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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至天明時,李簫回到觀中,其自去了靜厄師太處聽了一上午金剛經,在金剛經的洗禮下,他體內不時冒出一絲一縷的黑煙,那黑煙邪異而魔性,使人瞧之而心生恐懼。


  這一上午時間,經過三遍金剛經的洗禮,使得李簫神色較之昨日來都精神通透了許多。


  待得靜厄師太最後一個經文落下時,今日三遍金剛經的洗禮落下帷幕,靜厄師太長長呼了口氣,一擺手間,便是示意李簫可離去,對於昨晚發生之事,靜厄師太卻也沒有問起,李簫自然也沒有透露一絲一毫。


  午間,李簫與張五同到青山客屋舍中聽道,青山客遊曆江湖甚久,所講道家義理皆帶有些許江湖味道,也正是在青山客這略顯江湖味道的道家義理之下,李簫和張五皆聽得對那未知的江湖滿心憧憬,畢竟,他們二人已立誌要再行一趟江湖,江湖的味道,才是他們最為渴望的味道!


  在這般緊張的時期,有如此略顯平靜時刻,無論是李簫還是張五,心性都在無形中被洗滌,二人還能對未來的“江湖行”有如此渴望,便就說明二人對即將發生的災劫還能理性看待!

  可事實上,從前幾日的情形來看,二人對於即將發生的災劫都極為重視,隻是,重視又有何用?害怕又能如何?短短兩日時間,並不能使二人在修為上大踏步前進,至於災劫前的準備,張五不知準備了什麽,李簫卻是已經準備充分,如今,便就等著災劫來臨罷了。


  二人在青山客處聽了一個時辰的道後,在滿心憧憬下走出屋舍,行至路遙觀外練起了劍法,麵對著烈日,將每一招都練至了極致。


  在二人練劍期間,盤膝坐於蒲團之上的靜厄不時間掐起手訣,如同是在推演著什麽,隻見她手指不停跳動,手指跳動之間,一絲一絲的佛暈纏繞而來,將她的雙手都掩蓋在了佛暈光輝之中。


  也不知其到底是推演了多久,某一刻,她抬起頭來,朝著路遙觀山門方向望去,嘴角微微上揚,隨即點了下頭,嘴角間微微挪動,像是說了句話,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在另一件屋舍中,青山客呼了口氣,又無奈搖了下頭,隨即身化煙絲,消失在屋舍。


  待他出現時,人已至山門處,他望著在烈日下練劍的李簫和張五,手中拂塵一揚,忽而間一陣微風吹過,讓得滿身汗液的李簫和張五不禁打了個冷顫,隨之而來的,卻就是一陣舒爽。


  在微風中,二人停下了練劍,皆是看向青山客,張五客氣行禮,喊了句“師伯。”李簫卻是咧嘴一笑,道:“道長,如剛才的風,你可隨意使喚來,在下絕不拒絕。”


  青山客哈哈一笑,道:“莫急,風自然會有,但此間,你二人還是先回觀中歇著吧,有客將至。”


  李簫擺了擺手,道:“道長,如今路遙觀中就我等四人,有客將至也沒人接待,您看我也算得上你路遙觀半個門徒啦,不妨由我來替你招呼客人,如何?”


  青山客沉思了片刻,隨即哈哈一笑,道:“也罷,你既有此心,便就隨你吧,嗯,說來,這將至的客人與你也有過一麵之緣,半數之恩,由你來招待,再好也沒有了。”


  李簫聽得疑惑,卻沒有反問,他點了下頭,便將手中的桃木劍丟給張五,喊道:“張兄,看來想要入局的人還不少,你且回去歇著,我來會一會這將要到來的客人。”


  張五接過了木劍後,朝著山腳下望去,不見有絲毫人影,心想客人怕也還有些時間才能到得觀中,何不趁此間隙準備好了茶水?


  想至此處,張五便是對著李簫說道:“能讓師伯親自出門迎接的客人,必然不是個普通人,你千萬得客氣些。”


  說完,他便對著青山客行了一禮,而後攜著兩柄木劍進了道觀。


  自張五走後,李簫扭頭朝山腳下望去,隻見得在山腳一“望月石”後,一顆頭發淩亂無比的頭偷偷摸摸探了出來。


  那望月石距離山頂甚遠,如此距離,若是普通人定然是看不清來人頭具體模樣的,可如今李簫沾染過前世雲中仙的仙魂,又有昨晚辛苦練術的根基,目力之強,遠超普通人好幾倍,是故他能清楚瞧見那望月石後的頭。


  那人頭望著站立於山頂邊緣的李簫,歎了口氣,便又極為不願意的走出了望月石,口中罵罵咧咧的說著:“老子真是窮瘋了,為那區區三文錢便要多嘴說一句話,那山上的臭小子,老子真是欠你的!”


