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貔貅印歸還
“老祖,斯年並非違抗您的命令,隻是金飛浪一進來就囂張跋扈,他未在一開始說明這是你的意思,我……”
金斯年行禮的雙手有些顫抖,竭盡全力地解釋著。
看得出來,金家的人都極為懼怕這位老祖,然而這位老祖宗卻是打斷了金斯年的解釋,語氣淡然地說道:“把貔貅印拿出來吧。”
“……是。”
金斯年沉默了許久,饒是以他隱忍的性子,也還是露出了幾分不舍和不甘。
“老祖!”金萱萱急得開口阻攔,但卻被金斯年抓住胳膊,不準她開口冒犯老祖宗。
金萱萱看了看自己阿爹,又看了看鐵了心的老祖宗,最後轉頭,別無他法地看向了連金家人都不是的顧雲影。
顧雲影衝她安慰地笑了笑,一句話也沒有說,也不可能替她出頭。
金萱萱也知道自己是強人所難,她低下頭,掩蓋住自己眼睛裏的淚水。
金斯年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伸出手臂,攤開寬大的手掌,一隻半個手掌大小的金色貔貅印璽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因為光線的折射,散發著流光溢彩的美感,那貔貅栩栩如生,猶如真的在打呼沉睡一般。
這就是每一代金家家主的憑證,同時也是金家最重要的法器,貔貅印。
沒人能說得準貔貅印的具體作用,因為誰也沒有見過金家的家主使用過貔貅印,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這貔貅印應該能增強他人氣運,招財進寶,獲得更大的機遇,畢竟每一代的金家家主都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吃過大虧的情況。
金飛浪那雙幽邃的深藍色眼睛,緊緊地盯著金斯年手中的貔貅印,吞了一口唾沫,眼中的貪婪和興奮一覽無餘。
但他還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不能在老祖的麵前表現得太過急功近利,但他的身體已經激動地渾身發麻,有些顫抖地伸出手,就想要從金斯年的手中拿走這個象征著金家財富和權利的貔貅印。
但是下一刻,金家老祖的聲音響起,讓在場的三個金家人都錯愕不已。
“哎,拿給她。”
眾人順著金家老祖指向的位置看過去,就看到了顧雲影那張茫然又震驚的臉。
顧雲影往自己身邊的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甚至連白雲深都懷疑了一下,到最後,她抬眼瞧見金家老祖那意味深長的和藹笑容,頓時覺得無法理解,腦子宕機。
她遲疑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金家老祖的嘴角噙著一抹和善的笑意,點了點頭:“對,這貔貅印,你拿走吧。”
“別介啊!”顧雲影想也不想地退後,趕緊拒絕。
因為你這句話一說出來,頓時讓金斯年和金飛浪都變了眼神,驚疑不定地盯著她,仿佛想要將她給看透,同時她也隱隱感受到了金飛浪的恨意。
當然,她也能理解這種恨意,畢竟辛辛苦苦地謀奪篡位,結果誰能想到,在即將成功到手的時候,竟然被人給無意識地截胡了。
這無異於開副本打怪,把前麵的小怪都清了,在快要解決副本大怪,隻差最後一擊的時候,忽然闖進來一個人給來了一刀,完美地搶走了他的獎勵,讓他的一番辛苦全部白費。
甭管這人是不是故意搶怪的,這要是換成顧雲影自己,她能把這人殺到自閉刪號。
而且,金家是何等的世家,隻差一個一流世家頭銜的一流世家,從他們的手裏無緣無故地拿走這般重要的寶物,哪怕是通過金家老祖的賜予,定然也會引起其他金家子弟的不滿,少不了的羨慕嫉妒恨,進而給她使絆子。
她雖然不怕別人因為嫉妒而產生的惡意,但這不代表讓她在什麽也不清楚的情況下就收下這樣的寶貝。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一個萬鬼煉獄圖就足夠了,貔貅印神馬的,她可不想沾惹。
金家老祖卻是不讚同地搖頭,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孩子怎得連自家的東西都不想拿回去了?”
“自家的東西?”顧雲影瞥眼看向了金斯年手中的貔貅印,然後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您老真愛開玩笑,誰人不知,這貔貅印乃是金家的寶物,與我有何幹係?”
