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死了
第二天林末起了一個大早，陸盡睜開眼睛看著林末正在梳頭，坐起來：「怎麼這麼早？」
「當然了，速戰速決，我可沒有什麼時間浪費。」
陸盡打了一個哈欠，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早上想吃什麼？」
「不知道，一會兒回來再吃。」林末靠近鏡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轉頭看著陸盡：「這衣服怎麼樣？有沒有氣勢？」
陸盡抿嘴一笑，眼睛還有些睜不開，倒不是時間太早，而是昨天晚上二哈終於露出了它的本性嚎叫了一個晚上，對於淺眠的他來說，實在是睡不好。
「挺好的，要不我跟你過去吧。」
「不用，你過去王芸芸他們要不好意思了，都得拘謹著，多彆扭。」林末直接拒絕了。
林末拎了一個包，直接出去了。
陸盡穿上鞋，對著林末說道：「要是太晚了就在外面買點吃，早晨可不能不吃飯，知道嗎？」
「知道了，嘮叨。」林末擺著手，坐上霍丁的車直接朝著京大過去了。
來到京大和程璐三人會和，林末帶著三人去了陸盡的房子，然後問道：「芸芸，你給高清舸聯繫嗎？」
王芸芸似乎有點緊張，點點頭：「已經告訴他了，他說下了課就過來。」
程璐也說道：「昨天我也去找葉紫了，和她說了現在的情況，她也會過來。」
正說著門就被敲響了，林末開門，果然就是葉紫，比之之前更加憔悴，看了林末一眼，便走了進去。
王芸芸本來還害怕，怕葉紫還會像昨天一樣動手，要知道到現在她臉上還有葉紫撓的血痕了，一碰就疼。
一陣寂靜，大家坐在這裡面面相覷，只等男主過來，不，只等男渣過來。
林末拿著手機，給陸盡發著消息，報告著這邊的進展，好吧，她承認她就是無聊了，現在誰也不敢說話，其實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林末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還要等人來確定一遍，才能真正死心。
想了想，給陸盡發了一句話：「你說這種情況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會不會也和她們一樣？」
那邊消息回的很快，只給了兩個：「不會。」
「為什麼？」林末有些好奇，陸盡哪裡來的篤定。
「你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看著這段話，雖然林末覺得不厚道，但是還是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門再次被敲響，林末看著王芸芸和葉紫兩個人均是緊張起來，有些嘆息，都是好女孩，只是沒碰見好男人。
打開門。
林末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高清舸，高高瘦瘦、白白凈凈、但是要說長相的話也就是還湊合吧，看得過去，真要說多好也沒有。
高清舸顯然也是一愣，看看門牌生怕自己敲錯了門，畢竟面前這個女生有些漂亮，是林末，如今京城林氏的林末。
現在林末在京大已經是出了名的了，整個京大估計不認識林末的少之又少，還好他知道王芸芸是和林末是舍友，看著林末眼底閃過驚艷，試探的問道：「芸芸在這裡嗎？」
「高清舸？」林末挑眉。
高清舸點頭：「你好，我是高清舸，咱們是一個系的。」
林末側開身：「進來吧。」
高清舸有些狐疑的看著林末，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約會為什麼林末還在這裡，可是當進來之後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王芸芸和坐在她對面的葉紫的時候，高清舸只覺得大腦被炸開了一般，懵的有些空白。
其實看著高清舸這個表情，幾個人就都該明白了，王芸芸閉上眼睛，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終究是死心了。
張張嘴，聲音有些乾澀：「高清舸，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高清舸站在那裡有些動不了了，林末走過來，下巴一抬：「坐會兒吧，有些事情說清楚也需要時間，站著我怕你太累了。」
林末身上有種威壓，高清舸到底是一個學生，聽見林末的話便在最邊上坐了下來。
程璐和丁瀟瀟兩個人臉上都鐵青的看著高清舸，鄙視且噁心。
「說吧。」程璐受不了高清舸的磨嘰，不可信的說道。
高清舸張張嘴，目光一直放在王芸芸身上，眼底帶著痛苦和深情：「芸芸，請你聽我解釋。」
王芸芸點頭，此時的聲音竟然格外的平靜：「我在聽，你說吧。」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後來我家裡出了事，我便和她相依為命，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只是將她當做我的姐姐，可是她喜歡我，但是我要上學，我知道只有上學才是我的出路，可是，我若是想要上學我就沒有錢，我只能靠她，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厚道，但是也是她威脅我的，想要她供我上學就必須和她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我沒有辦法。」
