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梁換柱
依舊伸出那雙白慘慘的手，挑起阻隔視線的輕紗蔓，沐浴完的可人兒正對著冰製的水銀鏡疏理頭發。酒紅的長發綿綿齊腰散逸著淡淡的香味，隻遠觀也會覺柔順。
輕微地驚歎響起：“呀！好久沒照這麽清晰的鏡子了……”
“咦？姑娘也見過這種神鏡？”問者語帶驚奇。
玞雅忍住笑，一本正經道：“非也非也！豈止見過，所謂神鏡實非凡人所能有，然吾乃腓約南島聖女，所用之物自然與世人不同。隻是不知你居然也收藏了此等寶物……”
“聖女沿用寶物原也在理，可這麵神鏡據說就此一件，不知聖女所用是何人所造？”
“呃，這個……這個我怎會知曉？你要知道我所用之物無一不是那些人給安排好的，莫非神匠在製鏡的時候會來請示我麽？”
玞雅怎會自報家門隨便招嫌？隻胡亂地扯開話題：“你準備何時放他們？”
齊冠周靠近一步，撈起被侍女們擦幹的絲般長發放在鼻端，陶醉道：“今晚，就今晚。等你成了我夫人，就帶你去見他們最後一麵，那時夫人便可親自放他們離去，可好？”
“不！你先放人！”
悠哉的話語輕描淡寫地觸到玞雅的耳廓，後者一陣戰栗。
“噓！今晚的禮，就這麽定了，好好打扮吧！別被我那些侍妾給比了下去。我在大廳等你…”
“主人！”
“嗯！你來了。夫人就交給你了，務必給我……咦？你是誰？”齊冠周漫不經心掃過的目光，最後卻停在齊因臉上。
雖然隻著侍女服飾，略施粉黛的麵上掩不住的麗質天成，尤其是那雙桀驁難以馴服的雙眼，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故怔在原地的玞雅，若有所思地問：“束延，我在問你話！她是何人？我怎麽沒見過？”
束延一個機靈，麵色不改地道：“此人是賤妾剛剛培養出來的，還未來得及參拜主人，此次帶她過來跟著學規矩，沒曾想竟讓主人先見到了。”
這番話之間，齊因感覺到有來自齊冠周探詢且淩厲的目光，他不敢動分毫，隻能低眉順眼地垂手而立。可縱然如此，他身上以生俱來的傲氣仍無法掩蓋，剛因某人快要出去而放鬆的心在下一秒又吊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過來！”齊冠周招招手。
齊因提心吊膽地一步一步走過去，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抓住蠢蠢欲動的紫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爆發出來，可想到舒纖兒還在別處，照顧不到不說，單憑意氣用事隻會害人害己，於是一口氣硬是悶悶地憋回去了。深呼吸，悅耳但平靜的女聲出口：“奴婢沒有名字。”
“哦？”齊冠周挑眉，“既如此，那就讓束延賜一個吧……”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
齊因大鬆一口氣，立即反手關上門。回身正見那名叫束延的冷漠女子目不轉睛看著自己，微微一怔便被玞雅扯過去。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還，還……打扮成這樣！快躲起來，要是被那人發現可怎麽是好？”
凝視著玞雅焦急的神情，也親眼所見她無事，心裏的石頭方才放下來。欣喜之餘不顧還有外人在側，開心地拉著玞雅道：“你不喜歡嗎？我記得有一次你說要我變回雪兒就好了的吧，現在如你所願，你怎麽能這種表情呢？難道是我對你已經不再有吸引力？”
“呸呸呸！越說越離譜，還有人在呢！你……唔……”玞雅滿麵通紅地受欺壓，所有責怪的話語全部被某人吞進了肚裏。
齊因抑製不住心裏的狂喜，分開的那一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就算是乍見到舒纖兒也沒有斷過思念，仿佛是相隔千裏始重逢的激動。
束延差點一聲沒捂住叫了出來，這兩個人，兩個女人居然……天哪，雖然這男人是經她之手改造成功的，就連主人也被蒙在鼓裏沒看出絲毫破綻。可是他畢竟還頂著一張女人的臉，怎麽可以旁若無人地親吻另一個女人。
“你！你你你……”玞雅喘著粗氣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這張比自己還美的臉，伸出食指抖個不停。側頭突然看到同樣驚訝的束延，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齊因的臉在紅燭下忽明忽暗，酡紅竟被掩飾得極好，也憑添了幾分妖異，他抿唇不語，半晌才綻放一個燦爛的笑，伸手包住玞雅的手指道：“我怎麽？你不是說給我時間證明的嗎？那我可以馬上開始了！”
“啊？開始什、什麽？”
“這次的新娘，就由我來做！”
“什麽？”
“不行！”
束延一臉驚訝，玞雅的頭腦卻異常清醒，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絕對不行！這次本就是為了救你們出去，若是新娘換成了你，隻怕那人又會找借口將我們全部扣押……”
“嗬嗬……你剛剛沒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嗎？如果新娘換成我，隻怕比你效果要好！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帶你們安全離開。”
玞雅突然想起剛才的對話，驀地震怒，露出危險的表情拉長了語調嘿嘿笑道：“你什麽意思？是說我長得醜嗎——”
“不不不，當然不！噓！你聽，玉玲又響了，再不快點我們就都得給你陪葬了！”齊因跳轉話頭，頂著一張妖魅的絕色麵容。
“什麽？陪葬？”
“哈？你還不知？你當我是如何混進來的？要不是這位姑娘，你我怕是今生都不得再見麵了……”
束延站在一邊點頭，麵上早已恢複沉靜，仿佛一切從未發生。她斜眼從門縫裏看了看外麵：“得快些了，你站到一邊，稍後隨我出去。”
說著手上絲毫不停，將衣櫃裏準備好的大紅喜袍小心的捧出來，眼神眷念地凝視一瞬，立即離開。
“換上！”
“你一個人行嗎？”齊因有些擔心，看著她有條不紊地準備著一切才稍稍心安。紫嶽依舊被藏在袖間，隻是在指縫間夾緊了那顆碧龍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