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莫寒月帶著丹楓往園外去,剛剛服侍侯氏用過早膳,就聽門外小廝回道,「夫人,前邊傳進話來,說何氏父子已經擒到,綁在前院里等候發落。」
侯氏動作微停,皺眉道,「這等事,回我做什麼?等相爺回府,稟給相爺就是!」一副事不幹己的樣子。
小廝不敢再說,連聲應命,匆忙退去。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爹爹不在府里,奴才們無人做主才會來回母親,母親也不必放在心上!」
侯氏點頭,向她望去一眼,嘆道,「要說那三丫頭想害的本來是你,哪知道是那幾個沒福的替你趟了園子,也算你逃過一劫。」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十一有母親護佑,自然逢凶化吉!」
侯氏想一想,不由笑出聲來,點頭道,「可不是呢,原來你那個樣子,傻頭傻腦的,瞧著就讓人心煩。自從養在我的名下,倒一日比一日伶俐,一日比一日討喜!」扶著她的手,出門向前院去。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可不就是母親的護佑!」跟著她一路同行,出垂花門踏入前院。
昨日發生那樣的大事,此刻前院里管事、奴僕已滿滿立一院子。
衛敬行也早已等侯,見二人前來,忙上前行禮。
侯氏擺手,命他立在身側,如常坐下,目光向院子一掃,說道,「這些日子事雜,若沒有事回,點過卯就退罷!有要緊的事,就當先來回,旁的雜事,等會兒回十一小姐!」
竟然緘口不提昨天發生的事。
衛敬行微微一愕,說道,「母親,那六弟的喪事……」
侯氏抬眼皮向他一望,淡道,「他是小喪,如今又有娘娘省親的事擋著,難不成還有誰給他披麻戴孝?停過這兩日,明兒送出城罷!」
衛敬行一窒,只得低應一聲,不敢再說。
莫寒月卻俯身道,「母親,六哥好歹是我們相府的公子,如今夭逝,這不聲不響的,怕他也難以心安,既然是明日出城,不如今日請僧人念一日經,也好讓他走的安心一些!」
侯氏皺眉,說道,「他是夭亡,念什麼經啊?」
莫寒月道,「雖是夭亡,卻算橫死,若不超度,豈不是走的不甘?」
走的不甘,那這府里豈不是不幹凈?
侯氏想著再過幾個月皇后女兒就要回來,自然不能留不幹凈的東西在府里,不禁輕輕點頭,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全!」向衛敬行道,「照說這些子事,該當你用心才是,怎麼讓你妹妹一個女兒家來操心?」
衛敬行見莫寒月寥寥幾句,就替衛敬朋爭下一日的經來,又不禁向她望去幾眼。
聽侯氏斥責,忙躬身連應,心底不禁苦笑。
自己不過提一句,就被她全數頂回來,偏十一小姐所說有理。
得到吩咐,衛敬行忙傳下話去,讓人去請僧人敲經。
侯氏向他問道,「府里添御制景緻的事,可有眉目?」
衛敬行忙道,「回母親,還要等禮部的規制和工部的樣稿!」
侯氏皺眉,說道,「如今眼瞧著秋末,中間還有年節,算來也沒有幾日,要趕著些才是!」
衛敬行躬身連應,說道,「母親放心,兒子知道!」
侯氏皺眉,說道,「原說有你兄弟兩個,總還有個商議,老四這一傷,怕不中用,還是喚你二哥多幫襯些!」轉向莫寒月問道,「怎麼不見你二哥,可是又回軍中去了?」
莫寒月淺笑,說道,「母親,二哥沒有領著府里的差事,這會兒縱然在府,又怎麼會到這裡來?」
侯氏點頭,向身畔一個小廝一指,說道,「你去,將二公子喚來!」
小廝忙應命奔去,隔不過片刻,就帶著衛敬飛回來,回道,「夫人,二公子來了!」
衛敬飛上前向侯氏見禮,說道,「母親喚兒子來,不知何事?」
侯氏皺眉,說道,「昨兒的事你也知道,如今有娘娘省親,調不開人手,你是這府里的嫡子,總也要幫襯一些!」
衛敬飛連忙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是,好在如今御駕剛剛回京,又不在什麼節下,軍中除去日常當值,也並沒有多少事端,兒子常回來就是!」
侯氏這才點頭,露出些笑意,說道,「這才是句話!」向衛敬行道,「你年紀小,又幾年不在府里,這府里的事,怕有許多事不明白,雖說讓你幫著管些事務,凡事也不要擅自做主,要問過你二哥才行!」
這是要衛敬飛制衡他啊!
衛敬行抿唇,只得躬身行禮,說道,「是,母親,兒子知道!」
侯氏點頭,又交待幾句,才喚過管事一一處置事務。
因為皇后省親的事,府里突然多出許多事來,直用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處置妥當。
莫寒月見她露出些疲態,說道,「母親若是乏累,不防先去歇歇,十一在這裡將不大要緊的事務處置過,旁事再由母親定奪!」
侯氏聽她想的周到,微微點頭,嘆道,「還是你心細一些!」起身正說要走,就聽府門那裡小廝稟道,「相爺回來了!」跟著衛東亭一身朝服,大步進府。
侯氏忙迎上,說道,「相爺回來了,想來勞乏,先回去更衣,歇息片刻可好?」
衛東亭擺手,說道,「娘娘省親,府里事雜,一會兒本相還要去工部,還歇什麼?」一邊說,一邊穿過園子往書房去。
「父親!」衛敬行忙跟上幾步喚住,說道,「方才李泰回報,已將何氏父子拿到,不知父親是要親自審問,還是送去見官?」
衛東亭腳下一停,奇道,「什麼何氏父子?」微一轉念,才想起昨天的事來,微微皺眉,說道,「不過小事,見什麼官?」問道,「人在哪裡?」
衛敬行忙道,「押在西側院,六弟的靈前。」
因為上元節娘娘要回府省親,衛敬朋又是早夭,相府一不設靈堂,二不發喪,只將那小小棺木擺在西側院里,一爐清香,就算了事。
衛東亭點頭,略略一想,說道,「等本相換過衣裳,親自審問!」說完轉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