這樣的解釋，讓一旁的葉紫已經心死了，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淚水依舊忍不住的落下來，到最後竟然笑了出來，笑得悲涼。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招惹我？」王芸芸斂下眸子里滿滿的失望，她以為的不該是這樣的。
「我喜歡你，芸芸，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真的，我以為我會就這麼和葉紫過一輩子，可是我沒有想到我會遇見你，從那以後，我的整顆心裡都是你，無法自拔，我太愛你了，我真的是太愛了你了。」
高清舸跪在王芸芸面前拉著王芸芸的手不停的說道，一口一個我愛你，一口一個我喜歡你。
林末看著王芸芸，淡淡的道：「幾曾何時，愛這個字竟然變得如此廉價了。」
葉紫站起來，幾個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程璐和丁瀟瀟警惕的站在王芸芸身邊，生怕葉紫一個刺激再次朝王芸芸動手，可是這次沒有，葉紫格外平靜，那種生無可戀的心死的平靜，淡淡的看著跪在王芸芸面前的高清舸。
「我只上到了小學，在京城很難找工作，大家不要我這樣沒有文化的，於是，我只能去洗盤子，洗了很多，多到手碰上水就會生疼，我想哭，但是又覺得挺高興的，因為有錢了，可是你說錢不夠，我就去兼職了，洗衣服、發傳單、搬磚，每天都是這樣，我想哭，可是我依舊覺得也挺好的，畢竟像我這樣的人，連給人當保姆人家都不願意要，我們在一起的那天，我特別開心，覺得就算是死了也值了，我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特別開心，覺得這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我沒了兩個孩子，因為你說打掉，你說婚前不可以有孩子，我不敢不聽，我怕你不要我了，你在京城最高學府上學，我在京城最陰暗的角落裡打工，沒有人知道我們會有交集，我知道你在學校里追了一個女生，那女生不知道你有我，錯不在她，可是我卻只敢在她面前打罵，可是，當你站在這裡的時候，跪在她面前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我們真的不應該再有交集了，你的路太光明，一下子照沒了我的路，我是見不得光的人，所以，就算是再怎麼握緊拳頭，我也抓不住你這道光，是我錯了。」
「高清舸，這一次，你真的擺脫我了。」
葉紫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失魂落魄。
高清舸看著葉紫的背影，張張嘴，可是聲音到底沒有出來。
王芸芸看著高清舸竟然釋然了：「我們分手吧。」
「芸芸。」高清舸握著王芸芸的手：「芸芸，你不要這樣，你不能因為我的一次錯誤這樣對我。」
王芸芸抽回自己的手：「在你進門之前，我想我還是喜歡你的，但是在葉紫走出去之後，我心裡就在也沒有你的位置了，一個供你這麼多年的人，都能被如此無情的拋棄，高清舸，若是有一天你喜歡上了別人，那會不會就是我的下場？」
高清舸一愣，王芸芸站了起來，對著林末說道：「末末，謝謝你，我想先走了。」
林末點頭，也理解王芸芸現在的心情：「回去吧。」
程璐三人朝著外面走去，林末剛要叫高清舸出去，誰知道高清舸直接站起來朝著林末衝過來，直接跪在林末面前：「林末，求求你，我不能沒有芸芸，你幫幫我，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好？」
林末蹙眉，她十分厭煩這樣的人，好聚好散就可以了，這麼糾纏就有些難看了。
「出去。」
高清舸還不動一個勁兒的抓著林末的腿不停的說道。
林末剛要動手，一個人影突然快她一步的將人踹了出去。
陸盡將林末拉到自己後面，指著門口，對著高清舸冷聲道：「滾。」
別看高清舸敢和林末說那些話，可是換成了陸盡高清舸卻一句話都不敢說，看了一眼林末，眼底帶著乞求，只是當觸及林末的冰冷，高清舸只能狼狽的離開了，去追王芸芸了。
林末看著高清舸的背影，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什麼人。」
「好了，鎖門，回去了，這裡的風水果然不好，以後不要來了。」
說著陸盡拉著林末出來，給這間房子落了鎖。
走在出去的路上，林末拉著陸盡的手：「你怎麼過來了？」
「正好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這邊完事了嗎？如果完事了，就帶你去吃早飯，最近還沒有在外面吃過早餐呢。」
「我想吃……咦，那不是芸芸他們嗎？那個渣男居然又去纏著芸芸，葉紫還沒有走遠呢，這不是拉仇恨嗎？走，咱們過去，趕走渣男，趁現在順便過去約個飯。」
林末這話剛說完，眼前一黑，直接被陸盡用大手蒙住了眼睛。
林末想要把陸盡的大手睜開，耳邊就傳來陸盡發沉的聲音：「不要看。」
林末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卻顯得格外敏感，剎車聲、驚叫聲……林末最後只聽見王芸芸的大吼一聲：「葉紫。」
叫聲撕裂，驚懼，喊得林末心底一顫，不再掙扎，靠在陸盡的身上，頓然無氣無力。
