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愛情
“進去？莫非它就是守護這個樹洞的嗎……”玞雅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在這兒睡覺的情形，心裏五味雜陳。
“……”齊因五指緊了緊，卻問出一句：“可以和我說說它……”
“它？嗯……像個還未開化的蛇妖，也許是從未接觸過人，安安分分在此守護了多年，乍然見到我，才會產生好奇和興趣吧！嗬嗬……我所知道或者見過的妖大概都是你這種老謀深算胸有丘壑的，可從來不知它各方消息雖然靈通卻連走路都不會，對於人類的戒心居然蒼白到了極點。”
“它，不相信愛情……”
齊因皺眉搶過話頭：“卻對你全心全意！者可以定義為愛情麽？”
玞雅很想發笑，如果那條蛇沒有為她而死的話，可是現在，她滿腔溢出的都是苦澀：“愛情？嗬嗬……詩人說它神聖，戀人說它美好，情人說它回味無窮，可是有的人因為可遇而不可求便說它庸俗，蛇在我們那個世界的定義是冷血動物，可在我眼裏，它不僅不冷血，反而比有的人善良可愛得多。”
“你是在指桑罵槐麽？”齊因有些悶悶地不悅。
“啊？”玞雅愣住，突然發現這些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又針對性的，頓時臉上一熱，擺手道：“不，不……不是，你別誤會，我說的是真正的壞蛋！”
“真正的壞蛋呢？難道我還不算？”齊因眯起漂亮的眼睛啼笑皆非。
“你？”玞雅挑眉：“你不過是冷酷了一點，怎麽算是壞蛋呢？”
冷酷？
原來這就是自己在她心裏的定義……
“哎！我們既然一起來了，也算是朋友了吧，那麽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女朋友的事啊？”玞雅笑得一臉諂媚，沉默很久以後，齊因才發現這女人的笑臉也具有同樣蠱惑人的效果。
但如此秘密之事怎麽能對別人說呢？況且還是豔史，所以齊因很聰明地選擇了沉默，可是麵對對方的窮追不舍他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在你的心裏還是會常常想念你的王後的吧！你先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隻是有些事情老悶在心裏，隻會令你越來越壓抑。我們同病相憐，這幾天我想得很清楚，我知道你那天答應我送他走隻是敷衍之辭，就算你辦不到，我也不會怪你。”
“我……”
“真的！如果他隻能在這兒，我也不可能再回去愛他。人不能老吊在一棵樹上，愛情，如同一塊香甜的麵包，過期了就吃不了了，有過就夠了。從前縱然轟轟烈烈刻骨銘心，但往事已不堪回首，那麽大的坎兒我們都過來了，又何必守著心裏那塊腐血過一輩子？人生無可戀才是最悲哀……”
自己這樣說著，心中塵封已久的情緒仿佛突然爆發出來，她明白她不是在安慰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在深思她的話，而她也在等待他覺醒。
看著他拳頭握緊又鬆開，暴漲的青筋慢慢從手背消失，玞雅微笑著說：“不管前路多麽艱險，有我陪你一起走過。”
這是一句承諾，一句女人對男人的承諾。男人可以銷毀自己的承諾，可女人隻要對一個人用了心，便注定了一直到底。
不管前路多麽艱險，有我陪你一起走過。
齊因久久沉思這句話，堅定地踏出第一步。他們相視一笑，放鬆之後的信任，天然洋溢的歡愉，頓時自二人身上擴散出去。林間脫離束縛的群鳥更是一撥更勝一撥地鳴叫，婉轉動聽，生機盎然。
“你知不知道這些鳥為什麽是從樹洞裏飛出來的？”玞雅坐在樹幹上，嘴裏啃著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雙腳踢蕩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嗯。”
“嗯？你知道？說來聽聽！”
“樹洞裏麵蟲子太多，吃飽了才出來，也順便為我們開開路！”
“哦！原來是這樣？”
“唷！明明很聰明還給我裝傻！快吃完了我們進去！”
“哈哈哈……你什麽時候居然學會了開玩笑？”丟了果核兒，玞雅抹幹淨嘴角狂笑一通，然後正色道：“有人蓄意為之，這洞恐怕……你確定要和我這個法術白癡一起進去麽？”
“你竟然如此小看我？”
“嗬嗬……怎麽會？我隻是擔心而已……”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唇角邪氣的弧度讓玞雅有些晃神，竟暈暈乎乎相信了他，哪知卜一進去就會遇到麻煩？
觀望眼前的一切，回頭瞄瞄來路，眼一閉，頗有種視死如歸的豪氣。不屬於陰森，也並非恐怖，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會激起身臨其境之人的好奇心與好鬥心，又會無端端產生些許恐慌和憂鬱。
透明並帶著些許淡紅的液體在地麵飛快地遊移，濃烈的幽香和著淡淡的腐屍味兒嗆得二人緊緊皺起了眉頭，玞雅本就不喜香水，更別提這等奇怪的氣味兒，隻是死死捂住口鼻幾欲作嘔。
“怎麽了？受不了麽？”齊因察覺她的異樣，出言相詢。
玞雅強忍下翻湧上來的濃烈不適，咬牙搖頭：“沒，沒事！”
樹洞裏為何會有這種味道，齊因百思不得其解，而空氣中漂浮的淡淡腐屍味兒更是引起了他的警覺。暫且不說玞雅受不了，就是他也難以承受這種堪比酷刑的折磨。
可是既然進來哪有再返回的道理？索性內心一股毅力在支撐，也瞬間將不適之感驅走了許多，然而看看玞雅緊蹙的秀眉，齊因歎了口氣，開口道：“閉上眼睛，謹守靈台清明之氣，不要胡思亂想，跟著我念……”
耳邊傳來嚴正而又溫柔的語調，玞雅倍感安心，一口濁氣吐出，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也不隻是和緣由，那幾句平平無奇的咒語在她身上竟如憑空生出了莫大的魔力，胸中煩悶之氣頓時消失殆盡。再呼吸時，鼻腔一如失去味覺一般，那濃鬱的香氣已然被阻截。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別碰上那水，可能會有毒！”
“有毒？這……這隻是樹洞而已，怎麽……怎麽會……”玞雅望了望眼前黑洞洞深不見底的幽道，不可置信地問。
齊因挑眉道：“隻是樹洞？恐怕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