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死亡邊緣(三十三)
“還真是千牛備身!”高孝琬看向樂陵王府大門兩旁的千牛備身,‘嘖嘖’歎道。
“……”
斛律恒伽皺了皺眉頭,盯著樂陵王府的大門什麽也沒說。雖然撐著油傘,可頭上的發絲已經開始滴著水珠,沿著額頭滾落下來。看著像隻落湯雞的斛律恒伽,心裏忍不住氣不大一處來,他就不知道多穿件雨袍嗎?其實,心裏真正生氣的並非這個,想到他竟然有事也不來找我,反而像是故意躲著我似的讓我也沒有幾乎找著他。一想到這些,我就更加的火大!
“肅……”
高孝琬扭頭看向我,正要說什麽被我打住。
“我知道!”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出,有意無意地瞥了眼一直沒有直視我的斛律恒伽,如果他瞧得見,一定知道我現在很不高興吧。
又深深地吐了口氣,抬腳踏上階梯,朝樂陵王府的大門走去。
“什麽人?此處不得靠近,違者格殺勿論!”
“本王的性命不是你等所能要得起的!”一邊說一邊走,一邊扯下頭上的鬥篷。
“咦?這…陛下有旨,即使是親王貴胄也不得……”
“也包括本王嗎?”昂首瞥向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冷冷問道。
“啊…千、千歲爺!這麽晚了,您……”
“本王要進去!”沉聲說道。
“這……千歲爺,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進入!即使是親王……”
“對我管用嗎?”冷冷笑道。
“千歲爺,這……”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不知如何作答,幹脆低下頭。
“本王再說一遍,我…要…進…去!”我一字一句地將字吐出,冷冷地視線緊盯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低下的頭。
“陛、陛下有旨…格殺……”
“格殺勿論?嗬!陛下會因為自己下的旨而對本王‘格殺勿論’嗎?”靠近有些緊張的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沉聲問道。
“這……”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被我逼得一步步緊退。
“不過,能肯定的是…本王能讓陛下要了你的腦袋!”
“嚇!”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驚的抬起頭,煞白著臉驚慌地望著我。
“唔?”微微側了側臉,淡然地瞅著像是正在做思想鬥爭地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
“千歲爺,您…請!”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艱難地開了開口,側身退到一邊,揮手示意站在門邊的千牛備身將門推開。‘吱嘎’一聲,大門被推開。
“肅,你又是真是讓人忍不住感到害怕!”走上來的高孝琬半開玩笑地在我耳邊輕輕低語。
“……”呿!心裏暗罵,到底是誰讓我充當壞人的?還不是你高孝琬嗎?
“幾位,請盡量早些出來!”
“既然都放我們進去了,真要招罪,早些晚些有什麽區別?”高孝琬在踏進大門時回頭瞥了眼千牛備身領左右副將,忍不住覺得有些可笑。
“這……”
“琬哥哥!”我出聲製止,不悅地瞪了眼一臉不正經的高孝琬。
“哼!”高孝琬賭氣地撇過臉,率先進了樂陵王府。
“進去吧!”斛律恒伽在走過我身旁時輕聲說了一句,徑自也跟著進去了王府。
“……”盯著斛律恒伽的背影,覺得心裏有些很不是滋味。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剛到樂陵王府府前時,就已經覺得雨似乎沒剛出門時那麽大了。進入樂陵王府後,雨聲也已經變得淅淅瀝瀝地,走在花園中的池塘邊似乎還能依稀地聽見蛙聲。
“這府裏怎麽這般沉靜?”高孝琬從進入樂陵王府就一直東張西望地,雖然夜裏什麽都看不清楚。
“一個廢太子的府裏怎麽可能熱鬧!”斛律恒伽冷冷嗤笑道。
“……”聽見斛律恒伽這麽說,其實並不是一點兒感觸都沒有,隻是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
“你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大的抱怨?”高孝琬直言道,話雖然不怎麽中聽,不過倒也是實話,的確讓人感覺話理盡是不滿。
“是抱怨又如何?難不成連句實話也不讓說了嗎?”斛律恒伽語氣雖然平淡,字字卻都帶著荊刺。
“唔?這話雖然沒什麽不對,不過你的情緒似乎不對勁!”高孝琬懶懶地說著,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卻看不出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哼!”斛律恒伽冷冷哼了哼,倒也不再繼續與高孝琬爭執。
不知道怎麽就走在他們之間了,左右偷偷地瞄了眼兩人,氣氛像是變得有些沉悶起來。
“怎麽也沒個下人引路?”沉默了一會兒,高孝琬突然驚覺,眼神四處搜索。
“你要死怕迷路了,跟緊就是了!”斛律恒伽目光平視前方,麵無表情地說道。
“呃…你……”高孝琬啃了啃聲,又馬上閉了嘴,好像不想再跟斛律恒伽爭執下去的樣子。
“肅?”
