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牢
“放我出去！天殺的，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我要見齊因！放我出去！”
“死齊因，爛齊因，說什麽和我心意相通，全都是騙人的！要是雪兒，就不會坐視不管！”
“我真可憐！嗚嗚……”
“齊因，你不是說我到了這兒你就會來迎接我的嗎？現在我已經到了，你怎麽還不來啊？”
“唔……好餓！……有沒有吃的啊？”
“嗯……”
玞雅喊累了，也沒人理她。嘟起嘴到處張望，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了，風餐露宿也過了不少一段日子，但從來沒見過這麽爛的地方，而且還是在王宮。
剛才被人，不對，是被妖兵拖了很長一段路，七拐八拐許久，雖然複雜，但天生記路高手，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這王後，以為讓那些個妖兵在相同的地方多繞兩圈就能把她繞昏了，哼！也太小瞧她了！
饑腸轆轆間，神誌總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她席地而坐，撐著腦袋數星星，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她皺眉起身，卻沒再聽到任何聲響，難道是被關起來產生了幻聽？
“姑娘……姑娘。”
那聲音停了幾秒，又叫喚起來。看來這次不是幻聽，見有人來，她一把跳起來，拍拍裙上的灰，激動地扒在窗欞上：“誰叫我？是不是雪兒？”
“姑娘，你餓了吧，這兒有些吃的。”
玞雅乍看到食物，險些流出口水，本來還有點戒心的，在看到對方恬淡純真關懷備至的臉蛋時早已消失的一幹二淨。急切的伸出烏漆漆的手抓了一塊點心往嘴裏一塞，含糊不清地說：“不是雪兒，你……唔你是誰啊？”
“姑娘慢點吃！別噎著了，看你不像什麽壞人，怎麽被關到這兒了？”
“嘿嘿……說來話長。不過……唔我是被人騙來的。呃……還有沒有？嗬嗬……”玞雅幹脆從對方手裏接過整盤點心。
“唉你……這些還要給主人的！”穆臨急了，卻也不好再去奪回來，隻好另外想法子給主人找食物了。“你幾天沒吃東西了啊？”
“嗯……不記得了，真好吃！還有沒有？”玞雅進食後，雙目立刻炯炯有神。
“啊？你還沒吃飽啊？可是……已經沒有了。”
玞雅摸摸肚子，不好意思道：“哦。呃，這麽晚，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還不休息？”
“我？王他……不、不，主人他睡了很久，怕要餓了，我出來給他弄點東西吃，可是……”穆臨差點說錯話，短暫的慌亂並沒有被粗心大意的玞雅發現，她拍拍胸口，大鬆一口氣。
“啊！你家主人的東西全被我吃光了，這可怎麽辦好啊？你不會挨罵吧？”玞雅大呼後悔。
穆臨見她內疚，連連擺手：“不不不、不要緊，我家主人待人極好，從來不會罵人的。這裏離後林進，我一會兒去采些野果就可以了。”
玞雅不解道：“野果？你家主人是什麽人啊？難道沒人專門做吃的隨時供應？怎麽竟能吃野果充饑？”
誰知穆臨卻突然垂下頭不說話了。
“你怎麽了？”玞雅奇道。
“哦，沒什麽，我、我得走了。”
“哎！你是去摘野果給你主人？可以帶我一起嗎？”玞雅拽著看起來腐敗實則牢固異常的窗欄道。
“可你被……”
“唉呀，你會法術嗎？幫我打開就是了。”
“哦，好的。”
穆臨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率真的女孩子，不僅將自己好不容易從膳房要來的食物盡數給了她，更樂意和她毫無阻攔地相處。是以二話不說就閉目集靈氣於指間，然後擊射向木門。
“啊！”突然穆臨如脫力的風箏一般被無形的氣流向後推出兩米，隻驚得愕在當場。
“怎麽會這樣？”穆臨皺眉望著自己的手指，喃喃道，“居然有禁咒！”她又抬頭疑惑地看了看玞雅，低頭沉吟片刻，一時不知如何決定。
玞雅見她低頭沉思，怕是遇到了什麽問題，也靜默下來等待，不久，穆臨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被關在這裏，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是壞人。但這個屋子外表上看不出有什麽，其實已經被人下了禁咒。除非下咒本人來解除，我法力低微，實在沒有辦法。”
“啊？你說被人下了禁咒？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玞雅歪著腦袋苦思冥想齊因曾經教過她的法咒，穆臨抿抿唇，向她告辭她也隻是胡亂應了一聲。
