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傀儡術

  七弦覺得從她誕生至今，事情似乎總是急轉而下，叫人哭笑不得。就如她本以為這上闋樓會成為幽篁的葬儀場，沒想到成了霓裳的；在她又以為巫婆要操縱靈均殺了她時，沒想到這位綠衣姑娘卻橫空出現，還貌似與她很熟。


  命運弄人也不該是這麼個弄法。


  七弦有些不耐煩的拂開楚楚楚的爪子：「姑娘是？」


  楚楚楚張大了嘴巴，愣了片刻，忽然一拍腦袋：「呀，我都忘了你沒見過我了。來來來，我來自我介紹，本姑娘是空桑丘的主子，名曰：楚楚楚。」


  極南之處的大澤，七弦還是知道的，只是——她面上茫然之色更盛：「你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楚楚楚一句話還沒說完整，一顆石子打在她手臂麻穴上，她抽搐著，眼刀劈向窮鬼，「你是否還有一塊琅玕？」


  窮鬼挑高了左邊花白的禿眉：「嗯？」，一手尚搭在蒼梧肩上。


  楚楚楚咧嘴哼哼：「你再拿石頭扔我，我就讓英招平了你恆山，把你養的那群鷹凖全宰了煮湯喝！」


  窮鬼氣的眉毛一跳又一跳，恨恨又拿她沒轍：「沒教養的小丫頭。」話題陡然一轉，目測樹百：「這小子怎麼移情別戀了？果然是嫌棄七弦家世不如公主豐厚么？」


  「你！」樹百氣結，面上一紅，「胡說八道！」


  鑄劍閣大公子高靈修目睹這混亂場景，腦子跟著混亂了，原本毀天滅地的地獄般慘況被生生扭轉成這詼諧場景，真真叫人無言以對。「這傀儡術能破解么？」他問。


  「當然能！」楚楚楚像個驕傲的孔雀昂起了她尊貴的頭顱，用睥睨蒼生的表情俯視他：「我傀儡山莊的術法，要是自己都解不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高靈修默了默：「反正你看起來很像滑稽了很久的，誰知道你這次會不會繼續滑稽下去。 」


  「你！」楚楚楚口吃，「奶、奶奶個熊，姑奶奶我活了萬兒八千年還沒被這麼說過呢，你是活膩歪了么！」換了口氣，「窮鬼，給我吃了他！」


  「你給我干正事啊~」窮鬼老人從樹百身上調回嫌惡的視線，輕斥楚楚楚，「傀儡術過了三刻就解不了了，你就別悠哉的閑扯了，七弦會被你害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楚楚楚收回惡相，扶著額頭，作虛弱狀，「可是你一路跑的實在不夠穩當，導致哀家現在還是甚是虛弱……」


  「你看。」窮鬼霍然截住她的話頭，從袖子里摸出一包沙棠果送到她鼻下，「吃了這個，保管你精力充沛——要多充沛就多充沛。」


  「呃啊~」楚楚楚乾嚎了一聲，「本姑娘可以打人么？」


  「不能。」


  「可以罵人么？」


  「不能。」


  「可以吃人么？」


  「……」


  「你們倒是悠閑啊~帝皇的腦袋不想要了么？」冷冰冰的聲音宛如寒雪鑽入人群之中，凍住了眾人調侃嬉笑的輕快，左小指上的黑霧登時濃厚了些，七弦甩下衣袖，遮住手指，凝望著已被製成了傀儡的靈均：「是巫婆。」


  楚楚楚收起嬉皮笑臉，臉色凝重，目光卻和藹可親的可怕：「流雲，別來無恙呀。」


  「城主，沒想到還能以這種形式見面，看來九重天下的司命帝君確然沒閑著。」袍袖宛如灌了風，鼓脹鼓脹的，七彩華裳的帽兜下，七弦一雙眼睛灼灼芳華，聲色卻冷淡如冰。


  「流雲？」楚楚楚大驚失色，退開一丈，「你什麼時候控制了七弦？快離開她的身體，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巫婆冷哼：「你倒是不客氣試試啊，反正這是七弦的身子，你就算將這具身體千刀萬剮了，也傷不到我分毫。你做了1000年傀儡山莊的莊主，還是這般幼稚，什麼都看不清，如此也想救出七弦？」


  「你是找死么！」楚楚楚霍然揚手，手中玉簪劃出一道寒光直刺巫婆命門，然而命門未到，玉簪已被橫空襲來的紅色黏住，窮鬼手指間夾著玉簪顛來顛去，「你想殺了七弦么？」


  楚楚楚怒喝：「我才不管，她把七弦害成這樣，難道要我袖手旁觀嗎？窮鬼，你難道忘了1000年前的事情了么？你不是親眼看見過么？她絞斷了七弦九根手指！七弦琴是她的命，可是巫婆卻偏偏絞斷了撥弦的手指！我早就想殺了她了，這個毀掉七弦今世的人，我已經讓她活的夠久了！」


  「你要真想殺她……」一直沉默不語的狀元樹百突兀出了聲，「百穀崖里有一種花叫白玉雪蓮。」頓了頓，他觸碰著十四公主的臉頰，神色起了波瀾，「雪蓮的花蕊與巫婆的咒術是相剋的，只要采了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