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聲東擊西
古人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國家的領導人，最不可忽視的就是民眾的推崇。
涼州城原本的百姓在聞心攸的指揮下寫了千人血書，巨大的白布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名，觸目驚心。聞心攸在知道了宇文沛的所作所為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曾經自己救出來的百姓們。
災後幸存的人們在陣前把千人血書做成了旗幟，模仿著現代拉著橫幅討要說法的群眾一般，在涼州城外周遊街宣告。
有著涼州城原本土生土長的百姓做解釋擔保，很快局麵就又一麵的倒向宇文澈。宇文沛一時間失去了全部的人心，朝內的文武百官此刻恨不得不曾認識過宇文沛，一時間風聲鶴唳，眾人都遠遠旁觀著事態發展。
宇文沛如今也懶得再與宇文澈爭執，隻把這浪費口舌的事情吩咐給了幕僚們，直接在涼州城裏打著，清君側衛天下的旗號，反了。
涼州城裏外局勢仍不明朗，雖了解了宇文沛的兵力布防但一時間叫宇文沛借助著天險反倒打了個不相上下。
宇文沛雖已自立為王，涼州城裏又是舉城皆兵，但也不於宇文澈正麵交鋒，隻是拖著宇文澈，想把宇文澈的糧草拖幹淨了再一舉拿下。
原本宇文澈也是與宇文沛一樣的想法，宇文沛不知柳安程的存在，這才自大的想要拖垮他，卻不想自己早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作為後盾。而涼州城裏的糧草卻是有限的，算起來拖下去的話，反倒是對宇文澈是有利的，甚至可以將損失控製在最小範圍內，至多不過消耗些錢財。
卻不想。
“我今日收到了宮中加急來報。”夜間的時候宇文澈摟著聞心攸兩人如同平日一般閑話著如今的局勢。
“父皇的身體因為此次宇文沛的事情每況愈下，還要強打起精神來維護朝綱，平日裏甚至要靠著參湯吊著力氣，強打起精神來應付。”
“怎麽會這樣？”聞心攸也有些著急道。
“如今父皇膝下隻餘我與宇文沛，宇文沛謀逆，能與父皇分擔的也隻剩我了，可我尚在陣前，朝中的重擔便一應壓在了父皇身上。”宇文澈的語氣有些沉重。
如今朝堂裏人人自危，整個綏國危機四伏，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聞心攸不敢想象若是此刻皇帝倒了下去，該是怎樣混亂的局麵。
“阿澈，父皇怕是擔心著你，才始終不敢倒下去的。”聞心攸想安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怕是皇帝此刻心中更是明白如今的局勢，才會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上醫治，強行透支著體力維護著朝堂。
“我原本想著宇文沛想拖便與他拖下去，左右我們有著青幫與柳家的支持，如何也不會再錢糧上輸了去，如此也能控製在損失最小的情況下拿下涼州城，卻不想，如今……”
“速戰速決吧，阿澈。”聞心攸往宇文澈的懷裏鑽了鑽，“不一定要靠著拖才能拖死他。”
自古開戰都是糧草先行，糧草對於宇文澈而言固然重要，但對於宇文沛來說又何嚐不重要。宇文沛占據著天險，糧草都是之前的賑災銀兩換來的，想來還有許多，若是從糧草處下手，想必事情會簡單許多。
“你想得到的，宇文沛自然也想得到，兵防圖上有標明糧草處，若是想從糧草處下手自然是容易，但把手的人數太多，我們能潛入的人手怕不不夠……”宇文澈笑著給聞心攸潑冷水道。
“你聽過聲東擊西嗎？”聞心攸也無所謂被潑冷水。
“我們可以借著兵防圖帶來的優勢，去燒他們的糧草，也不怕被發現，就怕他們不發現，搞出的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要讓宇文沛感覺我們就是為了燒他們的糧草，以宇文沛的脾氣，糧草處發現我們的人，必定會大張旗鼓……”
宇文澈的眼睛隨著聞心攸的描述越來越亮，腦海中第一時間就把聞心攸粗略的計劃想明白甚至想得更加完善了。
“攸攸，我果然沒有說錯，你當真是我的福星！”宇文澈緊緊摟，住聞心攸在她小臉上狠狠落下一個吻。
“你先睡，我晚點再回來！”宇文澈掀開被子隨手扯上了件外衫就風風火火地一邊穿鞋一邊往外跑，“快把將軍們叫過來書房！”
