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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東方局勢

  ,皇朝帝業

  之前聶嗣之所以糾結,就是因為沒人能說出這番話。公羊瑜說的大戰略方向,其實他也知道,但他就是糾結先打河東還是先取漢中。

  現在,他腦海一片清明。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沒錯,等先拿下秦州,再派兵馬堵住蕭關,防備涼州。到時候,不論是先打河東還是取漢中,都有個人能為他出謀劃策。

  「有伯異這番話,我思路清晰多了。」聶嗣笑著長舒口氣。

  公羊瑜低調道:「其實,大王高瞻遠矚,早已洞悉臣的想法。大王所欠缺的,無非是進攻順序而已。」

  如他自己分析的那樣,燧王坐擁雍州,進可取四方之地,退亦可守雍州,天下無人不羨慕。

  換句話說,現在只有聶嗣打別人的份,沒有別人窺伺他的份。

  在東方,蒲坂關和潼關,足以當下東方的所有威脅。在南方亦有秦嶺山脈為燧國阻擋南方威脅,而北方的白狄分裂,遠西的涼州還不知道什麼情況。

  在這種局勢下,燧國攻取秦州,佔盡時機。更何況,秦州現在各自為戰,不打才是傻子。

  放下茶盞,公羊瑜將其推到荀胤手邊。

  「倒茶。」

  荀胤眉頭一挑,拎起銅壺給公羊瑜倒滿。

  是的,擔心不夠公羊瑜喝的,荀胤特地給他倒的盈滿。滾燙的沸水齊平沿口,看的公羊瑜嘴角抽搐。

  報復,這廝肯定是在報復。

  不理會公羊瑜的瞪眼,荀胤言道:「大王若欲攻取秦州,準備動兵幾何?」

  「畢竟一州之地,沒有萬人怕是拿不下。」聶嗣揉著眉心,苦惱道:「看樣子,我們得等等新軍。」

  「如此,臣會儘快安排好軍屯和民屯,保證不耽擱大王。」荀胤言道。

  聶嗣點點頭,旋即看向公羊瑜,「伯異,驃騎大將軍府尚缺一名軍祭酒。暫時委屈你擔任。」

  公羊瑜洒脫一笑,「只要大王酒水管夠,當馬夫亦無妨。」

  「那你就去當馬夫吧。」荀胤補刀。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公羊瑜頓時反嗆。

  見狀,聶嗣哈哈一笑,似是回到當年丹水的日子。

  「伯異,夫子眼下就在櫟陽,你得空可要去看看他?」

  聞言,公羊瑜收起嬉笑,點點頭,「應該去見見夫子。」談起夫子,公羊瑜也有些唏噓,粗略算來,他已經很久沒見夫子。

  聶嗣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伯異,這幾年你都在什麼地方遊歷山水?」

  說起這個,公羊瑜微微提起興趣,說道:「一開始在青州和兗州一帶遊歷,在各地的書院都有看過,也和一些顯學大家聊過。後來在徐州待過一段時間,說起徐州,我還認識一個大孝子,背著母親到處求人治病.……王崇贊和呂信造反的時候,我正好在豫州,所以在呂信那邊待過一段時間,還給他們出過主意,打敗那個龐痤。」

  說到這裡,公羊瑜失落道:「我原以為朝廷會派遣大王前去剿滅呂信,沒想到大王沒來,還真是無趣。」

  這種造反的事情,也只有公羊瑜敢大大咧咧的說出來,聽的荀胤直皺眉頭。雖然他們燧國和酆朝離心離德,但大王到底是還是朝廷封的大王,這公羊瑜也太放蕩了些,竟毫無顧忌。

  聶嗣倒是渾不在意,笑著說道:「聽你的意思,我若是去攻打呂信和王崇贊,你還準備和我交手?」

  「早有此意。」公羊瑜嘿嘿直笑,「義陽王在上洛敗給大王,我可是好奇已久。」

  對他的坦蕩,聶嗣哈哈大笑。

  三人聊著往事,不知不覺就過去許久。

  聶嗣問道:「伯異,你對東方的局勢怎麼看?」

  公羊瑜微微思忖,言道:「巨鹿王和沛王,看似強大無比,其實毫無威脅。此前長城軍團一度能將巨鹿王消滅,更何況現在還有北疆軍團佔據幽平二州。而沛王明面上佔據揚徐二州,但實際上地方的太守紛紛自立,不僅不聽號令,還在反抗沛王。至於豫州呂信,不過是一個陪襯。」

  現在局勢未明,公羊瑜也只能將他認識的人分析給聶嗣。

  聶嗣道:「此次勤王,庚王陰休鎮渤海,磐王夏陽悌鎮陳留,這倆人會成為變數。」

  「大王很看重他們?」公羊瑜好奇的問。

  聶嗣頷首,「不錯,雖然他們現在勢力不顯,但從他們義無反顧的勤王舉措來看,豈能是普通人。此外,韓瀘、馬先二人亦為罕見梟雄。未來的兩三年,東方怕是會非常熱鬧。」

  「他們越熱鬧,我們越有利。」荀胤道:「希望他們一直這麼熱鬧下去。」

  三人會心一笑。

  臨近年末,天下各地硝煙瀰漫不解。

  中原司州的局勢變幻莫測,天子姒泓雖然只能掌控一郡之地,但他似乎有大志之心。自各路勤王的諸侯離去之後,姒泓居然開始積極處理政務,在新任大司徒濮崟的輔佐下,大有中興國朝的前奏。

