第374章 火坑
瑾妃聽到棠溪的話之後，轉過頭望著她，眼睛裏帶著深深的恨意，如同一把磨得尖細的鋼刀一樣筆直的射向棠溪，若是目光有實體的話，恐怕此時的棠溪已經被戳的滿身是孔了，隻不過在轉回去的時候，那種陰狠的神情頓時消散了下去，轉變成楚楚可憐的模樣。
“陛下，臣妾對您的心思天地可鑒，這麽多年以來，臣妾兢兢業業的伺候您，從來未曾敢有過一絲的懈怠，您念在臣妾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況下，也放過臣妾的一時口誤吧！”
棠溪看著她的變臉之快，都要忍不住為她拍手叫好了，由最開始的怨憤瞬間就可以變成委屈，眼淚一瞬間的爆發出來，如同不要錢一樣，一顆一顆的豆大的眼珠掉在地上。
經過這一番梨花帶雨的哭訴之後，能夠清晰的看到，原本還盛怒的皇上已經有些心軟了，手微微的動了動，馬上就要將瑾妃從地上攙扶起來，隻不過還沒有開口，就將外麵一個身著官服的太醫小跑進來，將挽起來的袖子掃了下去，跪倒在地上扣頭。
“起來，直接說吧！”
皇帝的動作被打斷之後，便沒有繼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滿眼都流露著疲敝，隻不過卻並沒有見到特別的悲傷氣氛。
“回陛下，慧嬪娘娘因為知道皇嗣保不住了，傷心之下幾度昏厥，到最後大出血止不住，氣血散盡，已經過世了。”
太醫不敢站起身來，說話的聲音都透著顫抖，頭緊緊的低到了地磚上麵。
“原因查出來了嗎？”
對於慧嬪的過世，皇上並沒有展現出過度的悲傷，反而是一直冷靜的詢問著緣由，簡直理智的讓人可怕。
棠溪此時忍不住有些替那個過世的女人感到悲傷，自己拚了命要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到最後直到失去生命，也看不到這個男人的臉上露出半點悲傷，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原因已經查出來了，是因為慧嬪娘娘今天下午用了一些桂花糕，而不知道為什麽，那桂花糕裏被人摻入了夾竹桃的汁液，因為計量不是特別大，所以才一直熬到了晚上時才有的征兆。”
此話說完之後，棠溪的心中已經徹底的鬆下了那口氣，這樣已經足可以證明這件事情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但是即便洗清了冤屈，心裏麵也感覺不到半點的愉快，也許是因為那個死去的女人，雖然自己同她並沒有見過二麵，可是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查，給朕徹查，朕倒是要看一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朕的皇嗣。”
皇帝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暴起的青筋已經昭示出了他此刻的憤怒，隻不過所有人也都知道，這並不是因為那個孩子，而是因為有人在皇宮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這是明目張膽的挑戰他的皇權。
一個孩子和女人的性命，那能夠同皇權相比。
這件事情徹查到最後，發現是同慧嬪曾有過節的一個妃子所做，皇上當場就將她打入冷宮，也算是告一段落。
隻不過棠溪卻覺得沒有這麽簡單，事後她也曾詢問過杜桓，夾竹桃藥效極為不明顯，若是放的少了，絕不會達到墮胎的效果，那這樣說便不是那盤桂花糕的事情了。
而禦藥房中除了貴妃的人曾要過活血化瘀的藥材，其餘人一概沒有過，再加上那日貴妃的所作所為，棠溪越想便越覺得這一切都是貴妃一手策劃的。
隻不過她並沒有證據，不過是憑借著自己的感覺和杜桓的所說，有一個簡單的猜測，並不能說明什麽。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約有十天的時間，渝州城就傳來了戰報，快馬加鞭，聽說傳信的人到京城驛站的時候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昏睡過去。
戰報被呈進了宮中，沒有人知道上麵寫了什麽，不過滿宮裏都聽說了，當日當值伺候皇上的人全部受了責罰，當日皇上生了好大的一通氣，就連一向最為喜愛的黃玉雕魚龍花插都摔得稀碎。
從晌午一直到晚上都不曾用過膳，一直將自己關在禦書房中，門外伺候的太監無不心驚膽戰，想要勸膳，卻有畏懼皇上，生怕被遷怒，所以遲遲站在門口，滿臉難色，就是不敢推門而進。
隻一個小太監機靈，眼珠一轉，居然將棠溪請了過來，來龍去脈同棠溪說了個清楚。
“求姐姐救命啊！皇上如今不肯用膳，傷及龍體，奴才們就算是有一百個頭也不夠死的。”
小太監跪在棠溪的身前，看向棠溪的滿眼中都含著濃濃的希望，那模樣就仿佛看到了沙漠中的一點水源一般。
“求姐姐救命！”
頭重重的磕下去，仿佛不要命了一般，棠溪哪裏經得住這樣的哀求，忙要將他扶起來，卻不料他說什麽也不肯起來。
“姐姐，若是連你都不肯相救，那奴才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棠溪歎了一口氣，聲音裏透露出濃濃的無奈。
“你們都是禦前伺候的人，陪著皇上不知道多少年，可以算得上是對皇上最為了解的，如今就連你們都無計可施，我又能做什麽呢！”
他們都不敢觸的眉頭，卻要推自己去試，這簡直是明晃晃的送自己入火坑。
棠溪後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較之最開始的態度卻冷淡了不少，原本想要攙扶小太監的動作也收了回去，隨之而來的是目光的冰冷和向後退去疏離的兩步。
“姐……”
小太監的聲音剛剛發出來，抬眼卻被棠溪的目光嚇退了回去，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宮裏除了在皇帝身上還能見到這種目光。
“你不必再說，我並沒有責任和義務去分擔你們應該做的事情，我不想也沒有那個本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這些話，棠溪不在看小太監的神情，而是直接頭也不回的走來。
善良從不是沒有底線的，棠溪堅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