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陸衍之的想法
給鄧大頭、陳虎都診好了脈,蔣禦醫沒有在這裏多待,提著藥箱從營帳裏出來。
陳虎熱情地送蔣禦醫出去。
蔣禦醫讓陳虎留步,“別送了,你趕緊回去照顧鄧兄弟吧,你得要照看他按時吃藥。”
陳虎相信著,自己跟鄧大頭是中了三皇子一樣的毒。
如果蔣禦醫能夠醫治好鄧大頭,等哪天他也毒發了,蔣禦醫同樣也能夠醫治好他的。
性命攸關,尤其還關乎著自己的性命,陳虎不可能不放在心上,還得要時時刻刻都注意著鄧大頭的身體變化。
陳虎就沒有送蔣禦醫回去,但請著陸衍之幫著送送。
陸衍之就對陳虎說道:“陳大哥,你盡管回營帳裏照顧鄧大頭,我會安全送蔣禦醫回去的。”
陳虎點點頭,“好,那兄弟我就拜托你了。”
等陳虎回到了營帳裏,陸衍之跟蔣禦醫也往前走了一段路,確定不會有任何人偷聽到他們的對話,陸衍之就對蔣禦醫說道:“四皇子的意思是,先留著鄧大頭的命,讓他的身體看著是在日漸康複,但內裏得要逐漸衰敗,這樣才能夠徹底籠絡住陳虎,這陳虎的性情是特別多疑的,如今他現在算是相信了,鄧大頭身體上的異樣那是三皇子在背地裏下得毒手,興許陳虎他自己也早就遭了毒手,可也因為陳虎多疑,即使現在是相信了,未必今後不會再疑心,所以你在給鄧大頭診治的時候,可得千萬不小心,不要露出了任何馬腳來。”
這件事情事關著四皇子今後的大事,蔣禦醫知道輕重,謹慎地連連應承了下來。
未完,他還問著陸衍之,關於陳虎的事情,“鄧大頭身體上的異樣那都是我們在私下給下得藥,如今陳虎自己也在懷疑著他身體內是被下藥了的,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對他下手。既然如此,那我們要不要給陳虎也……”
陸衍之擺擺手,說道:“四皇子的意思是,陳虎比鄧大頭有用,暫且先別動他。”
蔣禦醫明白了。
他回道:“好的,那我就暫且先不動他。”
陸衍之送蔣禦醫回他自己的營帳裏。
蔣禦醫對陸衍之說道:“知道你事情忙,還要回四皇子裏回稟,你就忙你的事情吧,不用再送我了。”
陸衍之沒聽蔣禦醫的,堅持送他到營帳門口。
親眼看著蔣禦醫安全進了自己的營帳裏,陸衍之這才轉身去了四皇子的營帳,跟四皇子回稟了下陳虎那邊的情況。
四皇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還說起了皇宮裏的事情,“母後飛鴿傳書跟我說,父皇的身體最近不太康健,可能是年紀大了,也可能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剛開始不過是小小的風寒而已,如今卻病重得一直躺在床榻上,唯一慶幸的是,父皇的腦子倒是清明的,始終自己把持著朝政,沒有讓任何人插手,即使是我那位三皇兄,父皇也沒有讓他得逞,最近對三皇子還有了不少的嫌隙,一直在斥責他。”
說著,好似想到了什麽那般,四皇子嗬嗬冷笑了幾聲。
臉上表情看著也很是的淒涼。
“我父皇很寵愛三皇兄,待他是真正的好,好得都讓我這個做弟弟的嫉妒。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呀,這對人好不好的,還真的不能夠看一時的好,得要看看對方肯不肯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拿出來。你看我父皇,如果真的寵愛三皇兄,自己身體不好了,理應會讓三皇子監國,或者參與進朝政來,跟朝廷裏的大臣們開始走動,但父皇卻死死地嚴防著三皇兄,朝政上的事情那是一點點都不敢讓三皇兄沾染,即使是類似修葺皇家祖廟的事情,也不敢讓三皇兄參與,深怕會因此給了那些朝廷大臣們一個政治訊號,父皇是希望三皇兄登基的,然後開始向三皇子效忠,不再效忠父皇了,甚至希望父皇早點駕崩,也好早點給三皇子騰位置。”
說著說著,四皇子又忍不住冷冷地輕哼了一聲。
“皇家裏的父子之情也不過如此,父皇對三皇兄的寵愛也不過如此,我看著,心裏倒是釋懷不少了。”
陸衍之知道,四皇子此時此刻需要的是一個合格聽眾,並不是需要他發表點什麽意見。
他就認真地聽著,仔細地聽著,不說一句話。
四皇子瞥了眼認真聆聽的陸衍之,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來。
隨後,他對陸衍之說道:“時常聽你念叨你的那位新婚妻子,等哪天你跟你的新婚妻子重遇了,必定很快會生幾個健健康康的孩子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做一位父親,別像皇家的父子之情一樣,看著是熱熱鬧鬧的,充滿了溫馨,實際內裏早就爛透,糟糕透了。”
提起自己的新婚妻子,陸衍之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點點柔意來。
然後又聽四皇子說起跟自己新婚妻子生孩子的事情,陸衍之很是認真地說道:“孩子隨緣吧,如果有,那就生一個就足夠了。”
“隻生一個?為什麽?”四皇子覺得稀奇了,畢竟在這個年代,那可都是講究子孫繁茂,生得越多越好的,這才能夠代表這個家族旺盛,連綿不絕,甚至為了再多生幾個子嗣,家裏有餘錢的還會納妾,讓妾室再繼續生,直到身體上不能夠再生育為止。
何況,隻生一個的話,萬一生的是閨女呢?
