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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殺青(六十四)

  夜黑風高,夜空無半點星光,隻有雜草“沙沙”的呻呤和烏鴉“呀-呀-”淒厲而蒼老的鳴叫,一種危險,一種恐懼感便頓時襲上你的心頭。


  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氣氛下結束一個人的性命,即使是死也不會讓這個人覺得是種解脫。


  “爺,他來了!”


  一聲聲“悉悉索索”雜草被踐踏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一陣壓力迎麵撲來。


  “怎麽找了個這種地方?”


  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氣喘,反而是一副悠閑的語氣。


  “這片荒墳之地不正好適合你今夜所做之事嗎?”我淡淡地瞅了依舊是一襲黑衣的驁義,冰冷的語氣沒有聽出半點幽默之意。


  “呿!油腔滑調!”


  驁義的話在我聽來更像是喃喃自語,我相信即使是夜黑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是他是不會誤會我的意思的。起碼,這個時候我可是沒有半點的心情和他耍幽默的。


  “人呢?”


  我的話剛落,就聽到‘咚’的一聲,緊接著又是‘咚’的一聲,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兩個麻袋分別從驁義的兩個手下肩上滾下來。


  “白虎!”


  白虎將手裏的燈籠提上前,跟前的確是兩個鼓鼓的麻袋。


  “另一個是什麽東西?”半眯著眼睛,盯著一旁若無其事的驁義。


  “買一送二唄!”


  驁義一臉的嬉皮笑臉,明明聽出我此時很不高興,卻有意的想要挑釁我的耐心。


  “嘖!好啦!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


  驁義終於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開始稍微有點認真起來,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兩個手下離去後,抬起腳相繼的踢了踢地上的兩個麻袋。


  我看了兩眼一動不動地兩個麻袋,不驚覺地皺了皺眉頭,卻不想聽到驁義說:“放心!隻是失去了知覺,死不了!”


  暗暗地吃了一驚,想著他不可能在這麽暗的光亮下看到我的表情,抬頭看去卻見他低著頭正盯著腳下的麻袋。稍稍地鬆了口氣,正想將視線移開卻來不及地對上他抬起的眼睛,驚愕之中竟然忘記了開視線。而他,不知是不是沒有準備的對上了我的視線,一時忘了反應。


  “這個你認識!”


  此時驁義已抽開視線,朝腳下的麻袋看去,踩在上麵的腳跺了跺。


  “唔!?”


  “你的‘九叔叔’的‘老相好’!”


  他是故意想要惹怒我嗎?

  “嘖!算啦!”驁義嘟喃一聲,彎腰,手探向麻袋。


  “看吧?你認識吧?”


  白虎將燈籠湊近,光亮照在一張昏睡的臉上。


  “是他!爺!”白虎忍不住低聲驚呼!


  “你什麽意思?我要的可不是他!”口氣雖然依舊冰冷,但是足以讓驁義聽出了我此時的不悅。


  麻袋裏竟然裝著上身未著衣物的和士開,散亂的頭發雖然遮住了臉,但是不難認出。


  “爺這一輩子是不殺女人的。”


  驁義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樣。可他卻搞錯了對象,在我麵前扮無辜,他是‘豬鼻子插蔥,扮象’!

  姑且不論他為何把和士開虜來,但是因他而死的女人不是沒有的。


  估計驁義知道再鬧下去隻會讓他自己難堪,這才收起了一臉的嬉皮笑臉,語氣也變得平靜,說道:“我去你家的別苑捉這女人,”驁義指了指腳邊的另一個麻袋,“誰想聽見屋內‘嗯嗯唧唧’的,看來是你的‘琬哥哥’今夜‘臨幸’‘後宮’,嗬嗬!”驁義說著,偷偷地看了我一眼,“還想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是不是該另挑個合適的時候再來,可又一想,就這樣走了,豈不是白來一趟?既然來都來了,不如看完再走,嘿嘿!”


  握了握緊拳頭,深深地吸一口氣,壓製住體內想要爆發的氣流。


  不過,自高孝琬納了這個女人就對她十分的冷落,並不寵幸於她呀?當時納她入偏房也隻是因為她是胡太後的遠親,別不開胡太後做媒的麵子才納入了偏房,高孝琬卻並不喜歡。


  回過神,驁義的喋喋不休依然未停,他幾乎是繪聲繪色地訴說人家的床第之歡,使得我衝動地想抓起地上的雜草堵住他那張口沫橫飛的嘴。即使他沒有將整個事情說完,我也能猜到了與這女人偷歡的是何人。


  “不過這對奸夫淫婦也著實太慢了點,等得爺耳朵都起繭子了還不完事。索性,爺一腳踢破了門,口袋一套,就把二人給你送來了。”驁義手腳比劃著,順勢一腳,把昏睡的和士開踢趴在地上。


  “你完全可以隻帶女人過來!”一字一句地,錚錚說道。


  “咦!?這當然啦!但是,我要就此了了這奸夫的性命,你要是怪我咋辦?”驁義一臉認真的說道:“這斯可是私通你哥哥的老婆!”


  老婆!?不過是妾罷了!


  “家醜不可外揚,清理門戶的事情自家人不動手,外人代勞豈可泄恨?”


  “哢嚓”一聲,手邊的枯樹枝被我折斷,同時,驁義也終於閉了嘴,周圍突然變得死寂。


  “將女的弄醒!”低眼盯著麻袋,並未打算移開視線。


  “你果真要這女人死?”


  驁義一邊問一邊蹲下身子去解開麻袋,卻未從他話裏聽出半點的懷疑。


  “不是我!”我訕訕地笑了笑,道:“是你!”


  驁義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抬起頭,懷疑地瞅著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道:“你…你隻是請我給你把人帶來吧?”