“看來沈一皮還沒有來得及與你說這件事。”金家老祖順手拿了一塊鎮尺,將桌上的紙壓住,他踩出水榭一步,便縮地成寸,一下子就來到了顧雲影的麵前,就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對著自家最優秀的後輩似的。
但明明旁邊的金家三人才是這位老祖的後輩。
“這貔貅印是葉師叔……前任坐忘峰首座,也就是你的師祖,暫時借予我金家的,等到時機成熟之日,便會重新拿回去的,你今日上門,我還以為是你師父那個白癡終於想了起來,準備過來取回貔貅印的,沒想到啊,我還是低估了你師父。”
金家老祖笑著歎息道。
低估了什麽?
低估了她師父的白癡程度嗎?
顧雲影很想反駁這話,沈一皮也不是白癡,他就是……基本上不怎麽過腦子。
金家老祖用兩根手指頭,撚起金斯年手中的貔貅印,遞到了顧雲影的麵前,讓她根本就無從拒絕。
顧雲影無奈之下,隻能伸出雙手,表示恭敬地接下。
金家老祖的容貌看似是耄耋之年,但是身量極高,饒是作為成年男性的金飛浪和金斯年也比不過他的身高,最多到他的肩膀處,孤兒金家老祖站在顧雲影的麵前,低下頭,認真地打量著仰視著他的顧雲影。
那雙矍鑠有神的眸子忽而有一陣的失焦,旋即用寬闊的大掌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與我的一位故人長得極像,以前我少不更事的時候,差點因為將他認作女子而命喪黃泉,是你師祖好心地救下了我。”
“後來我曾經跟隨過你師祖一段時日,那時候我親眼看到你師父投身坐忘峰門下,”提起當年的過往和沈一皮,金家老祖頗為感慨地笑道,“嗬,誰能想到你師父當年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自你師祖死後,你師父繼任成為坐忘峰首座的位置,他的性子就變得和你師祖越來越相似了,但到底還是不能一樣的。”
顧雲影也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自己師父所謂“回光返照”的時候,呈現出的那個少年沈一皮,清冷孤高,不怎麽說話,但一開口就毒舌刻薄,誰又能想到多年之後的沈一皮,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沙雕呢?
或許,不應該叫做沙雕。
她想起自己在劍塚地底的時候,與葉上秋的殘魂有過一麵之緣,那確實是一位……嗯,奇女子。
試問,有幾個女子會對另一個女子啪嘰一口親下去呢。
又有多少人能夠從容地縱身投入熔爐呢?
還有在自家師父回光返照時呈現出的葉上秋,坐在洞府的臥榻之上,玩世不恭,戲謔他人。
顧雲影眨了眨眼睛,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在葉上秋逝世之後,沈一皮就活成了她的樣子?
所以,沈一皮他對葉上秋……
她驀地將這種荒唐的想法給壓了下去,雖然她上輩子看過不少的師徒文,但真正的師徒一道,卻是猶如父母子女的感情,任何超出這個界限之外的感情,都是有悖人倫。
顧雲影就連因為產生這種想法,都有一種負罪之感。
金家老祖也將她變幻的神色盡收眼底,他的手往下,稍微用力地摁住了她的肩膀:“你師父現在的情況,我這裏也略知一二,但是以你現在的境界實力,還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顧雲影張了張嘴,很想詢問金家老祖,他師父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為何會變得行蹤飄忽不定,為何會在南柯寺破壞明淨法師的超度做法?
又或者,明淨法師為何會忽然圓寂,青宇真人為何會忽然帶著宮翎遠離?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顧雲影很難相信事出無因,她仿佛看到了一張很大很大的網,但她置身其中,又實在太過渺小,無法看穿全部。
但是她的眼角餘光看向了同樣迷惑的金家眾人,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現在並不是詢問這些事情的時候。
金家老祖知道她心裏的種種疑問,卻是溫言鼓勵道:“你的年紀太小,雖然資質比他人都要得天獨厚,但你還是需要好好修行,沈一皮的衣缽,葉師叔的衣缽,都該傳承到的你手上,不要讓他們失望,其餘的事情,就交給大人吧。”
顧雲影知道金家老祖的意思,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和資格參與其中,隻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她攥緊手中的貔貅印,啞聲道:“多謝前輩提點。”
金家老祖拍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勵,對沈一皮的事情不再多言。
他繼而看向了眼眶通紅的金萱萱與神色陰沉的金飛浪,對於這兩個金家小輩,金家老祖也同樣和藹可親地摸了摸他們的頭頂,對他們吩咐道:“論道會的第三場試煉在域外之境,你們也去鍛煉鍛煉,跟在劍宗首席的身邊,誰也欺負不了你們。”
還沉浸在低沉情緒中的顧雲影竦然一驚:“嗯……嗯?嗯?!!!”
這又關她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