這閨女又不能夠給家裏傳宗接代,傳承家裏。
四皇子就覺得陸衍之這個人挺怪胎的,好多很是平常的想法,他的想法卻完全不一樣。
陸衍之認真解釋說道:“因為生育對於女人來說是災難,幾乎每次生育是在鬼門關徘徊,將來我能夠跟我的新婚妻子重遇了,自然是想要跟她白頭偕老,好好地過完這一生的,如果她因為為我生兒育女而……我下半輩子活得又有什麽意思呢?”
四皇子就問:“難道你不在乎傳承嗎?如果頭胎生的是女兒的話,你的香火豈不是斷了?”
陸衍之豁朗地笑了笑,說道:“兒子女兒都一樣,女兒身上流著也是我陸衍之的血脈,雖然將來女兒會嫁人,可不管女兒嫁到哪裏去,那也是我陸衍之的閨女。盡管將來我閨女生的兒女不會跟我姓,但姓不姓的又有什麽重要的?即使我生了個兒子,兒子再生的兒女跟著我姓陸,但又有誰能夠保證,我陸家永永遠遠都能夠這樣傳承下去?興許在我兒子輩,或者孫子輩就斷代了。這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管不了太多,既然管不了,我又何苦自尋煩惱地去想這麽長遠的事情?我隻需要腳踏實地地過好眼前,過上我想要過的日子就行。”
聽到陸衍之這麽的說,四皇子覺得自己更加了解了一分陸衍之。
“你這個人還挺豁達,想得也挺開的。不過這樣也好,心性豁達,活得也開心點。”四皇子對著陸衍之點評說道。
然後,四皇子好似想到了什麽那般,又對陸衍之說道:“我也得要好好學學你的豁達才行,這人豁達了,心情好了,什麽都看開了,說不準機遇也就來了。你看看我的那位三皇兄,什麽都想要跟我爭,看我母後是尊貴的皇後,一國之母,他就也想讓他的母妃成為皇後,一直折騰個不行,結果折騰到現在,也沒有折騰成功,現在又想跟我爭儲位,費盡心機地讓父皇派遣我到邊疆來,他好獨守在父皇身邊,獨占父皇的恩寵,以為這樣就能夠讓父皇將皇位傳給他,可現在還不是被父皇給忌憚,倆人之間發生了嫌隙?可見什麽都想要的人,到最後可能什麽都得不到,不如豁達點,看開點,興許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話是這麽的說,但四皇子也不可能真的什麽都不做,直接就等著皇位降臨在他的腦袋上了。
隻不過這個做,不會像之前這麽的鮮明,得要徐徐圖之,慢慢地來。
看似豁達,看似不爭,其實就是在爭,就是在爭取拿到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四皇子跟陸衍之商議了會兒今後的路該怎麽走,又該怎麽的布局,他就朝陸衍之揮揮手,讓陸衍之早點回去休息,“天色不早了,估計你也想早點回去休息吧,這樣就能夠在夢境裏夢見你的那位新婚妻子了。”
陸衍之靦腆地笑了笑,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是閃閃發亮著,堪比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四皇子看陸衍之這副表情,心裏不由覺得膩味得很,趕緊再次擺了擺手,“走吧走吧,我就從沒見過像你這麽沉迷兒女之情的人。”可嘴上說著這樣的話,四皇子的內心裏卻是羨慕著陸衍之的,羨慕陸衍之能夠有這份純真的心,一心一意地去愛著一個人。
像他的話,就沒有這個條件,也沒有這個心了。
當然了,即使是有這個條件,有這個心,身處在皇家裏的人,情情愛愛什麽的都遠遠不如民間的純真無暇。
一想到這些,四皇子就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向陸衍之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可如果說,讓四皇子變成陸衍之這樣的人,四皇子還是不願意的。
有些事情,他可以羨慕,可以向往,但真的要讓他去做,四皇子的內心是不會動搖半分的。
這就是人,複雜的人性。
陸衍之將四皇子內心的糾結看在眼裏,他沒有過多置喙,隻恭恭敬敬地從四皇子的營帳裏退了出來。
因為他很清楚,四皇子不是他,也永永遠遠不會變成他。
既然如此,他們倆人在私事上也就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了,說多了,說不準會遭來四皇子的厭惡,這就得不償失了。
外麵早就已經漆黑一片。
月亮孤孤單單地高掛在夜空當中,顯得特別的寂寥。
陸衍之抬頭看著,心裏也不由覺得空空落落的,但想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倆人又能夠很快見麵,陸衍之的胸膛不由被一股子暖意給填塞得滿滿的,四肢百骸也好似被股子暖流給溫暖住,充滿了無窮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