  他說得小聲,如蚊蠅輕鳴。


  山頂上,李簫瞧著這慢慢走上山的人,細看此人穿著,如同個乞丐,再細看此人麵容,不覺臉上冒出一抹笑意,他伸手入懷,自懷中掏出一柄小木劍,木劍之上還有一塊焦黑,正是幾日前助他逃過陰魂的桃木劍。


  他持著桃木劍,喊道:“山下那位道長,你快些上山來,我有一事欲要請教。”


  此言一出,那慢慢走上山的漢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鼻息間冒著粗氣,怒道:“去你的請教,老子過了這幾天,若再與你為伍我是狗!不,這幾日老子也不和你說一句話!”


  此人正是前幾日與李簫相遇於茶棚的邋遢漢子,他罵罵咧咧上了山,路過李簫身旁時,果真是理都沒有理會李簫,直接對著青山客行了一道家簪禮,喊道:“青山有客名青雲,路遙有道愛江湖,道長不理道家事,偏要染塵入江湖!”


  青山客手中拂塵微微一搖,笑道:“原是來取笑貧道來了,邋遢道人紅塵子果真是如江湖傳言一般,毒舌不饒人。”


  邋遢漢子哈哈一笑,又自故作高深的背負起雙手,道:“非毒舌也,是事實罷了。”


  李簫持著小木劍站在一旁,聽著二人這毫無由頭的對話,心頭是說不盡的疑惑。


  此間,青山客扭過頭看向了他,說道:“客已至,還不領著客人去觀裏飲茶?”


  聽得此話,李簫長長呼了口氣,他緊緊握了下手中木劍,走到邋遢漢子身旁,喊道:“道長,這邊請。”


  說著,他刻意將手中的桃木劍指向道觀內,其意便是要邋遢漢子瞧見他手中的木劍。


  邋遢漢子狠狠瞪了眼李簫,欲要開口說話,但想到剛才自山下時發的毒誓,便又是閉口不言,直接忽略了李簫朝著道觀中走去。


  李簫嘴角微微顫抖,他朝著青山客投去個無奈的神色,說道:“道長,看來,他並非是甘心入局的了。”


  青山客仰天哈哈大笑了聲,手中拂塵一搖,便自踏步往道觀中走去,一邊走,他一邊說道:“如此驚天動地之大局,如若一切順利,萬事大吉,如若稍有差池,身死道消,這世間,隻要是人便怕死,怕死之人也怕麻煩,他因賣你一把桃木劍救你一命,莫名其妙間入了局中來,惹了這一大麻煩,又哪裏是真正想要入局?”


  李簫恍然大悟,他低頭望著桃木劍,手指在那桃木劍上的焦黑處撫摸了下,便自歎了口氣,跟在二人身後進了道觀。


  一行三人走進路遙觀山門,行過天井,至三清像前,邋遢漢子自覺對著三清神像恭敬一拜,一拜後,他手上動作一變,不知何時竟是變幻出了三炷香,香尖無火自燃,奇異無比。


  他先是舉香於額前,雙手持著香,照著道家禮儀拜了三下,這才將香插入香爐。


  一旁,青山客滿意點了下頭,道:“人在紅塵中,心在道門裏,紅塵子,多年的紅塵曆練,怕也是該結束了。”


  邋遢道人紅塵子咧嘴一笑,隨即搖了搖頭,說道:“還遠遠不夠,若非是這該死的因果,我倒還想在紅塵中曆練個百年千年,待這世間於我而言都沒有了味道後,我再結束也不遲。”


  這所謂的“該死的因果”,無疑便是與李簫結下的半數救命之恩了。


  李簫赧顏一笑,欲要說些什麽客套的話來緩解氣氛,怎奈紅塵子已打定了主意,這幾日一句話也不和他說,便就在他將要開口之際,連忙說道:“青山客老道,好歹我也是客,總不能將我留在這觀堂裏陪著三清神像喝茶飲香吧?”


  青山客看了眼李簫,嗬嗬笑了聲,隨即手一揚,道:“隨我來。”


  他當先一人行出觀堂,朝著客舍行去,在其身後,紅塵子背負起雙手,悠哉跟著,李簫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桃木劍,又歎了口氣,而後跟著二人走出觀堂。


  至路遙觀客舍處,靜厄師太早已是站在了院中,雙手撚著佛珠,神態莊嚴的等著他們。


  青山客對著靜厄師太作了個道家簪禮,正要介紹這邋遢漢子,卻就是聽得紅塵子哈哈大笑了聲,當先說道:“師太,前兩日咱們才在江南見過,方才你也傳音與我打了招呼,那其他多禮的客套話貧道便不再多說啦。”


  原來,靜厄與紅塵子早在兩日前便已碰過了麵,如此,紅塵子今日到得路遙觀來,便不是真的隻是因為那可有可無的因果了。


  靜厄師太頌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而後繼續說道:“吾輩江湖人,最好是隨心而為,所謂的禮儀人情,不過世俗人眼中的套路罷了。”


  紅塵子嘖嘖了兩聲,踱步走了兩步,說道:“師太就是師太,一會兒是得道神尼,一會兒又是江湖武林泰鬥,轉換起身份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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