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輕嘆一聲,歉然道,「妹妹一向深知她和兩位姐姐一樣,不願爭寵,也一直設法不受孕,竟然大意!」
謝沁和蕭宛露所用,是峻王送入宮裡的葯,這幾年下來,二人雖然都曾經受寵,卻都不曾有孕。
可是莫寒月忘了,擁月公主所用的法子,與二人不同,而宇文青峰服過沉香奉給承親王的丹藥后,卻極易使女子受孕,擁月公主竟然沒有避過。
那日沉音在御街上所說,謝沁曾親耳聽聞,此時微一凝思,不禁額頭滲出冷汗,輕聲道,「你是說,那丹藥除去……除去送子之外,竟然還動了旁的手腳?」
莫寒月輕嘆一聲,說道,「強行令人有孕,本就是逆天而行!」
謝沁點頭,想到這後宮那十幾個懷上身孕的嬪妃,忍不住輕輕打個寒顫。
莫寒月瞧在眼裡,不禁苦笑,低聲道,「姐姐心裡,是怪妹妹狠毒,是嗎?」
不管她與何人有仇,終究,不是滿後宮的嬪妃都與她有仇。
謝沁微微咬唇,默然片刻,終於輕聲道,「雖說妹妹不曾明說,可是……可是姐姐相信,你必有你不得不為的原因!」
「姐姐!」莫寒月低喊。
沉音的丹藥,梅如許的唇脂和茶,內中所藏的玄機,她還不能明說,而隱隱猜到的謝沁,卻仍然對她完全的信任。
就算是狠毒,也有她不得已的理由!
莫寒月抓住謝沁的手,輕聲道,「姐姐放心,此事了結之後,十一會給姐姐一個解釋!」
謝沁點頭,輕吁一口氣,說道,「妹妹還要為公主奔走,姐姐也不再留你!」身後喚過莫寒水,命她送莫寒月出宮。
莫寒月向她深望一眼,盈盈辭過一禮,帶著莫寒水穿御園而去。
眼看快到瓊宛門,莫寒水四顧無人,跟上一步,輕聲道,「這一個多月來,皇上竟有十幾次留宿鳳藻宮!」
「是嗎?」莫寒月腳步微停,倒毫不意外,淺淺笑起,滿意點頭,說道,「我們府的那位十二小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莫寒水皺眉,說道,「雖說不是衛盈舒,可是如此一來,她豈不是能夠借勢?」
莫寒月淡道,「我就是要她借勢!」
雖然是嫡親姐妹,可是衛盈舒數年的算計,最後后位卻落入衛盈毓的手中,心中的仇怨,怕還強過當年對她莫寒月。
如今皇後衛盈毓懷上身孕,衛盈舒豈有不嫉恨的道理?她順利將衛盈倩送到皇帝床上,將皇帝牽入鳳藻宮中,接下來,恐怕就要對付衛盈舒了!
這是要坐山觀虎鬥啊!
莫寒水明白,輕輕點頭,又不禁皺眉,輕聲道,「王妃這幾年設計,漸漸將衛東亭和承親王綁在一起,可是如今,承親王雖除,對付衛東亭,豈不是前功盡廢?」
莫寒月回頭瞧她一眼,不禁低笑出聲,說道,「想不到你在人深宮,我的算計,竟能看破!」
沒有絲毫的意外,有的只有欣悅。
見自己一言點破,莫寒水卻沒有一絲的得意,只是急道,「那豈不是要從頭再來?」
到如今,莫、季兩家的冤案,已經過去整整七年,如果從頭再來,難道還要再等七年?
莫寒月淺淺含笑,向她一望,仍慢慢向瓊宛門而去,淡淡道,「狡兔尚且三窟,我們窮七年之功,豈能只設這一個圈套?」
莫寒水大喜,說道,「寒水可能知道詳情?」
莫寒月低嘆,說道,「一時實難盡述!」眼看前邊已能看到守衛,慢慢轉身,說道,「宛如已和暮雪一道前往草原,你不必再掛在心上!」說完含笑點頭,聲音揚高一些,說道,「有勞姑娘相送,請回罷!」
莫寒水深知已無法多說,只好盈盈施下禮去,說道,「王妃慢走!」
莫寒月點頭,轉身出宮而去。
相隔兩日,莫寒月再次進宮,徑直向雲翔殿來。
謝沁正坐立不安,聞報她來,連忙迎出,張口要問,又礙著身邊兒許多宮人,見她如常見禮,神態與平日沒有什麼兩樣,才稍稍安心。
帶她一同進入內殿,謝沁將旁的宮女遣出,一把抓住莫寒月手腕,問道,「妹妹,如何?」
莫寒月輕輕點頭,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釵,釵頭擰下,從中傾出一粒小小的丸藥。
謝沁心中不安,問道,「這葯可安穩?」
莫寒月點頭,輕聲道,「只是服藥半個時辰之後,必得參湯驅她體內寒氣,才不至傷身!」
這細小的丹藥帶進宮來容易,可是人蔘卻無法帶進宮。
謝沁皺眉,輕聲道,「這宮裡自然不缺人蔘,可是……」
可是好端端的,以什麼名目得來?
莫寒月微微抿唇,起身在殿內來回踱步,問道,「姐姐可有法子,將內務府的人召去公主的宮中?」
謝沁略思一瞬,說道,「倒也不難!」
莫寒月唇角微挑,俯首在她耳畔,輕聲低語。
謝沁聽的連連點頭,輕吁一聲,說道,「還是妹妹心思敏捷!」起身道,「我們這就去罷!」
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姐姐,我們此時同去,怕惹人注目。何況事後,此事也斷斷無法隱瞞,姐姐也是不出面為好!」
謝沁愕然,說道,「我們不去,這葯如何送去?」
莫寒月輕聲道,「我們素日並不往她宮裡走動,如今連番前去,豈不是惹人懷疑,倒不如請蕭二姐姐辛苦一趟。」
進宮之後,蕭宛露倒與擁月公主多些來往。
謝沁聽她言之成理,輕輕點頭,正要命非兒去請蕭宛露,就聽殿門外小太監回道,「娘娘,蕭娘娘來了!」
二人大喜,連忙起身迎過去。
蕭宛露見到莫寒月,也是露出一抹喜色,見過禮,才輕聲道,「公主等不到妹妹,心急的很,又怕來姐姐宮裡,到時牽累到姐姐,只好托妹妹前來!」
在宮中這麼多年,單純良善的擁月公主,也終於知道些人心險惡!
莫寒月輕嘆,握住她的手坐下,才輕聲道,「十一正與謝姐姐商議,今日擁月公子胎兒滑下,此事就再也無法隱瞞,要如何將此事掩飾,不牽累到二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