那是一輛貨車，突然衝出的人，被高高的拋起、摔落，時間靜止，所有人就這麼看著如同慢動作一般的出現在眼前，卻無能為力。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誰能攔得住？
陸盡捂著林末的眼睛，轉身，面無表情的帶著林末離開了這裡。
坐在車上，陸盡放開手，林末眼睛瞪的大大的。
陸盡有些擔心的握著林末的手，指尖帶著冰涼：「末末。」
「末末，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想回家。」林末目光有些放空，眸子里的黑色暈染不開，聲音裡帶著乾澀。
「好，咱們回家。」
陸盡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握著林末的手。
到了家門口，陸盡將車停下，林末似有所察覺的回過了神，打開車門，腳剛著地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陸盡一驚，立刻把安全帶接下來，慌忙的打開門跑到林末身邊把林末扶起來，這才驚覺，林末的雙腿正在發軟，身體帶著顫抖。
「末末。」陸盡嚇壞了，直接把林末抱起來，朝著屋裡走過去。
二哈不明狀況的搖著尾巴往陸盡身上撲，陸盡也不理會，帶著林末來到卧室里把林末放在床上，低頭一看，林末已經淚水滿面。
陸盡慌了，不知所措的輕抹掉林末臉上的淚水：「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嚇到了，不怕不怕。」
陸盡抱著林末的頭，一隻手握著林末的手，感覺到林末渾身的顫抖，趕緊把被子扯了過來，搭在林末的身上。
「怎麼了？你跟我說，末末，別嚇我，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不是不是在害怕？」
林末嘴一撇，抓著陸盡的衣領放聲大哭起來。
一下子陸盡鬆了一口氣，能哭出來就好，隨即又是心疼，抱著林末不敢撒手。
許久，林末的聲音漸小，捂著胸口有些喘不上來氣的模樣，依偎在陸盡的懷裡，打著哭嗝。
陸盡就這麼抱著，摸著林末的頭，一下一下的，嘴裡一直說著不怕。
「怎麼了？」
「陸盡。」林末仰著頭，眼裡還泛著淚光：「如果，如果今天我們沒有將葉紫喊過來，如果真相沒有被我們揭露，會不會就變得不一樣了，葉紫會不會就不會死？」
陸盡剛要說話，林末再次開口：「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一個人的一生若是背負上一條人命會很可怕，可是我好像已經背負了很多，邱琪，因為我自殺，二姐，因為我難產，如今葉紫也因為我死了，陸盡，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想這樣的，真的，我不想她們死的，真的不想的，不，其實因為我死的人有很多，是我自己一直覺得已經過去了，其實並沒有，陸盡，我是不是才是罪魁禍首？」
陸盡將林末抱住，一開始他以為林末只是因為經歷了一個人的死亡感到害怕，可是他現在明白了，林末一直都在害怕，從邱琪的事件開始，林玉的事件發酵，葉紫終於將她心底最驚懼的事情徹底引開爆發了。
是他的錯，他一直沒有注意到，不，他有注意到，只是覺得他覺得林末的心理素質應該很強，不會太受影響，即便有些小的情緒，自己也就可以消化掉了，可是他錯了。
那是人命，林末在強、再厲害、在能折騰、心理素質再高也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讓她怎麼承受？
陸盡心疼的要命，早在林玉的事件之後他其實就應該和林末聊聊的，她現在情況有些危險。
「末末，看著我，來，看著我。」陸盡將林末壓在床上，俯看著林末，認真的說道：「不是的，和你沒關係的，你怎麼會這麼想，怎麼會和你有關係呢？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邱琪是有抑鬱症，從小就有，所以才自殺的，跟你沒關係，你二姐是意外，難產本身就有危險，那是一個意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還有葉紫，你只是告訴了她真相而已，不，你只是提供了一個他們談話的地點而已，真正傷害她的是是那個男人，和你們都沒有關係，沒有任何關係。」
林末怔怔的看著陸盡，目光恍惚了，伸手慢慢的朝著陸盡的臉伸過去，撫摸著陸盡的臉，沒有疤痕的臉，獃獃的問了一句：「那——你呢？」
陸盡一怔，眉頭蹙起，我？陸盡一下子就想到了高中時候他從醫院陽台上摔下去的時候，還有就是林末被綁架他被逼跪下的時候，可是林末說的是哪次事情？
不再想，陸盡握著林末的手，輕輕親吻這林末的手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感覺到了我的溫度嗎？末末，我好好的抱著你呢，感覺到了嗎？」
林末怔怔的看著陸盡，目光失神，溫度？她感覺到了，是了，陸盡好好的呢，現在陸盡好好的呢。
林末伸手抱住陸盡的脖子，仰頭，吻上了陸盡的唇，熱的，溫的，軟軟的，活著呢，他們還活著呢，活著呢，陸盡還好好的呢。
被突然強吻的陸盡看著林末，眸子的黑色越發的濃重，許久，反客為主，輕撫著林末的頭，加深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