禁咒？便是限製別人行動的咒語和結界了。齊因曾說過，這種咒語一般不難解，關鍵是要看結界的厚度。這個顯然是那萬惡的王後親自設的了，那個王後似乎靈力很強，但小小一個禁咒應該不會令她大費周章吧。
所以，就算是高手所設，但終究隻是限製人生自由無任何攻擊性的結界，一定會有法子的。
齊因說過，聖女本身的潛力是無窮的，隻要好好發揮，就一定能顯現出驚人的力量。
想到這裏，心中漾起一絲喜悅。笑意爬上唇角，暈蕩出一室春光。緊閉的雙瞳再睜開時，那道曾經出現過的金色光圈再度浮現，襯得滿屋輝光乍現。
一時間，室內塵埃如遭不定風暴般迅速聚攏，然後在玞雅周圍近半尺的地方轟然炸開，夾雜著雨點般的金光四下飛射。巨力衝擊下，本已頹廢的破屋立時土崩瓦解，破敗不堪。
玞雅拍拍手，嘴角扯得老高，眉梢盡是勝利的喜悅。掃視了一圈殘破的屋子，低語道：“屋兄，對不住了！為了逃走不得不犧牲你了，我保證，他日有幸歸來，定當修葺一番，以謝大恩！後會有期。”
說罷，一提膝便要躍出去，哪知用力過猛，頭頂不知有什麽硬物阻擋，直撞得氣暈八素，當即原地落了下來。
“哇！見鬼了，明明沒有天花板，為什麽還會挨撞？”玞雅揉著發疼的頭頂，委屈的咒罵道。
“姑娘隻擊碎了房屋，並未解開禁咒啊！”
一個好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抬頭望去，隻見男子身著素服藍袍，袖口怪短，露出半截結實的手臂，正麵帶微笑飄然而下。
“咦？美男子！你換了身衣服，精神了不少！奇怪，你怎麽能進來？”
“我？我進來看你有沒有挨餓。”魏荻答非所問，變戲法似地從背後拿出一包東西，打開來看，盡是精美絕倫的食物，與剛才的點心相比，差別甚大，直看得玞雅雙眼放光。
“咦！還是美男子有義氣，沒忘了我，這是給我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接過那包食物，毫無吃相地大快朵頤了起來。適才被撞的頭部還隱隱作疼，此刻美食當前，卻再也顧不著了。
魏荻安靜地席地坐在雜亂無章的空間裏，微笑著凝視著幾近瘋狂的玞雅，不發一言。似乎已將自己當作了空氣，整個世界隻剩下玞雅的存在。
“好吃嗎？”
“嗯！”
“……”
“美男子，什麽時候放我出去啊？”
“啊？”魏荻從沒想過她開口就問這個，怔了怔笑道：“後日吧，後日新王登基大典，你就可以出來了。”
說到這兒，心裏一陣歎息，苦笑一聲，又道：“今夜有雨，你把這屋子給拆了可怎麽辦？”
“什麽？有雨？你怎麽不早說？”玞雅頓如河東獅般吼叫起來。
魏荻失笑：“我這不是說了嗎？剛過來，沒來得及阻止，你就已經動手了。”是剛過拐角，突然看見屋子裏透出一陣強冽的金光，心中一凜，想要阻止已然太遲。然而玞雅不知道結界在她的一擊一撞之下就已差不多粉碎，是以魏荻才能安然無恙地進來。
“那怎麽辦？這麽說我是自作自受了？你說怎麽辦？我不要變落湯雞啊，你有沒有帶傘？”
“傘？是什麽？”
“哎呀！傘就是遮雨用的東西啊！有沒有？”玞雅望望天色，黑沉的天幕，已將適才美麗晶瑩的璀璨星光盡數吞沒。皮膚上拂過一陣涼意，雨怕是馬上就要來了。
“你說的是蓑衣吧！不過用不著它。”
“什麽用不著啊？這與說不定挺大，你想和我一起淋雨啊？你快回去吧，不用陪我。”
魏荻笑著牽起玞雅的手：“我和你一起避雨。”
“開什麽玩笑？你想生病嗎？什、什麽，避雨？這裏空蕩蕩的，我又出不去，怎麽避……”
話音未落，天空乍現雷聲，未及反應，已被一陣密集又冰涼的雨點打斷了，魏荻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拉起玞雅就跑。
“哎！你想撞死我啊？”玞雅害怕地閉上眼睛，跑了一段路，卻並沒有發生剛才的情況，反而已經隨他到了一處屋簷下。不禁瞠目結舌：“怎、怎麽回事？是你破了禁咒嗎？我怎麽出來了？”
“不是我！你現在自由了。”魏荻借著廊上長明燈裏透出的微光，視線掃過玞雅被雨淋濕後衣服貼在一起凸顯出來的緊俏身體，一陣口幹舌燥。不著邊際地轉移目光，放開黏在一起的手，獨自烘幹身上的衣服。
“魏、魏荻，你……謝謝你！”玞雅學著他的樣子也弄幹了自己，酒紅色的長發順著涼涼的風四散飛舞，撩到魏荻臉上，癢癢的，透著淡淡的馨香。
“走吧！”
“去哪？”
“離開這裏。”
“……”玞雅沉默片刻，“我想見見齊因。”
“……”
“請你帶我去見他。”
不可以，我背叛他，他會殺了我的。魏荻心裏清楚，說出口的卻是一個“好”字，他違背不了玞雅的意思。
“真的嗎？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玞雅一個樹熊似的擁抱，使得魏荻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