  不過,姒泓的脾氣似乎有些不好。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等每次遇見不開心,不順意的事情,他就會大發雷霆。

  對此,新大司徒濮崟自然是多加勸導。

  「亂臣賊子!」姒泓通紅著臉,將一份述職文書扔在地上瘋狂踩踏,似乎通過這種幼稚的行為能夠發泄怒氣,以及隔空懲罰那個不聽從他號令的人。

  對天子這種小孩子行為,車騎大將軍子車烥一臉的漠然。

  「陛下,潁王鎮守潁川,正在對付豫州賊寇呂信,此番不能回京述職,還請陛下息怒。」子車烥勸解道。

  「這不是他不來見朕的理由!」姒泓暴怒。

  此前,濮崟給姒泓擬定一條發展戰略,先收服降將三王,即鎮守河內的汴王靈姑胥,鎮守滎陽的滎王龐痤,鎮守潁川的潁王柳濞。這三人到底是酆朝的將領,此前也是忠於天子的,拉攏他們肯定要比拉攏其他的人簡單。

  從輿圖上看,河內、滎陽、潁川三郡,正好截斷河南郡和東方以及北方的聯繫,而在南方和西方,又有燧國和反賊圍困,天子像是被包圍一樣。因此,濮崟一度怒罵聶賊用心險惡。

  戰略確實是好的,如果能將這三王拉攏到手,天子也不會被困在河南郡這一隅之地。但施行起來,卻沒有想得那麼美好。

  不管是汴王還是滎王和潁王,沒有一個人答應朝廷的拉攏,全部選擇推脫。

  這才有了天子的暴怒。

  如果拉攏的是聶賊這樣的亂臣賊子,姒泓還不至於這麼生氣,因為聶賊本就是該死的東西。但柳濞、靈姑胥、龐痤等人,曾經都是忠於天子的武將,現在居然也心生貳心,這讓天子如何能不怒。

  濮崟現在也一個頭兩個大,晉陞大司徒,掌控朝政,輔弼天子中興國朝本就是他的夙願。他原先還在慶幸聶賊放過天子,給他們反敗為勝的機會,但自從他的戰略遭到挫折之後,他就有些難受。怎麼書上寫的和做起來完全不同?

  靈姑胥等人難道不是迫於無奈才投降的?

  嗯,在濮崟的心裡,無論是靈姑胥還是柳濞,他們當初投降都是因為反賊軍勢大,才不得不投降,可為什麼他們現在不願意幫助天子中興國朝呢?

  一定是聶賊!

  濮崟習慣性的認為是聶賊的過錯。

  「陛下,聶賊餘威仍在,不可操之過急,陛下可徐徐圖之。」他向著天子言道。

  「又是徐徐圖之!」天子大罵:「朕等了多少年,還讓朕等?」

  說著,他一腳踢翻案幾。但多年的酒色生活,早已掏空他的身子骨,一腳下去,案幾沒倒,他自己的腳痛的要命。

  雖然現在掌控朝政的感覺讓姒泓飄飄然,但實際上他內心還是非常的煩躁。這份煩躁不僅是因為自己只能做河南郡一郡的天子,還有就是自己遭受的侮辱。

  先是他母親失蹤,謠傳被反賊擄走。再是他的皇妃藺氏身死藺氏府邸,連屍體都沒有送進皇陵,現在又是柳濞等人的不配合,這一切都讓天子非常的憋屈,惱怒,以及憤然。

  公事不順,私事還是不順。他有時候做夢,都能夢見自己的母親和皇妃共事一夫,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在他的計劃中,他應該一年之內拿下降將三王,而後東出剿滅各路反賊,最後再西進屠殺聶賊,這才是他的完美計劃。

  可現在第一步就被阻塞,讓他憤怒的想殺人。實際上,他在憤怒的時候已經打殺數名宮女宦官。

  面對憤怒的天子,子車烥沒有半點神情變化。他心裡只是覺得好笑,雖然他忠心於國朝,忠心於天子,但他對大司徒濮崟和天子的天真感到好笑。

  降將投降被封王,怎麼可能還願意回來接受天子統治。現在他們割據一地為王,作威作福,豈會重新變回走狗。更何況,他們當初投降反賊,便足矣說明他們沒有那麼忠心天子。

  只有濮崟才會天真的以為,憑藉天子這個名號就能讓投降的三路反王歸心。

  所謂中興國朝,他看不見半點希望。

  天子的宏圖大志,他非常的欣慰和欣賞,但真的不看好。

  「不歸順,休怪朕心狠!」姒泓眼眸毒辣,命令道:「大將軍何在!」

  「臣在。」子車烥拱手。

  「朕命你點齊兵馬,討伐不臣!」

  聞言,子車烥下意識看向濮崟,希望他能站出來勸阻天子。現在的情形,不是他們想動兵就能動兵的。

  目前雒陽只有萬餘散兵游勇,庫倉裡面空的連官吏俸祿都發不出去,拿什麼出征?

  濮崟道:「確實應該給這些反賊一點教訓。」

  聞言,子車烥頓時無語,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臣遵命。」

  姒泓冷哼,他下定決心,等拿下不聽話的降將三王,就將這三人在太廟前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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