“孩子氣。”聞心攸捂著被角嬌笑著，能看到穩重的宇文澈露出這一麵來，倒是真的難得，意外的讓人感覺可愛。
“來人，幫我更衣。”宇文澈當下正忙著，聞心攸也再睡不下去，當下起身想著去廚房幫眾人收拾點東西出來當宵夜，犒勞犒勞眾人。
“大家覺得此事可行否？”宇文澈身上衣衫已經整理整齊了，此時正正色地看著心腹們。
“此計倒是可行，隻是……”
“按兵防圖上所說，敵軍糧草處守衛太過森嚴，就是輪守更換之時也並無多少時間可以供我們準備。”心腹思索著說。
“這倒是個問題，”宇文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思考著。
“辛苦大家夥了，我送了些吃食來，大夥先吃點，”聞心攸帶著侍女端了夜宵過來。
“既是王妃的心意，大家便先吃點東西，此時不急在一時，法子慢慢想就是了。”宇文澈不忍拂了聞心攸的心意，招呼著眾人一起吃宵夜。
“是什麽問題，你與我說說。”聞心攸親自端了宵夜放在宇文澈的案前，一邊給宇文澈整理著桌子一邊問道。
“兵防圖上沒有空隙可鑽，糧草的戒備太過森嚴。”宇文澈想到這個問題也是有些頭疼。
“這事情倒是簡單，”聞心攸自信看了看兵防圖，笑著說，“人力不好達到的事，有的時候要借助外力啊。”
“敢問王妃可有何見解？”一個心腹問道。
“此事倒也不難，”聞心攸笑著點了點頭，又將當日自己在宇文沛府上偷兵防圖所用的辦法說了一遍，“士兵們總要吃喝，若是能把這些東西下到食物裏……”
“倒也是可行，”青幫的一位長老想了想說道，“這藥物可還有？”
“多得是呀，洛英草本就是普通的藥草，無色無味，甚至算得上是一種可以食用的野菜，當下正值洛英草生長的季節，漫山遍野，隨處都能找到。而西檀香雖是名貴些，但隻要是城裏有些積蓄的富貴人家都也用得起，就是我房裏也還有一大盒的存貨……隻是這兩種不相幹的物件若是放置在一塊能成迷藥的事情，若不是學醫之人，怕是也少有知道的。我也是那日聽劉老提起，這才知道的。”
“如此說來，倒不算是稀罕物件，涼州城裏尚有一些可以作用的人手，隻要把東西備齊，想來此事能成！”青幫的長老有些興奮道。
“此事真多謝王妃提點了！”眾人開始紛紛感謝誇讚著聞心攸。
“我也是小小提一下我的建議，更何況主意是王爺想出來的。不敢居功，不敢居功。”聞心攸心裏雖有些能幫上忙的小得意，嘴上隻謙虛地笑著。
“王妃不要自謙了，此事是你提出來的建議，就連兵防圖也是你拚死謄抄出來的。本王可不想就這樣冒認了愛妃的功勞。”宇文澈笑著攬過聞心攸，一臉的驕傲。
明明該是嚴肅的時刻，眾人隻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被兩人間的光芒亮瞎了去。
爾後，小兵們按著聞心攸所說采集了不少的洛英草，交給軍醫，又由軍醫提煉出藥汁後，送入了城中內應的手上。
聞心攸在空曠的地方紮了麵旗幟，每日觀察著方向，大致觀察出了規律後這才告訴宇文澈可以行動了。
“你這是又在搞什麽鬼呢？”宇文澈疑惑道。
“你聽過草船借箭嗎？”聞心攸雙眼發亮，想著自己如今也要算著風向借一回東風不免心裏有些小得意，“晚上是東風，而糧草營的位置也是在東麵，隻要宇文沛的人馬吃了我們的洛英草，我們的人再在風頭上點上西檀香，借著風勢，唰唰唰，一倒就是一大片。隻要在被發現之前點上火，火勢借著風勢蔓延，嘖嘖嘖……”
“你這小機靈鬼。”宇文澈心裏震動，看聞心攸雙眸發亮侃侃而談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
當天內應把藥汁偷偷放進了涼州城士兵們的飯食中，看著士兵們吃下了加了料的飯食後，一直等待的時間準備在風頭上燃香。
宇文澈已經率領人馬窩在城門兩側，就等糧草營處得手後就準備攻城。
聞心攸營帳看著涼州城的方向，焦急地走來走去。雖然她自覺計劃接近完美，但是仍舊免不了擔心。
到了時間後，聞心攸看著營帳外的旗幟果然如她觀察到的那般改了方向飛揚，不免默默在心裏祈禱起來。計劃裏就是在風向改動的時候，內應會在風頭處燃香，而隻要糧草處有火光衝起，守在城門處的內應們就會裏應外合的打開城門，開始攻城。
聞心攸默默盯著涼州城黑壓壓的天空，雙手合十祈禱著。一直到涼州城東麵處慢慢燃起了熊熊火光時，聞心攸的心這才慢慢放下，又開始狠狠地提起。
“不出意外的話，事情應該是成了，隻是宇文澈刀劍無眼，你可千萬小心保重自己啊！”聞心攸心裏默默想著，嘴上幾乎把漫天神佛都問候祈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