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二殿下來了
清明閣內,一人從屏風內緩緩走出。他眼底帶著淡淡地笑,在金謙面前坐下:「金大人對此怎麼看?」
「談先生可真是倒霉,拿命換來的錢財,竟然大部分都是假的。」金謙回道。
「金大人這是同情她了?」祁恆溫聲問。
「談先生有勇有謀,有此遭遇,難道太子殿下就不同情?」金謙反問。
祁恆沒有答他,只道:「談先生要的不是同情,而是錢。」
這點金謙當然也清楚,只是要在三天內拿到四百萬兩白銀,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沉默許久,一番周詳考慮后,才謹慎開了口:「不幫談先生,假幣案就會重回二皇子手中。如果幫了談先生,一時之間又拿不到這麼多錢。」
「假幣案造成的虧空,總要有人去填補。」祁恆風輕雲淡道:「僅僅一個談先生,就有四百萬假幣。遑論富商貴人。」
「把清風錢莊查了個遍,也不過千萬真幣。即使肆意揮霍,也總能見到賬目去向。而莊主坦白一切,也只夠填補連年賦稅。」金謙神色嚴肅,甚至帶了幾分怒意:「若不是談先生前來,只怕我們都被蒙在鼓裡。莊主根本沒有如實招供,更大的主謀,還逍遙快活。」
祁恆眸子微垂,斂了笑意:「謝震必須要查。」
金謙道:「謝震除卻是權臣之外,還是你的老師,你下得了手么?」
祁恆道:「我何時說過要自己動手,眼下不就有一個急著要錢的么?」
「太子的意思是……讓談歆去查?」金謙眼睛驀然睜大,頻頻搖頭:「不妥,實在不妥。此案事關重大,談先生一個外人……」
司門雖然上能查皇上,下能查百姓,但謝震位高權重,由司門的人去查,仍然要顧忌再三。倘若是個朝廷之外的人去查呢?芳菲案時,談歆毫無顧忌,只為求一個真相,給死者一個交代。面對權勢,她不諂媚、不慌張。正是查謝震的最好人選……思及此,金謙猶豫了。
「金大人,時不我待。此時談歆先來找我們,如果我們給不了他想要的,她那個人,倒是真做得出找二皇子的事。」知道讓談歆查謝震,金謙一定會顧忌再三。祁恆念及金謙是朝中元老、為君為民,故而並不急著讓他此時就做出決定:「離三日,還有兩日,金大人別急,慢慢想。」
「我還有一個疑惑。」金謙忽而道。
「你說。」
「芳菲案時,談歆既然得知謝震有罪,何不當時在卷宗指出?」金謙問。
「即是屋檐偷聽,又無人能夠作證,如果你是談歆,你會說出來么?」祁恆反問。
謝震是朝中命官,即便是他能站出來揭發,但是會有人信么?只怕沒人相信不說,還要落一個詆毀清官的名聲。他能想到的事,談歆自然也想得到。與其吃不到魚還惹一身腥,不如隱忍不說,待日後尋了機會,再給對方致命一擊。
「這袁嶸真是只狐狸,知道只要牽扯謝震,必然會有涉案官員為保謝震而反咬一口。索性隻字不提,落個清凈。」金謙越說,越覺得徹查謝震太過艱難,思來想去,司門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去查。他看著祁恆,如果謝震不是他的老師該多好,這樣無論查出來是什麼結果,都不會有人說閑話。祁恆心中也不會有任何不適,可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金大人,孫芳菲的爺爺曾以茶館為贈禮,報答談歆恩情,可談歆卻分文未取,只兩袖清風的離開。」祁恆思及此,面上多了幾分笑意:「她口口聲聲生活艱辛,卻不接受任何人饋贈。」
如此說來,談歆品行倒是讓人生佩,難怪她將女兒教的這樣好。金謙心中這樣想著,忽而道:「說起來,談先生的女兒,長得倒是挺像一個人。」
「你覺得像誰?」祁恆不漏聲色地問。
金謙正要開口,卻聽門外有人稟報:「大人,二殿下來了。」
聽到來人是祁煊,祁恆揉了揉眉心,臉上有了倦意。
「還說你不在?」金謙低聲詢問。
祁恆嘆道:「宮裡找不到我,行宮裡找不到我,若是司門再找不到我,他大概會急地翻遍整個都城。」
金謙明白了,起身打開了門,滿面慈祥道:「二殿下來的真巧,太子前腳回了司門,你後腳就來了。」
來人面如冠玉,肌膚白皙,唇紅齒白。但看面色,極易讓人以為是個女子,而音色卻是渾厚有力:「與其說巧,不如說我找的好。」
說罷,祁煊往裡看了一眼,見祁恆正悠閑喝著茶,沉著聲道:「大哥真是好興緻,我找你找的快要發了瘋,你倒是悠哉至極。」
祁恆放下茶盞:「找我做什麼?」
祁煊進了門,並未急著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金謙:「我們兄弟二人說些體己話,你就不要湊熱鬧了,金大人想必不太方便聽罷。」
金謙是過來人,自是明白祁煊話中之意,只是笑笑:「好,我這就出去。」
走到門口時,又停住腳步,回頭問:「二殿下,中午就在這吃吧?」
祁煊臉上有幾分燥意,揮了揮手,示意金謙退下。
金謙滿面帶笑,退了下去。
待門從外面關上,祁恆低聲訓斥道:「金達人看著我們長大,平日里沒少照顧我們,你怎能沒有禮貌?」
「我的好哥哥,把假幣案還給我,我什麼都聽你的。」祁煊指天為誓,一雙明眸清澈見底,心中所想皆是寫在臉上。
知道祁煊來司門為了什麼,也知道祁煊心性急躁,祁恆笑問:「假幣案你查了數月,可是查到了真正主謀?」
祁煊道:「主謀就是楊清風,他不是全都招供了么?」
「招供的人,就一定是主謀么?」祁煊對於這個太想立功的弟弟,富有極大的耐心:「你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就越容易看不清。」
「我查多久的案,司門才接手多久?你憑什麼……」祁煊張口就要反駁,卻突然頓住了。眼前的人可是他大哥,祁煊認識他有十九年,從未見過他信口雌黃。思及此,祁煊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地問:「你說他不是主謀,可有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