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31隻信鴿

  七弦和靈均看到突然奔出來的蒼梧更驚訝，他出現的時機是在太過巧妙，忍不住讓七弦疑慮。許是感覺到她疑慮的視線，蒼梧回頭瞪了她一眼，她只好無奈的將這疑慮收回去，轉而投到山茶花女子身上。「你是？」


  山茶花恭敬的作揖：「拜火教七錵見過織魘者。」


  「咦？那個七錵？」七弦頗是驚訝。


  從七錵的神色來看，她也是有些奇怪的：「你……」


  靈均一把握住她手：「你來這裡做什麼？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做山茶花糕么？你來了，我的山茶花糕怎麼辦呀？」


  「很好，你問到重點了。」七錵咬牙切齒，神情陰森，「你一日十次飛鴿傳書，次次催我快點快點做好山茶花糕給你送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教里能用的信鴿只有31隻嗎？迄今為止，大祭司你剛好用掉了30隻。不知您有何感想？」


  「呃……」大祭司很茫然，很委屈：「我只是拿它送信，又沒有殺它，你作甚如此激動。」


  「我為什麼激動？」七錵直捶胸口，惡狠狠的咆哮，「你不知道聖女最喜歡煮信鴿吃呀？你不知道回教里的信鴿都要經過聖女窗前的呀？你不知道我們教里的信鴿向來是個一次性消費品呀？你知道我為了訓練那些信鴿多少個夜晚沒睡覺！」說到後來，這個穿著山茶花勁裝的七錵姑娘眼睛都紅了。


  靈均大張著嘴巴，顯然的想起了這件大事情，良久：「七錵妹妹——」


  「別叫我妹妹！」七錵眼睛含淚，「你這個叛徒。」


  三人齊齊「呃」了一長聲，最後蒼梧鼓起了勇氣，去面對悲愴中的妹妹：「起碼還剩了一隻，你不要氣壞了身子，以後靈均不會再拿鴿子催你了，你節哀，節哀。」


  七錵委屈的瞥著他，又委屈的瞥著靈均，淚眼委屈的瞥到七弦時，往後收了收，最終定在比較好欺侮的大祭司身上：「我氣的不是鴿子，是你倆笨蛋！」說完，氣急敗壞的捂臉而去。


  七弦抬袖擦肩被風吹到她臉上的一顆淚，艱難的沉吟：方才七錵妹妹是稱呼拜火教堂堂的教王和大祭司為「笨蛋」吧？


  靈均目送七錵的背影說：「為什麼我送信鴿就是叛徒加笨蛋，為什麼你什麼都沒做也是叛徒加笨蛋？」


  拜火教的最高領袖蒼梧教王略一沉吟：「她罵我倆的原因可能不是因為那鴿子。」


  「那是為的什麼？」


  「這個——本教王也不是很清楚。」


  七弦也不清楚，於是三個不諳世事很久的古人決定去問新生代的有出息的姑娘。楚楚楚似乎沒在睡覺，因為她屋子的窗紙上還被屋內的燭光照出了樹影。七弦鎮定的叩了三下。屋內人影步來，拉下門閂，露出楚楚楚一張足夠絕色的臉——茫然的要命的臉。


  「我真是受寵若驚。」她用受寵若驚的表情說，「你們三個在這月色良好的夏日夜晚齊肩踱來，是有什麼要緊事么？」


  七弦河靈均齊齊愕了一愕：「這個，其實，該怎麼說呢。」


  蒼梧從月色上收回注視，倚在桂花樹上目測遠方：「其實是這樣的——」


  他盡其所能的還原了當時的對話，力求惟妙惟肖，不惜破壞了他一向冷峻的性情，捏著嗓子模仿七錵的語氣。楚楚楚聽完后表情轉為愁苦，但看七弦三人的神情，貌似對她期望很大，若是她誠實得表示她也不明白，這三人定會在面露失望之色后再於腹中暗暗鄙視她，想到這一層，楚楚楚越加感覺此事不能小覷，她擰眉思索片刻，說：「也許她是擔憂你們出甚意外。」


  三人：「啊？」


  楚楚楚運用她全部的智商徐徐解釋到：「你看，總共31隻鴿子，她不在剩15隻時來阻止你，也不在剩29隻時阻止你，只在你還剩最後一個信鴿時才遠道而來阻止於你，可見這阻止很重要，很不可缺少。我琢磨著，你堂堂拜火教里的人不至於為了最後一隻鳥獸千里奔波而來。她既然奔來了，就一定是重要的大事。這大事么——」楚楚楚緩了緩，眉目盡現糾結之色，「我揣測著這件大事便是大祭司您和教王您。」


  靈均苦著臉：「能再詳細點么？」


  「在只剩最後一隻鴿子時趕來，就說明了這個鴿子絕對不能被聖女煮吃掉。為什麼呢？」楚楚楚造了一個懸念，嘿然一笑，「因為七錵姑娘怕這第31隻鴿子死後，跟你們會失了聯絡。會失了聯絡啊，她真是擔憂你們出門在外有事不順，你們感情真好呀——」


  她解釋完畢，覺得這邏輯真是堅固又頑強且找不出一絲破綻，於是非常滿意的等待三人的歡呼雀躍和讚賞，三人想是被這結果驚跳不小，各個愣在當地。疏影橫斜中有清風拂過，吹得袍袖鼓起，蒼梧擼了擼袖子，機械的發出一個舌音：「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