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淮州城
但是,那氣息沒有如她所想般靠近祠堂,而是很快就離開了,接著是她熟悉的氣息出現在她的房頂上。
傅灼灼嘴角一勾,心下暗暗道:“多謝白表哥!”
有白雪裳在她屋頂上守著,她又可以靜心打坐了。
夜風咧咧,白雪裳站在屋簷上眺望著遠處山間,雖然他眼神不好,但並不妨礙他探查那人去向。
鬼和尚麽……果然,他們不會輕易放棄返魂樹。
翌日。
一夜下來,服了兩次藥的病人都還穩定,那些輕症的已經有了胃口吃東西,而那些重症的也停止了惡化,但若真要將他們治好,還得花點時日。
不過傅灼灼已經耽誤不得了,見藥效有用,她便將剩下的用藥和一些注意事項交給了胡非為,自己整理了一下東西去淮州城。
魏影有傷在身就留在了這裏,白雪裳和陵遲跟著她一起。
他們在鎮上找人租了輛馬車,順便將瘟疫已經控製的消息也告訴了鎮上為數不多的鎮民,免得他們終日活在惶恐之中。
隻是在走之前,紅參又遇到了個難事。
“嗚嗚嗚,婆婆……婆婆……”紅參領著個瘦弱小少年,站在祠堂門口,這是前日去世的老婦人孫子,因為說家裏沒人了就留在了祠堂裏,紅參看他可憐就照顧了一下。
現在得知紅參要去淮州城,他便纏著紅參哭了起來。
“你乖啊,我們醫尊還有其他師兄弟也在這裏呢,他們會照顧好你的。”紅參皺著眉說道。
但少年還是緊緊拽著他的衣角,一邊抹淚一邊道:“不要,婆婆不要我了,我要婆婆……”
“哎呀,這可就麻煩了,小娃娃,要不你給我們想想,你哪兒還有親戚,我們送你過去如何?”胡非為看著這少年,其實老留在他們這也不行啊,等這裏的疫病好了,他們也得走。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這裏。”少年抬起頭一雙眼睛哭的紅腫不堪,瘦弱的身影微微顫著,感覺風一吹就要倒了。
“你不這裏的人嗎?”傅灼灼觀察著他,同樣是十歲出頭的年紀,少年趨弱的還像個稚童,但傅灼灼卻有著令人佩服的穩健。
“不是,我家在淮州城,是逃難來這裏的,這裏是婆婆的老家,我什麽人都不認識。”少年抬眼望向她,看她與自己差不多年紀,可臉上卻沒有半點害怕的神色。
“那你在淮州城還有親戚嗎?”紅參道。
“姨媽媽家在淮州城裏。”少年小聲的說。
“那要不……”紅參看向傅灼灼。
傅灼灼知道他的想法,“帶上她也可以。”
“不行,不能去!”不曾想,少年並不想去淮州城。
“為啥?你姨媽不是在那嗎?跟他們去淮州,你可以投奔你姨媽啊!”天冬看不明白了,他最討厭沒出息的小子,都多大了,還纏著他大師兄哭哭啼啼的,看看傅灼灼這年紀都醫術滔天了,而且還是個姑娘呢!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朝傅灼灼看了眼去。
少年不語,隻是低頭咬住了下唇,蔥白般纖弱的手指,不停的絞著自己的衣角。
傅灼灼看看少年的臉,雖然清瘦,可是肌膚細膩白淨,手指也bai嫩纖弱,一看就好人家出生的底子不錯。
既然是淮州城的好人家,怎麽會逃難來這淮河鎮?
都知道瘟疫是在上遊蔓延下來的,要逃難也是往下遊,怎麽會偏偏跑到這裏來,何況淮州城現在還沒有被瘟疫大麵積波及。
似乎是注意到了傅灼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少年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在對上傅灼灼的視線,又驚慌失措的低下了頭去。
“你要不說話,我們就走了。紅參走了。”傅灼灼給了紅參一個眼神道。
紅參不想錯過跟傅灼灼長見識的機會,自然不會為了個才相處兩日的人留下。
“你好好留下吧,這裏的師兄弟會照顧好你的。”紅參掰開少年的手,跟上了傅灼灼的腳步。
少年站在祠堂門口,緊緊咬著下唇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直到傅灼灼和紅參他們上了馬車離開,他才緩緩垂下頭去。
傅灼灼和四個鬼穀弟子趕馬車,白雪裳和陵遲還有墨離玨留下的護衛則是騎馬的,一行人出了淮河鎮,剛上官道傅灼灼忽然撩開馬車的垂簾對陵遲道:“陵遲,你過來一下。”
陵遲騎馬到她身側,在她的示意下彎腰低頭把耳朵湊了過去。
傅灼灼用手擋在一側跟他嘀咕了幾句,陵遲眉間一皺點了點頭,然後便調轉馬頭重新回去了。
走在後麵的白雪裳走上來道:“還有何事嗎?”
“忘記帶東西了,讓他回去拿一下。”傅灼灼笑眯眯,說完將腦袋縮了回去,一路無話。
因是坐了馬車,兩個時辰後他們才到了淮州城外。
還沒靠近城門,便看到有大批南門在城門口排隊領取災糧。
鬼穀幾個弟子看到那些麵黃肌瘦的災民紛紛歎氣,傅灼灼衝那名勁裝護衛招了招手:“你叫……”“小的姓徐,名徐昂”
“徐大人,這些災民沒有安置進城嗎?”
“回傅大夫,城內百姓已人滿為患,王爺就在城外一處練兵場搭帳設營,把大部分災民都安置在那邊了,他們每人每日可來這裏領取一勺米,然後回那邊生活。”徐護衛道。
“那病人呢?”傅灼灼又道。
“這個,小的出來的主子沒跟我說,不過城裏發現且收治的病人,都安置在百味藥堂裏。”徐護衛道。
“那好,我們先去百味藥堂。”傅灼灼頷首決定先去藥堂看看那邊的病人,如果也是返魂樹的原因,她就給他們用藥。
“是。”徐護衛領命上前直接帶著馬車往城門去。
進城,城內雖然秩序尚可,但傅灼灼還是看到有不少乞丐和難民蹲在街口要飯。
一個鬼穀弟子看到這情形不解的嘀咕:“不是設了難民營,他們怎麽不去,還住在大街上?”
“應該是覺得難民營裏的生活沒這裏好吧,雖然是要飯,但好歹是在城裏。”紅參猜測的說道。
很快馬車在一家藥堂門口停下來,傅灼灼鑽出馬車看了眼藥堂的招牌,總覺得百味藥堂這個名字看著眼熟。
“可要我們陪你?”白雪裳騎在馬上道。
“不必了,表哥和陵遲在門口等等吧,你們幾個跟我下去。”傅灼灼看了身後的幾人一眼,立即跳下馬車。
藥堂是正常開業的,坐診的大夫和小二都在忙,傅灼灼看了眼排隊的病人,到是沒在他們臉上看出返魂樹搞鬼的跡象。
“我奉欽差大人之命,帶神醫來此救治疫病病人,還請帶路。”徐護衛徑直走到一個老掌櫃麵前,掏出身上的令牌說道。
也就是他這一聲,讓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傅灼灼一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