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忍辱和隱忍
我跑出去的時候，那些人並沒有走遠，連忙狂奔過去，攔下了他們。
那個自稱雷嫣兒的少女，見我過來，嬌笑道：「剛剛走的這麼快，現在是後悔了，來討好處了？」
兩名少年冷哼一聲，看向我的眼神滿是不屑。
至於那背劍婦女則是面無表情，神色有些古怪。
我看向雷嫣兒手中的陰陽鏡，皺了皺眉道：「這鏡子……是王艷秋的吧？你們為什麼要搶她的鏡子？」
雷嫣兒撇了撇嘴，道：「誰搶她鏡子了，這明明是用錢跟她換的，沒看到地上那一大把鈔票嗎？」
我沉聲道：「換？頭一次見到換東西，有把人打成這樣的。」
雷嫣兒冷笑道：「打她，是因為她不識好歹，這鏡子叫陰陽鏡，只有我們這些術士才能發揮效用，她一個凡人放在家裡幹嘛，發霉啊？一開始我們說給她一個增加壽命的丹藥交換，她不肯，給錢也不肯，這種不識時務的東西，不打，難道我還得給她笑臉相迎？」
「雷師妹，你還跟他說這麼多幹嘛，依我看，乾脆教訓他一頓，然後早點找地方把這法寶煉化了才是。」其中一個少年笑著說道。
另一個少年看向我，冷冷道：「如果你是來為那個女孩討回公道的，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們，不是你惹得起的。」
我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的確惹不起你們，但這世道，總得講究一個理字吧！」
「你們身為謫仙人，搶別人的東西，搶得理直氣壯不說，還動手打人，難道這就是對的嗎？」
雷嫣兒翻了個白眼，索性轉身就走。
我再次攔住她，說道：「是你打的王艷秋？」
「是又怎樣？」雷嫣兒眼中湧起一團怒火，語氣極為不耐，要不是看在這傢伙之前帶路的份上，自己早就出手，讓他和那個小婊子一個下場。
「把鏡子給我！」我伸出手道。
這一次沒等雷嫣兒發火，其中一個少年就沖了過來，冷笑道：「想要鏡子？好啊，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叫聲爺爺，我就把鏡子給你。」
「滾開！」
我用力推開他，就要去搶雷嫣兒手上的鏡子，誰知脖子一緊，竟是被那少年一把拽住，接著順勢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跪下！」
一股磅礴之力，猶如千斤重一般，朝我肩膀壓了過來，我頓時一個沒站穩，半跪在地。
「磕頭！」
少年再次喝道。
這一次，力道從天而降，從肩膀變成了後背。
我完全沒辦法抵抗，直接雙腿跪地，腦袋重重地撞在地面。
「再磕頭！」
少年雙手凌空連點。
砰！
我眼冒金星，在少年的「操控」下，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磕頭的動作。
三個年輕人譏笑起來，而那位三十來歲的背劍婦女，則是眼神冷漠地看著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彷彿他們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知道錯了嗎？」少年戲謔地望著我。
我抬起頭，顫聲道：「知道……錯了。」
「我是誰？」少年厲色道。
「你是爺爺。」我說。
「誰的爺爺？」少年道。
「我的爺爺。」我說。
少年哈哈大笑，說螻蟻就是螻蟻，為了活命，根本就不會在乎那一丁點尊嚴——哦不，螻蟻哪有尊嚴可言？
「來，從我襠下鑽過去，這次爺爺就網開一面，留你一條狗命。」少年張開雙腿，指著下面冷笑道。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抹了把臉上血水，道：「動不了。」
「哦，差點忘了……」少年笑了笑，手臂一揮，壓著我身上的無形巨力，頓時煙消雲散。
我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朝著少年的腳下挪動。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我的腦袋，距離少年襠下只有幾公分之時，我喉嚨里驟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雙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扣住少年的腳踝，接著猛地一拉。
少年還沉浸在羞辱我的快樂之中，哪料得到我突然來這一招，一個沒站穩，驚呼一聲，狼狽不堪地仰面倒地。
嗖——
黑影落下，如一隻叢林中餓了三天三夜的獵豹，張開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雙目猩紅，渾身散發的無盡怒火，在這一刻——爆炸了！
殺了他！
此時，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少年的慘叫，少女的尖叫，以及那背劍婦女臉上的愕然……全都看不到了……
直到，另一個少年終於出手，扯著我的頭髮，硬生生把我抓開，接著一腳踢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重重地飛了出去，嘴裡噴出鮮血，胸口疼得撕心裂肺……
王艷秋被她打的時候，應該也是這般痛苦吧？
「老子殺了你！」
被我咬傷的少年掙扎著起身，推開攙扶的同伴，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我面前，那張臉猙獰地猶如惡魔，脖子上的鮮血汩汩流下，也不管不顧，從身上拿出一把散發著碧藍色光芒的錐刺，抵在了我的喉嚨上。
我冷笑出聲，「來啊，有種就出手，殺了我！」
少年正待刺下，本來晴空萬里的天際，卻是突然閃過一抹烏雲，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豎子大膽，敢在老夫管轄的領地破壞規矩！」
幾個年輕人只是露出震驚之色，反倒是一直安靜「看戲」的背劍婦女，臉色大變，連忙屈指一彈。
一道氣勁飛出，直接把少年手上的錐子給彈落下來。
背劍婦女四處張望了一番，臉色慘白道：「前輩贖罪，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沒有迴響。
天地氣象，反而變得更加狂暴。
背劍婦女心直往下沉
雷嫣兒一臉好奇，問道：「師父，剛才說話的人是誰啊？」
臉色陰晴不定的背劍婦女本能地想要呵斥「閉嘴」，忽然意識到少女身份，只得苦笑一聲，道：「是坐鎮此福地的守門人。」
不等雷嫣兒繼續發問，背劍婦女便一臉嚴肅道：「你們幾個，來之前我反覆叮囑，在此鎮內，絕不可動用法器法寶，更不可傷人性命，你們是怎麼做的？」
少女和兩個少年一頭霧水。
師父什麼時候叮囑了這些？
「薛都，你擅用法器，犯了此鎮的規矩，就算前輩不怪罪你，我也不能輕易饒恕！」
「你走吧，一個人返回宗門，好好面壁思過，這次尋緣大會，和你無關了。」
背劍婦女冷冷地說道。
被我咬傷的少年聽到這話如遭雷擊，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跪在地上道：「師父，我知道錯了，求你……」
「滾！」
背劍婦女怒聲喝道，指著少年，「再不走，以後你就不再是我馬鈺的弟子了！」
少年咬了咬嘴唇，面若死灰。
能來一次尋緣大會，是他花了無數心思和心血才追求到的機會。
可現在，這個機會就這麼泡湯了……
「是……」
少年拱了拱拳，充滿怨恨地看我一眼，轉身離去。
背劍婦女躬身道：「前輩，這樣的結果你看……」
「四不過三。」
一聲冷哼響起。
天空，烏雲轉晴，太陽又冒了出來。
背劍婦女鬆了口氣，對旁邊兩個徒弟使了眼色，最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三人一起匆匆離去。
等他們走後，我這才忍著疼痛，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重新來到了王艷秋的家。
王艷秋背靠牆壁，蹲在地上，兩隻眼睛毫無神采，瘦弱的身體，充滿了無助。
看到我回來，她抬起頭，臉色變了變，急切道：「丁勉，你——」
我搖了搖頭，示意沒事，然後看著少女，開口道：「王艷秋。」
「啊？」王艷秋望著我。
「鏡子，我一定會幫你奪回來，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