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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死亡邊緣(三十二)

  宇文護的母親和宇文邕的姑母嗎?


  沒錯!折子上是這樣寫的!


  高湛叫我去昭陽殿也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兒。隻是,折子上明明是說她們在晉陽,為什麽高湛會讓在鄴城搜尋呢?剛剛在朝堂之上,高湛所謂的搜尋鄴城是為了那二人嗎?還是另有所指呢?


  如果這件事兒是真的,難道齊國建國初期就沒人知道這件事兒嗎?她們又是怎麽被留在齊國的呢?或者說是在還是北魏後期就留下來了呢?這件事兒難道真的從高澄開始就無人知道嗎?換句話說,如果他們是知道的,如果高洋知道這件事兒的話,依他的性格來說他會把宇文護的母親作為重要的砝碼,向周國人求得更大的利益。然而當時卻一點風聲也沒有,難道是因為當時的宇文護還不是周國的權臣,而不過是身為西魏權臣宇文泰心腹的身份嗎?因為這樣的籌碼對於當時的西魏權臣宇文泰無足輕重,所以此事才被隱瞞下來,以至到了不主張戰事的高演的時期也一直被封藏至此嗎?那麽,高湛真的是不知道此時嗎?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是我感覺得到,高湛並不像他表麵所表現的那樣,什麽都不知道!相反的,對於高湛命人在鄴城秘密搜尋宇文護母親二人下落的舉動,更讓我覺得他這麽做是為了隱瞞什麽!

  斜身靠在扶椅上,鑾轎依舊行走在街上,外麵炎熱的天氣讓轎內的空氣也相當的悶熱。掀開窗簾的一角,外麵熾熱的陽光斜射進來,行駛在太陽底下的鑾轎就像一個被烤在火上的蒸籠一樣,讓人喘不過起來。


  “白虎!”從被掀開一角窗簾的窗戶看去,喚了喚外麵騎在馬上的白虎。


  “爺!何事?”白虎擦了擦額上直冒的汗珠,彎身從窗戶瞅了進來。


  “今天怎麽沒見青龍他們?”


  “哦!前日從沙鷹堡回來,爺命我們將囚犯帶回內府關押,爺不是命青龍暫住內廷府看管嗎?而朱雀和玄武,爺不是派他們出去公幹了嗎?爺忘記了嗎?”


  “啊!是啊!本王都忘記了!”頓了頓,又問道:“他二人還未回來嗎?”自然,說的是朱雀與玄武二人。


  “唔…朱雀他倆嗎?還沒有呢!爺急著招他倆回來嗎?”


  “啊…不!不用!讓他們把事兒辦完了再會吧!”


  “是!爺!”


  “去內廷府!”說了句,放下掀起的簾子,懶懶地又靠回了扶椅。


  “是!”隔著簾子,白虎應了聲。


  “去內廷府!”外麵的白虎吆喝了一聲,鑾轎行了幾米就調了個方向。


  夜裏果然下了起大雨,電閃雷鳴的,院子裏的樹被暴風雨刮得要折斷了似的。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往我身上搭了件什麽,懶懶地睜開眼睛卻是黑壓壓的一片。


  “公子,吵著你了嗎?”


  “唔?羲?”抬起趴在桌上的頭,揉了揉腥蒙的眼睛,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上的窗戶,打了個哈欠。


  “公子,上床再躺會兒吧!時辰還早!”


  “還在下嗎?羲,把窗子打開吧!”


  “公子……”


  “沒關係!打開吧!屋裏悶熱得很!”輕輕扯下披在身上的錦帛。


  “嗯!”羲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將窗戶推開。


  “羲,我越來越懷疑自己了!”


  “公子?”


  “不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裏卻始終沉悶得緊。


  “公子後悔這樣做嗎?”


  “後悔?”定眼看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羲,覺得他有沒有摘下鬥篷其實都是一樣的,因為摘下鬥篷的那張無半點感情波動的臉還不急掩飾在鬥篷下來得真切。


  “不!不後悔!既然再做一次選擇,既然還是會如此!”傲氣地昂起臉,錚錚地說道。


  “即是這樣,公子又何必再去考慮對與不對呢?”


  “呃?”驚愕地盯著羲,驚覺到自己竟然無形中已經被羲從彷徨中引出,同時也發現羲其實是一個睿智的人,隻是一直以來隱藏在這身黑暗的鬥篷下讓他看起來沉默罷了,但是這絕對不能說明他不是一個精睿的人。


  “公子要再睡會兒嗎?”


  “……”半眯這眼眸盯這羲看了一會兒,慢慢地移開視線停在被打開的窗戶上,盯著窗外的雨愣愣地發著呆。


  “這雨…會下到什麽時候?”喃喃低語,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羲。


  “公子?”


  “總覺有什麽要發生似的,一切都顯得太安靜了!”並不是指夜晚安靜,這樣暴風雨的夜晚怎麽會安靜呢?安靜,隻是覺得事態不應該什麽都沒有發生,朝廷中明明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會到現在還一直沒有動靜呢?難道是對方太過於狡猾了嗎?

