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黃昭

  從羊舌拓的宅邸奔往黃昭府並不需要太長時間，羊舌拓很大方的挪了一輛上好的馬車與司墨染一路狂奔至西郊。順便還把破廟跑了一趟，一無所獲的攥著手裡的書卷敲響了西郊首富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個年邁的半老老人，一下巴的花白長須直垂到胸前肋骨處，把司墨染一肚子的著急澆得清凈。他笑眯眯的說：「我找黃大人，他在么？」


  老人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三遍：「你等等，我去通知一聲。」完了之後將他們倆扔在大門口晾著。


  司墨染盤手靠在牆上眯眼假寐，這三天來都沒怎麼睡過，這下子找到線索了，困意卻忽然跟狼似的兇狠的冒出來，捏著眉心緩神，羊舌拓的聲音在他旁邊悠悠響起：「現在可不是放鬆的時候，黃昭那人能從區區乞丐搖身一變成為泱泱西京最富有的人，手段不可小覷。說不定我們一進屋，他就挖個坑把咱埋了。」


  司墨染閉著眼睛答他：「這麼消極做什麼，不是還沒進去么。」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那你綢繆著，我先休息下，腦子疼。」


  「等辦完事回去死睡唄，這麼著急幹什麼，又不是沒有明天的。」


  「我現在就困得扛不住了，熬不去辦完事後。」


  「我都不困，你哪來這麼大困勁。」


  「你一天到晚逍遙快活當然不困，我都三天三夜沒睡了，比不過你。」


  「行，那你先睡吧，人出來時我叫你。」


  「嗯，多謝。」


  守門的老頭沒要多久就回來了，看到門口睡著的兩人臉一黑，很大聲的喊醒他們：「老爺要見你們！」


  羊舌拓一胳膊拐醒旁邊的人：「走了。」


  司墨染雙眼清澈如寒潭，冷颼颼的從守衛老人面上掃過，沒什麼表情的跟著他進了黃昭待客的廳堂。黃昭坐在廳堂的高位上擺了一桌好菜，招呼二人：「二位過來坐。」


  想象中的西京首富跟面前的黃昭很不一樣，從小人得志的臉過度到面前溫文爾雅的青年俊雅男子，司墨染有一瞬間回不過神來，以為是黃昭的兒子或者關係者，可卻聽他自我介紹：「管家說二位有事找我，何事？」司墨染側了視線發現羊舌拓的表情也很不可思議。


  帶守門老人離開，司墨染咳開嗓子開門見山：「聽說大人你曾經把屍毒賣給皇宮裡的人了？」


  高座上黃昭的神情看不太清，只見他撐腮胳膊搭在桌面上沉思良久，忽然笑開：「你聽誰說的？」天真無邪的笑容很像蒼梧，只不過蒼梧的笑是小孩子式的單純，而黃昭的笑則是深沉隱晦的，讓人不得不提起戒心。


  司墨染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有人中了屍毒，聽大夫說西京的第一份屍毒來自你手裡，我琢磨著你也許有解藥就過來找你問問。」


  他雲淡風輕的洒脫讓羊舌拓很是欣賞，投給他讚許的一瞥，司墨染信心加大又道：「黃大人當年得到屍毒的時候是否有研製解藥？」


  黃昭愣了愣，咯咯直笑：「司公子啊，你想的可真多。」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潤潤嗓子，「我是曾經有屍毒沒錯，也確實想過制解藥，連苗疆最厲害的藥師都被我找來了，可是沒用。你知道我在找藥方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嗎？」不待司墨染回答，他又續道，「在棲陵江邊的黑森林裡有個坍塌的洞窟，我的人在裡面找到了一本古時遺書，古時遺書上曾書有屍毒解藥的方子，但你可知那方子有多難找到，看到那遺書時我立刻斷了研製解藥的念頭。」


  司墨染挑眉：「什麼方子？」


  黃昭抬手在空中比劃著：「巫雲雨、霓虹練、鯤鵬血、白狐毛、鷹凖糞、扶桑葉、冉遺魚籽等三百六十三種東西，我刀山火海的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找到一個，換做是你，司公子你有信心可以聚齊這三百六十三種藥材么？」


  他說的振振有詞，明顯就是讓司墨染知難而退，司墨染的確沒有信心可以找到這些從來沒有聽過的東西，但若他點頭了，不就是意味著自己輸了么？他這一趟黃昭府也白跑了？屍毒的解藥還是無處可尋？司墨染隱在廣袖裡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他碰到死結了。


  他們談話似乎有了好一忽而，僕人們送來了熱茶和剛剛出爐的糕點，進屋用胳膊把門關上時，一個沒站穩，手上捧著的盤子顫悠悠的直往下晃，那一壺熱茶澆下來可不是輕鬆的事，羊舌拓剛好離們比較近，伸手去扶了扶，才總算把一出幾乎要發生的慘劇給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