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比什麽都重要
“玄燮,你在找死?”
溫東廷怒極反笑,俊美陰柔的臉上是充滿殺意的冷笑。
玄燮真人像是有什麽依仗,也不怵溫東廷,從鳴凰坊的一群弟子中站了出來。
“諸位,我以鳴凰坊的名義擔保,眼前的這個劍宗長老,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修!”
玄燮真人指向溫東廷,將自己的聲音傳遍了每一個修士的耳朵裏。
然而身為鳴凰坊的一眾弟子,盡皆神色微妙。
尤其是鍾離仙,更是神情憤怒不已,玄燮真人憑什麽代表鳴凰坊的名義?誰給她的資格來代表鳴凰坊!
鍾離仙想要否認玄燮真人的說話,可話還沒開口,一直站在身後伺機而動的玄鈴,立刻就掏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抵住了鍾離仙後背正對心髒的位置。
這把匕首是專門用於暗殺的法器,通體透明,能夠幫助主人隱藏氣息,除了主人之外,旁人根本就看不到,唯有鋒利的觸感才能確認它的存在。
鍾離仙察覺到那把匕首的厲害之處,嘴裏的話戛然而止,一股冷汗從後背冒出:“你們想要做什麽?”
“我當然是想要你閉嘴咯。”玄鈴嘻嘻地笑道。
見到鍾離仙懼怕這把匕首的樣子,頓時心生得意,她毫不客氣地將匕首往前推了一寸,紮進鍾離仙的肉裏,堪堪停留在心髒的位置,但是鮮血全被匕首吸收,誰也看不出來。
也沒有幾個人會關注她們的交鋒。
鍾離仙一聲不吭,默默忍受著刺痛,袖口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玄鈴,你給我等著!
“不會吧,劍宗的長老竟然會是魔修?”
眾人見到玄燮真人爆出自己鳴凰坊長老的身份,以及玄燮真人她自身的名頭,都不得不相信玄燮真人所言。
“據說這次的論道會還是劍宗和自在觀合理舉辦的,尤其是劍宗,也會擔任此次的裁判,這豈不是說……”
“我們差點被這個魔修給擺布控製了!他肯定會暗箱操作,讓其他潛藏的魔修贏過我們!”
“不對不對,這件事的重點應該在於,劍宗的長老裏出了一名魔修,那麽劍宗到底還幹不幹淨?”
修士們幾乎是瘋了一般的議論著,甚至有些極度厭惡魔修的正道,拔劍直指溫東廷,讓他趕緊滾下來受死。
“魔修,你們害死了我的父母和師父,我要讓你償命!”
有一個修士怒吼出聲,更是直接撲了上去,飛蛾撲火般的攻擊向溫東廷。
對於這種不自量力的修士,溫東廷連玄焰都不屑使用,一個甩袖,就將那名修士甩了出去。
那修士摔倒在地,本來沒有受傷,但他卻忽然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立刻變成了奄奄一息的樣子。
其他的修士見狀,更是怒不可遏。
一個魔修不光敢混入正道之中,竟然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不少的修士都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仗著自己的人多,想要給溫東廷一個下馬威。
“哼,溫東廷,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們可以饒你一命。”玄燮真人率先站了出來,威風凜凜地說道。
這話一出,立刻獲得了不明真相的群眾響應。
“玄燮,你夠了!”浮雲真人看不過眼了,馬上嗬斥道。
自在觀的主殿隨之吹了一陣冷冽的風雪,這是他在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浮雲真人相當生氣。
到了他們這個輩分的修士,誰不知道溫東廷的真實身份,唯有底下的年輕修士不知道當年的過往。
結果玄燮竟然如此懷恨在心,借著論道會在場的全部修士,曝光出溫東廷的身份,挑起眾修士的怒火。
浮雲真人多年都沒有怎麽動過肝火,這一次,他是真的被玄燮氣到七竅冒煙。
玄燮真人冷笑一聲,祭出自己的明烈真火,抵抗著浮雲真人的寒天洞地。
“浮雲,難道你要包庇魔修嗎?”玄燮真人顛倒黑白地說道,“身為正道修士,就該以身作則,鏟奸除惡,麵前這個魔修乃是當年嶺南赫赫有名的玄焰老祖,難道你和他有其他不可明說的交情嗎?”
