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添馬出行
虛憐媞愣了片刻,瞪大漆黑的眼睛朝著子嬰吼道,「不可能!父親大人是草原上兇猛的野狼,你們關中人是殺不死他的!」
子嬰攤了攤手,冷笑,「寡人又沒說過你爹是秦人殺的,殺你老爹的人正是他的大兒子,他現在應該叫做冒頓單于!」
「冒頓?」虛憐媞大眼睛亂瞟,有些局促不安,「他明明已經被父親送去月氏當人質了,不可能活著回來的!」
頭曼單于想立閼支的兒子為太子,狠心就把冒頓送去月氏當人質,然後立馬攻打月氏,無非就是想讓冒頓去死。
子嬰笑道,「後來冒頓奪了月氏的馬匹,一路跋涉回到匈奴國。頭曼念其英勇還讓他統領一萬騎兵。」
虛憐媞看子嬰言辭確確的樣子,心中也沒了底。
「那後來呢?後來冒頓幹了什麼?!」虛憐媞急問道,若是頭曼被殺了,他的母后和弟弟也是凶多吉少。
「後來啊。」子嬰眼珠一轉,「後來冒頓兇殘至極,殺愛馬,殺妻,殺老爹,殺了頭曼的王后閼支和她的小兒子,真的成了草原上的野狼。」
子嬰暗笑,才不會告訴她冒頓殺愛馬,殺愛妻只是為了訓練部下的服從性和忠誠度。匈奴行事一向狠辣,若是虛憐媞佩服起了冒頓,說不定像採薇一樣弄出什麼幺蛾子。
「冒頓!我一定要殺了你!」虛憐媞捂著胸口,咬牙切齒。
虛憐媞緊緊閉上眼睛,思考良久,從床上跳下單膝跪在子嬰面前。
「秦王,請給妾身五萬精兵,待到妾身殺了冒頓后,如數奉還,再向大秦奉上五萬良馬。」虛憐媞懇求道。
子嬰一時無語,虛憐媞也是夠敢想的。
咸陽城的衛尉兵和中衛兵加起來滿打滿算不過五六萬,冒頓手下精兵已經近三十萬了。且不說不能給她,給她也是去送死。
「戰場與女人無關,你若是想繼續留在這就安心住著,寡人先走了。」子嬰推辭道,又碰到有個女瘋子。
「秦王!請一定要幫妾身報仇!」虛憐媞在子嬰身後喊道。
子嬰急忙遛出門外,韓談關上房門。
「王上,臣說的沒錯吧,這胡人就是大秦的禍害,今日膽敢借兵居心叵測。」韓談說道。
子嬰揉著額頭,剛剛看虛憐媞的反應,估計是王后閼支的女兒。
「這頭曼的女兒從哪裡弄來的?」子嬰問道。
「兩年前,王離統領北守長城的時候,這個胡人女子就率眾來犯,被王離統領所擒獲。」韓談解釋道,「王離統領本想梟首示眾,胡亥聽說有這種奇女子,就讓送到後宮來了。」
「也真是夠奇的。」子嬰嘲笑道。
蒙恬死後,王離接了蒙家的任務,虛憐媞以為換了庸將,立功心切下才率軍前來,想不到又碰到一個猛將。
「胡亥每次想要臨幸,都被這女子痛打一頓,長此以往,胡亥也就再也沒來過了。」韓談繼續說道,「這種女子太野蠻了,王上今日就殺了她吧。」
子嬰搖了搖頭,「匈奴做大已是事實,虛憐媞能夠帶兵,還和冒頓有仇,或許以後還有用的著她的時候。」
韓談從沒聽說過女人能帶兵,這幾日他也知道頂撞子嬰太多,沒再多說。
「派人好生伺候著她吧。」子嬰吩咐道。
「諾。」
日頭漸西,整個西方的天空被染成金黃。
「寡人要是再不去灞上,就趕不上范增和項羽的那頓飯了。」子嬰喃喃道。
咸陽宮口,長長的馬車一子排開,裡面坐著昔日的宮人。
韓談,趙成帶著文武百官,肅穆的站在子嬰身後,蒙徒躲在隱秘的角落裡默默守衛著子嬰。
「靈焚師傅沒來送寡人嗎?」子嬰略微有些失望。
韓談和趙成搖頭。
「採薇那丫頭不一定找誰殺寡人去了,師傅應該在阻攔她。」子嬰苦笑。
低矮的太僕牽著五乘駿馬趕到子嬰身邊,「王上請上駕。」
子嬰仔細打量著馬車,略帶深意說道,「太僕是不是牽錯馬了?」
太僕低頭回道,「王上昨日去藍田關的五乘馬車已經遺失,這是臣重新配置的。」
「不。」子嬰笑道,「寡人的意思是……少了一匹馬。」
「王上.……這.……」太僕一愣,文武百官也詫異看著子嬰。
胡亥死後,趙高為了苟存,只能將國君改帝為王,秦君所坐的馬車也從六乘變成了五乘。
大敵當前,子嬰還要入敵營,此舉等同於重立帝號,讓人不敢相信。
「廢帝為王是為了圖存,如今叛軍已經殺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可顧及的,速速添馬!」子嬰命令道。
「臣……遵命!」太僕激動轉身就要去馬廄。
「不必勞煩太僕。」子嬰說道,「新添的這匹馬寡人心中已有了選擇,還是請相國牽來吧。」
「王上說的是從城外木屋那一匹?」趙成回憶道,當時子嬰被靈焚抓走還是趙成用那匹馬接回的他。
「除了蒙家的馬,別的馬也沒有資格。」子嬰篤定道。
「臣這就去找!」
半個時辰后,子嬰坐在六乘駿馬,九街華蓋車中,數十個騎兵手持大秦圖騰旗緊隨其後,帶著六國的宮人浩浩蕩蕩駛向咸陽城門口,頗有當年始皇出行的架勢。
咸陽城男女老少齊齊出現在路的兩旁,眼中卻都是對新君生離死別的不舍。
「王上,這次赴宴是不是很危險?」一旁的呂馬童問道。
「很危險……」子嬰坐在車裡手有些發抖,本來心中還挺有底的,這「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陣仗看的發怵。
呂馬童四下張望,偷偷往子嬰馬車中遞了一壺酒,「王上,喝了這個就什麼都不怕了。」
「笑話!寡人既然打算前去楚營就從來沒怕過!需要這種東西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