  驁義見我並沒有作答的意思,鬆開手裏的麻袋,袋口散開,露出了女人昏厥的臉。


  “好、好吧?就算我做了多餘的事兒,多送了你一個人,也不至於要倒貼你吧?”驁義頓了頓,見我仍舊沒反應,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這樣吧?殺男的!我替你殺這男的!這樣總可以吧?”


  殺人還興討價還價的嗎?他這個殺手也不過如此!


  “這斯還輪不到你來殺!”輕瞟了昏厥的和士開一眼,此時的他就像一堆爛肉。


  “你……”


  “你可是收了我的錢了!”冷冷地說道。


  “呿!我說……王爺,你真是不知道材米油鹽貴、不曉得行情呢?還是故意瞧不起人哇?你的那點錢連請個普通的殺人都不夠,感情你是把我當成跑腿、搬運的打發嘍?”


  看了一眼差不多要狗急跳牆的驁義,淡淡地說道:“錢本就不是給你的,人又不是你扛來的。”


  “啥!?哈!?”驁義原地轉了個圈,“行!行!行!”


  “但是,殺個女人,哪個不行啊?你身旁不就正好有一個嘛,幹嘛非得我呀?”驁義憤憤地指向白虎。


  “白虎是當差的!”


  “啊哈!?你、你是在罵我是做賊的,是吧?”


  “我沒說!”


  “你、你……”


  不屑地望了眼氣急敗壞的驁義,發現他今日特別的愛激動,他是怎麽了?

  “你要是不敢,就算了。今日之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一個殺手連個女人都不敢殺,是個讓人不會笑的笑話。


  “不要誤會了!本大爺不是不敢,隻是不殺手無寸鐵、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哼!殺手的原則嗎?一點兒都不好笑!


  “白虎!”


  “是!爺!”


  “給她一把刀,順便弄醒她!”


  “……”白虎似乎有些遲疑,不過隨即照我的吩咐去做了。


  “……”


  此時驁義沒有說話,隻是臉色並不好看。


  “唔……”


  女人已經開始醒了,白虎已經將她從麻袋裏提了出來,身上隻胡亂的裹了件薄衫,想必是驁義將人弄昏後叫人披上的。心裏不由得暗笑,他也真是多此一舉。


  “你、你們……”女人張開眼睛,由錯愕變成驚恐,微弱的燈火下,臉色慘白,倒是可惜了一張原本嬌豔的麵孔,刺骨的冷風直叫她牙齒不停的打顫。


  “可惜了!”禁不住感歎起來,這樣的美人,高孝琬竟然冷落她。


  “我、我……”女人驚恐地望著我,挪動身體,發現手裏握著把冰冷的刀,終於失聲尖叫起來,卻怎地就是甩不開,不曉得是愈恐懼愈動不了,還是冷得身體僵硬,手都動不了了。


  “嗬嗬!你剛才不是問,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嗎?”邪邪地笑了笑,瞥了眼突然一直不做聲的驁義。


  “剛才隻是告訴了你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你現在也親眼看到了,不是嗎?很適合!”


  女人順著我的視線,僵硬地轉過頭,這才發現身後站著個漆黑的人,全身激烈地發抖,已經忘記了回過頭來。而驁義,也隻是一絲不動地盯著腳下的女人。


  “我發過誓…不殺…女人!”


  “哼!”冷笑一聲,“應該是手無寸鐵、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吧?”此時的驁義在我看來似乎就隻是一個傻子。


  從驁義身上突然透出一種陰冷的氣息,漆黑的雙眸變得冰冷,一動不動地盯著腳邊的女人。


  “不、不要…求、求求……”女人終於能動了動身體,隻是她的眼睛裏隻能看到失望。


  “別殺……”女人驚恐的眼睛定在我的臉上,像是被吸鐵石吸住了一般,眼神隨即變得恐懼起來。


  “咦!?”稍稍地吃了一驚,上前一步,彎下腰,靠近女人的臉,“你認得我!?”


  女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唔,的確是認得。看來,你沒抓錯人!”後麵一句,當然不是說給這女人聽的。


  “王、王爺…王爺他……”


  “他什麽?”好笑地瞅著接不上氣的女人,問得甚是心不在焉。


  “換做是他,你也許能活。”邪魅一笑,“但是,真是不巧,你麵前的是…本王!”隨即,冷冷地瞅著像是見了閻王的臉。


  “啊…啊…”“不是我,不是我…啊…啊…”


  女人奮力從地上爬起,胡亂地舞動手裏的刀,像是瘋了一般。不多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停了下來,呆呆地盯著手裏的刀看了半響,嘴裏喃喃自語。


  “我不要死,不想…不……”


  好像丟了魂的女人突然抬起頭看向我,兩隻顫抖不停的手緊緊地握著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驁義,你還等什麽?”冷冷地瞥了眼陰沉的驁義,視線移到女人的臉上時,唇角突然扯出一絲淺淺的笑,慢慢地轉過身,緩緩地邁開腳步。


  “爺……”


  白虎驚呼的同時,手臂已經被我扯住,身後很是僵硬的腳步緊跟著衝了過來,但是很快的又停了下來,同時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呻呤。


  “你滿意了。”


  “……”停下腳步,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出聲。


  “不就是逼我出手嗎?何苦要如此費神呢?”


  扯了扯嘴唇,並未打算回頭看他,淡淡地說道:“你的那位雇主難道不是如此雇傭你的嗎?”


  他沒有出聲,但是我知道他並非如此的平靜。


  “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說著,動了動腳,像是還忘記了什麽似的,“這都不夠抵將我的人租賃給你的那位雇主的利息吧?”


  當然,玄武可不止這點利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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