玄焰老祖這四個字一出,嶺南的修士都不僅恐懼地抖了抖。
這個名字實在太過可怕,以當年屠滅了嶺南近半的門派而響徹整個修真界。
年長一些的修士,立刻就回想起了幾百年前,嶺南血流成河,屍山血海的恐怖場景,更是雙眼充血,仇恨地瞪著溫東廷手掌間翻滾的玄焰。
沒錯,就是這種能夠吃人血肉的陰邪火焰!
“玄燮,你真是不知悔改。”
浮雲真人看穿了玄燮的誅心之舉,看出這個老女人正在煽動著其他修士的仇恨,他可不想自己的自在觀成為什麽戰場,想要一個反手,將在場的修士都先凍住。
然而景沢卻是驟然開口:“諸位,何必打打殺殺的呢?”
“我相信劍宗作為天宗之一,應該不會與魔修同流合汙,但是這位玄焰老祖的存在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是他身邊的顧雲影,坐忘峰首座的關門弟子,身上還有半個魔修的血統。”
景沢的話鋒一轉,兜了一個大圈子,到底還是落在了顧雲影的身上。
他笑眯眯地看向顧雲影,眼中閃過冰冷的暗芒:“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特殊的關係……”
“我知道。”玄燮真人開口,很自然地就接上了景沢的話,“當初我看出這女修的可疑之處,想要拿下她仔細詢問,但是玄焰老祖突然趕到,自稱他們是父女關係。”
景沢立刻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呀,原來如此,看來宋家小妾的苟且之人,就是玄焰老祖啊。”
“放肆!”
溫東廷勃然大怒,手中的玄焰毫不客氣地襲向景沢。
景沢躲閃不及,身旁的長老趕來,以身擋住了玄焰,卻也就此受了重傷。
沒想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溫東廷還敢說傷人就傷人,景沢咬著自己後牙,將後麵預備的話都省去了,直接朝著身邊的修士們大喊:“將溫東廷和顧雲影這兩個魔修都拿下,由裁決司統一審判!”
大家暫時還不知道裁決司是什麽,但是聽到前麵一句話,就立馬動了起來。
一時間,自在觀之內,法器與法術的光芒充斥在各個角落裏。
溫東廷手中的玄焰也不甘示弱,衝天而起,遮蔽在整個自在觀的上空,仿佛遮天蔽日一般,讓光線黯淡如幽深黑夜。
“既然都想要找死,那我就……”
“師兄。”
顧雲影終於開口,攔住了溫東廷的殺招。
溫東廷的手一頓,天上的玄焰也安靜了一瞬,他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顧雲影。
“對不起。”溫東廷忽然道歉,他素來習慣冷嘲熱諷,誰都不能讓他認輸,唯有麵對顧雲影的時候,他才能露出人類的基本情緒懊悔,“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作為劍宗的首席弟子,他們怎麽敢欺負你。”
顧雲影沒有想到溫東廷會道歉,她微微一驚,旋即搖頭:“不是的,師兄……爹,如果沒有你,溫小翠早就死了,我可能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
“你是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管不著旁人怎麽看你怎麽說你,在我心裏,你比什麽都重要。”
這是顧雲影想了很久的話。
她知道溫東廷算不上一個好人,甚至殺戮成性,可人總是會偏心的。
一個壞人,對誰都很壞,但唯獨對自己好得掏心挖肺,就算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該會被捂熱吧。
更何況,顧雲影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溫東廷靜靜地看著顧雲影,沉默半晌,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略顯哽咽和沙啞地說道:“老子真是沒有白疼你這個女兒。”
顧雲影笑了笑,抽出自己的血湖劍,以及萬劍匣,和溫東廷並肩而立。
“這次我懶得說了,你們盡管衝上來吧。”
她的右手握住血湖劍,劍身澄澈如鏡,閃爍著殷紅光芒,仿佛從血色之中綻放,另一隻手握住萬劍匣,匣身如萬千星辰璀璨。
浮雲真人想要使出寒天洞地的手立刻一頓。
這樣的顧雲影,幾乎與當年的葉上秋重疊,卻又更加地淩冽奪目。
玄燮真人同樣也死死地盯住顧雲影,她的腦海裏也浮現出了當年葉上秋的無上風華,以及自己躲藏在後的卑微可憐。
然後她看見葉上秋和那個男人走到一起,她嫉妒得心都在淌血。
所以,她將葉上秋害死了。
玄燮真人見到如此神似的顧雲影,那曾經蜷縮在陰暗中的情緒瞬間爆發,明烈真火驟然爆裂,四周氣壓如海嘯拍岸,熾熱似天地熔爐。
“那我就殺了你!”