  “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總是很安靜的!”


  “……”目光移向像是在自言自語的羲,見他正怔怔地盯著窗外看,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覺得他話裏有話,並不想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三公子,這麽晚晚了您還要出去嗎?還下著雨呢!況且四公子恐怕早已睡下了!”走廊上依稀傳來說話聲,雖然被雨聲幹擾,但還是傳進了屋裏。


  “隻是看看,要是肅睡下了,本王就自己去!”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能從聲音中聽出這是高孝琬。


  “咦!三公子,四公子屋裏還亮著燈!”


  “公子,我先下去了!”


  “嗯!”側目瞥了眼羲,微微點了點頭,一個影子閃過,羲就從屋裏消失了。


  “唔…是啊!應該….”


  ‘叩、叩、叩!’


  “肅!你睡了嗎?”


  門外向起了幾聲顯得有些急的敲門聲,隨後便是高孝琬的詢問聲。


  “進來吧!琬哥哥!門沒鎖!”將拿在手上的錦帛輕放在一旁,看向已經被推開的門。


  “咦?”站在門口的高孝琬先是一愣,然後直接踏了進來。


  “怎麽就這樣坐著?”高孝琬走了過來,胡亂的抖了抖衣袍上的水汽。


  “我還想問你,這麽晚了還不睡,跑我屋裏做什麽呢?”故意這樣反問他,卻意外的見他好像並不在乎似的。


  “既然沒睡,就跟我一起去吧!”高孝琬一副沒打算坐下的樣子,反而想是有些急迫。


  “唔?去哪裏?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去樂陵王府!”


  “樂陵王府?百年的家?”現在嗎?看了眼正下得大的雨,有些納悶。


  “那天好像也是這種天氣吧?也是下著大雨!”高孝琬轉頭看了眼外麵,喃喃地說道。


  “唔?”那天?

  “肅還記得當年殷自盡的那夜嗎?也是這樣的雨夜吧?當時肅還好奇大雨天的而且還下著大雨,大哥一夜未歸,還有陛下也是!”


  “唔!”心一驚,高孝琬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了?怎麽會忘記呢?我當然記得!但是高洋的太子、廢帝殷並不是自盡而死,而是被賜了鴆酒。當時奉密旨前去的就是還是長廣王的高湛和高孝瑜,下旨的就是當時的皇帝高演。


  “肅,無論如何他都是先帝的血脈,是與我們有血緣的血親!”


  “……”他…說的是已死的高殷,還是……


  “肅,走吧!帶上雨袍!”高孝琬說完,就匆匆轉身。


  “琬哥哥!”起身拉住正要出去的高孝琬。


  “嗯?咱們車上再說!走吧!”高孝琬似乎很急,沒等我說話就急急地拉著我朝外麵走。


  馬車在暴風雨中奔馳,車篷被拍打地‘啪啪’地作響,急速奔跑的馬車就像要被掀起來似的。


  “王爺!到樂陵王府了!”


  馬車驟然停下,簾子被掀開的同時一把土黃色的油傘撐在外麵。


  “肅!咱們下車!”


  高孝琬將鬥篷拉起,彎身下了車。我也跟著將雨袍的鬥篷拉在頭上,跟著下了車。


  “王爺,您看!那邊有輛馬車!唉?好像還站了個人!”撐起傘的車夫指向樂陵王府石獅旁,他的身上幾乎已全被打濕。


  “咦?那不是斛律府的馬車嗎?”高孝琬拉高了鬥篷,眺望去驚道。


  “唔!”聽高孝琬這麽一說,我也掀開鬥篷朝停在石獅旁的馬車看去,那裏的確是有一個撐著油傘的人影。


  “恒伽?”我低聲驚道。


  “咦?是斛律家的小子嗎?”高孝琬看了看我,細細地朝油傘下的人看去。


  “呀!的確是那小子!果然是進不去嗎?”


  “呃?”吃驚地看向高孝琬,難道他早就知道進不去嗎?


  “還好叫你一起來,不然就白來一趟了!”高孝琬悻然說道。


  “琬哥哥……”聽他的意思,是因為早就知道不能進去,所以才大半夜的叫上我一起的嗎?他就這麽肯定,有我在就一定能進去嗎?

  “過去吧!看情形,那小子也等了很長時間了吧!虧他能耐那麽久!”說著,不由分說的就挽著我的胳膊朝石獅走去。


  “你小子也有愣著什麽都不做的時候啊!”高孝琬瞅著油傘下的斛律恒伽有些嘲笑地說道。


  “呃?你們?”斛律恒伽扯臉看過來,臉上早已掛滿了雨水。


  “這麽驚訝幹嘛?你能一直等著,不就是早料到我們會來嗎?”


  “……”咦?有些吃驚地看向高孝琬,他的確說的‘我們’,也就是說他認為斛律恒伽知道我也會來!我又看向斛律恒伽,隻見他起初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地淡淡地笑了笑。這麽說,高孝琬想得沒錯!斛律恒伽的確是早已料到我和高孝琬都會來,還是說他早就算到了‘我’會被高孝琬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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