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都第一琴師.續
七弦抱著白琴的琴跟著侍衛以琴師的身份站在了宴席間,紫藤玉釵簪起的髮絲垂在臉頰右側,到得帝皇前,她掙扎了一瞬雙膝跪了下去:「民女參加皇上。」左耳露出的七彩絲線系著的鈴鐺晃了晃,發出一陣清脆的鈴聲。
帝皇饒有興味的就著侍女的手喝了一杯桂花釀:「哦?原來你便是帝都第一青樓的第一琴師。」
「還、皇上謬讚了,民女不過區區青樓女子,哪裡配得上『第一』的名號~」七弦學著白琴的口氣謙虛了一下,沒成想把自己酸得起了雞皮疙瘩。
「呵呵,謙虛是件好事,但——過分謙虛就讓人覺得傲慢了。」帝皇一抬手:「該彈什麼就談什麼吧,不要像前個那麼掃興就好了。」
七弦咬著后牙槽,笑得跟真的似的:「民女好歹是這帝都的『第一』琴師,再不濟,也是有點本事的,還是說——皇上您認為這一朝之都里養的都是廢物?」
「現在青樓的姑娘都像你這麼會耍嘴皮子?」
「不,樓里的大部分姑娘都是嘴笨的,只是民女比較奇葩,小時候沒被師傅教養好。說來果然慚愧。」
帝皇捂嘴咳了一下似是忍得比較辛苦:「好了,不管你是謙虛還是傲慢了,先彈一曲吧,朕的大臣們可都等得非常著急啊。」
大臣們從坐席后側了個身,朝帝皇誠惶誠恐的跪下去:「臣不敢。」
七弦維持跪地的姿勢,卻抱著長琴直起身來。她思索著,若是現在於這文武百官面前彈了,還有什麼借口接近司墨染呢?她這一趟不就白跑了?可若是不彈——這麼多雙尊貴無雙的眼睛盯著她,她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恐怖這些人不把她剝掉一層皮是不會罷休的。所以——現在該如何是好?七弦異常糾結,有點進了死胡同的感覺。
「我說。」帝皇出聲將她從死胡同里揪出來說,「你還沒準備好嗎?這月亮都倒西天了,你再不彈,東方的啟明星怕都要升起來了。」
「彈。當然彈。」七弦將一圈子的大臣打量了一番,「不知皇上是否聽過一句民謠?」帝皇挑高了眉,表示疑惑。她續道:「這民謠的大致意思是,要聽得白琴一首曲子,需擲萬兩黃金。」
「你問朕向錢?」
「豈敢、豈敢。」七弦不勝惶恐的又屈身拜了一下,「民女的意思是這亭子里少說也有30人,加上各位隨侍的婢女和侍衛,人數怕是得翻上好幾番。若是我取悅皇室您奏了曲子,那得有百來個人聽到,這麼一來,民間就會有『帝都第一琴師的曲子不稀奇啦,有好多人都聽過的』等等的傳言。」頓了頓,她正直的與帝皇的眼神對視,「物以稀為貴,臣女的琴曲值錢,不單是技藝卓群,更多是『物以稀為貴』的原因。皇上您讓我奏曲尋樂是沒問題,但是這麼以後我就混不下去了,翠煙樓也會貶值,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帝皇迎著月光若有若無的瞥過來一眼,說不清是有趣還是無聊:「所以——你想怎樣?」
七弦挺直脊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道理:「民女可以單獨為皇上彈奏一曲,但——只是單獨。還請皇上原諒民女需要混飯吃的世俗之心。」
「皇上,這萬萬不可以。」皇上身側的無痕急急阻攔,「這人不知在打的什麼算盤,若是心懷不軌,皇上就太危險了。」
群臣附和:「是啊,皇上。青樓女子向來城府極深,花言巧語得肯定不懷好心。皇上莫要上當才好。」
我就知道會這樣!
七弦暗自嘆了一口氣,當官的從來都是一群狗腿子,無痕沒出聲的時候,他們不都一張嘴閉得緊緊的嗎?可寵臣無痕一開口,朝臣們就怕自己的忠心被比下去,於是紛紛站起來抗議。真讓人困擾啊——
「一個女子,城府再深,難道還能深過你們?」帝皇朝七弦遞了個「跟我來」的眼神,不忘再諷刺下這幫重臣,「你們是不是在宮中待久了,所以才一腦子的壞想法?後天是個上香拜佛的好日子,你們全都跟太後去華光寺進香吧~都給我好好洗洗腦子,別把城府』深『到朕頭上。」
群眾紛紛惶恐,匍匐在地:「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