溫東廷立刻收斂了情緒,以玄焰吞噬明烈真火,他的眼角還有一些微不可察的濕痕,但卻很快被明烈真火的溫度所蒸發,隻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殺意。
敢打我的女兒,老子今天就讓你生不如死!
顧雲影也跳入了人群之中,直接衝向了鳴凰坊,劍指纏著滿臉繃帶的玄鈴。
冤有頭債有主,玄燮敢搞她重要的人,那她就要弄死玄鈴。
玄鈴見到顧雲影衝過來的身影,腦海裏又回憶起了那種痛苦,嚇得渾身一顫,竟是成了她的心魔,讓她不敢抵擋,轉身就朝著外麵逃命。
四周的修士也陷入了一片混亂,想要捉拿衝入人群的顧雲影,也想要一起製伏玄焰老祖溫東廷,擁擠的人群讓整個自在觀變得混亂嘈雜。
在這片嘈雜聲之中,有一個柔弱的女子艱難地站了起來,見到這樣的場景,眼淚落下來,和嘴邊的鮮血混合。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宋元捂住疼痛欲裂的胸口,跑到了柳淼淼的身邊,焦急道:“娘你不要害怕,跟我走。”
“不,我不走!”
柳淼淼忽然用力的抓住宋元的肩膀,神色憤怒又哀慟。
“娘你不要……”
“住手,都快點住手啊!我就是宋家的那個小妾!”
柳淼淼用盡自己的力氣,向著周圍瘋狂地呐喊,然而在這片嘈雜之中,她的聲音連一圈漣漪都激不起。
“我是宋家的那個小妾,囡囡她不是魔修,她沒有魔修的血脈!她是清白的,清白的!”
然而柳淼淼繼續聲嘶力竭地解釋著,想要阻止這場混亂。
宋元心疼她的嗓子,也知道她的執拗,立刻用自己的靈力包裹住柳淼淼的聲音,讓聲音不斷放大,傳到了整個自在觀的場間。
“我是宋家的那個小妾,她不是魔修,也沒有魔修的血脈!”
“她不是我生下來的!”
突然放大的聲音,帶著女人淒厲如泣血般的呐喊,成功地讓大多數的人都停了下來。
就連顧雲影也停下了動作,頓時立在了原地。
大家漸漸都安靜了下來,看向站在人群邊緣,身形單薄瘦弱的柳淼淼。
而躲在人群中的宋稀卻是臉皮子抽了抽,露出厭惡的情緒,立刻蓋住了柳淼淼的聲音:“你們不要被這個女人所迷惑了,她就是個骨子裏放蕩惡毒的賤女人!”
“我沒有!”柳淼淼立刻反駁,喉間再次湧出一口鮮血。
“你還敢說你沒有,你就是靠著這個樣子,騙了多少的男人!”宋稀不依不饒地罵道。
宋元怒極,想要讓宋稀閉嘴,但是站在宋稀旁邊的修士,卻是率先給了宋稀一腳:“你讓人家把話說完!”
柳淼淼咳了一陣,抹掉臉上的血,將埋藏在心底的往事都說了出來。
“我沒有和魔修苟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