“嗯?”
“你在想什麽?怎麽也不說話?”高孝琬這才想起我從進門就未說過半句話。
“唔…說什麽?”淡淡地反問道。
“他應該在後堂!”斛律斛律像是根本就沒有注意我和高孝琬的對話,過了回廊後就加快了腳步拐彎朝後院走去。
“這小子怎麽這麽清楚!”高孝琬小聲嘀咕著,卻也加快了腳步跟了上。
我在跟上他倆的同時,視線聽著斛律恒伽的後背,心想他會如此了解是因為這段時間經常進入樂陵王府的關係吧?原來,斛律恒伽也是有讓他在意的事物存在的啊!
盯著斛律恒伽後背的眼睛漸漸地有些呆滯起來,意思也跟著變得有些恍惚。當發現自己竟然落後在離斛律恒伽和高孝琬一段距離時,卻沒發現走在前麵的高孝琬已經停下腳步正納悶地側身盯著我看。
“肅?你沒事兒吧?”
當我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回過神同時加快腳步走到高孝琬跟前時,高孝琬擔心地將我瞅了又瞅,又很不放心的問道。
“唔,沒事兒啊!”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回高孝琬道,卻無意中看見走在最前麵的斛律恒伽也停了下來,正怔怔地看著我。但是當他的視線與我目光相交時,他卻明顯的有意避開我的視線,太過於幹脆地抽開目光,轉過臉去繼續走。
在斛律恒伽別開臉的那一刹那,我幾乎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狠狠地錐了一下心口,瞬間的痛了一下後胸口立即變得空蕩蕩地。
“走吧!琬哥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想要把胸口的空隙填滿,虛弱地朝高孝琬笑了笑,拖起腳步跟上去。
“啊?嗯!”
聽得出高孝琬很納悶,但是意外的是他沒有再深究下去,隻是小跑兩步跟上我,默默地與我並肩跟在斛律恒伽的身後。
“前麵就是後堂啦!”
“啊!?”
“咦!?”
我與高孝琬幾乎是同時出聲,愣愣地望著已經停下腳步,側身看著我們的斛律恒伽,雖然他並沒有直視我,但是他的眼睛的確又是對著我的。
“你們先過去吧!”斛律恒伽接著說道。
“唉?你不去嗎?”
“……”看了眼有些驚訝地問斛律恒伽的高孝琬,我張了張嘴又閉上,因為我要問的和高孝琬已經問的是一樣的。
“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了!我去我妹妹那兒!”斛律恒伽說話時,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像例行公事似的說完就轉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唉!這小子怎麽這樣!把我們丟下自個走了!”愣了好一會兒的高孝琬終於出聲抱怨。
“琬哥哥,人家又沒邀你來!”我淡淡地說著,眼睛卻始終盯著斛律恒伽離去的背影。
“肅!你是幫他還是幫我?…算了!反正你眼裏隻有他!”
“呃?”抽回視線,看向高孝琬,卻見他一副很是不高興的樣子。
“人家早都走得沒影兒了,你瞧你!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高孝琬撇了撇嘴,不滿地說道。
“琬哥哥!”提高聲調瞪向沒事兒找事兒的高孝琬,表明自己很生氣他說的話。
“哎呀!是我不對,好吧?”高孝琬抓了抓頭,有些低聲下氣的樣子,見我還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有些急了,語氣又不免提了起來,“我是在生那小子的氣!過河就急著拆橋,得了通行證就把我們忘了,怎麽這麽陰險啊!”
“得了吧!琬哥哥!你拖我來,還不是把我當成了通行證嗎?”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分了,但是高孝琬的確是有這種想法的吧?
“肅……”高孝琬隨即變得啞口無言,很是內疚的看著我,又低下頭去。
“算了!我也就這樣說說!我知道你並不是想利用我,隻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歎了歎氣,有些無力。
“肅?”
“好了!別再說這個了!走吧!我們不就是來見百年的嗎?你不是想要幫他嗎?”催促著,拉了拉一臉沮喪的高孝琬。
“肅…你知道!”高孝琬吃了一驚,怔怔地望著我。
“你是誰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想些什麽我會不清楚嗎?隻是,琬哥哥!這個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幫的忙哦!我擔心到時候,你會因為什麽都改變不了而難以接受!”憂心忡忡地盯著高孝琬,真的很不願意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嗯!我知道!我不會勉強自己的!”高孝琬笑了笑,像是鬆了一口氣般,身體一下子輕鬆起來。
“嗯!那就過去吧!”看向前麵不遠處那個燈火明亮的廳堂,不知道為什麽相對更加明亮的光線卻讓我的心情一下變得更加沉重起來,舉起的腳步就像灌滿了鉛似的變得舉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