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地府鬼屋
只見這間房屋孤伶伶地矗立在夜風之中,旁邊再無其他屋宇,便彷彿一個離群索居的幽靈怪物;而這房屋整間都是用松木板建構,平頂無脊,也沒窗戶,又好像是一口棺材扣在地上,只是如果真是棺材的話,這棺材卻也大得驚人,能裝下幾百具屍體。
房屋形如棺材也並不如何駭人,最令人驚駭的是,這間房屋僅有的一扇屋門門楣之上,竟還貼著一副對聯!門楣上貼對聯本屬正常,不正常的是,一般貼在門上的對聯,都是紅紙黑字,而這間房屋門上貼的對聯,卻是白紙紅字,就像是用鮮血寫成,每個字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再看這副對聯上聯寫的是:陽世三間為非作歹任由你;下聯配:地府九幽古往今來放過誰?橫批四個大字:你可來了!
眾人俱都驚得目瞪口呆,誰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麻羽才顫聲道:「看……看……看這門聯之意,我們……我們分明是到了陰曹地府了!」
阮小葦也顫聲道:「是……是陰曹地府!一定是……是陰曹地府!我們……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千萬不能進這屋子裡去!」
聽兩人這樣一說,眾人更是發怵,真的不敢進屋了。
方大陸目光閃動,忽然大聲說道:「什麼陰曹地府?地府門上哪有貼對聯的?這分明是故弄的玄虛,來嚇唬膽小之人!我偏不信邪,偏要進屋去看看!」說完,便綽起獵叉,推門下車,大踏步走向屋門。
眾人都大為驚奇,不知平時膽小如鼠的方大陸怎麼忽然變得膽肥如虎,敢闖這地獄之門。
其實他們不知道,方大陸雖然膽小,但卻是個愛財的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而他被黑熊嚇掉了褲子,自覺丟了大人,早想尋個機會找回面子,因此才來逞這個英雄。
方大陸一到門前,便噹噹敲門,口中喊道:「有人么?有人么?快開門!」可他連敲帶喊了半天,屋中卻是一片死寂,既無應答之聲,也無任何其它動靜。
按說他們在里許之外爆燒野豬,又車聲隆隆地趕到門前,屋中如果有人的話,應該早被驚動,可是直到現在,屋中不僅無人出來,而且連燈光也不亮起,始終沉沉死寂,實與陰宅墓穴無異,令人感到說不出的恐怖詭秘。
何非流等人都下了車,來到方大陸身後。
方大陸將門敲得更響,喊聲也更大:「有人么?有人么?快開門?」可是屋中還是一無動靜。
麻羽道:「方大陸,你有沒有常識啊?這是陰曹地府,你喊有人么,如何會有應答?你應該喊有鬼么,門才會開!」
方大陸怒道:「喊什麼喊?我直接破門而入,看裡面到底有人還是有鬼!」說著,便砰地一腳踹在門上。
只聽咣當一聲,門扇被踢了開來。門內本有門閂拴著,但方大陸這一腳用力極大,一下便將門閂踢斷了。屋門既是在裡面栓插的,則屋內有人是確然無疑了。
屋門敞開,正對屋門的越野車燈光直照進去,照得屋內亮如白晝。
只見屋內正對面擺放著一張神台似的桌案,桌案正中有一把描金椅,椅上端坐著一個高冠博帶、儼如帝王般的長須男子;長須男子旁邊,侍立著一個黑袍黑面、皂眉環眼、恰似傳說中地府判官模樣的人,手中也恰好拿著一隻二尺多長的判官筆,只是這隻判官筆筆頭呈匕首之形,並閃爍寒光,顯然非狼毫兔尾,而是金屬利刃,倒像一柄標槍。
再看桌案下方左右兩邊,還各站著一人,左邊之人白衣如雪,臉色也如雪般白,生著兩條倒垂的弔客眉,一雙死魚眼,木然站立,就和殭屍一般無二,手中拿著一條細長的索鏈;右邊之人與左邊之人形貌極為肖似,如雙胎孿生,只是他黑衣黑面,顯得更為冷厲可怖,手中也拿著一條細長索鏈。而這形如黑白無常的兩人下首,又還站著四個鬼模鬼樣之人。
屋中便只有這八個人和一張供桌,別無他物,而這八人都不言不動,保持著一個姿勢,彷彿木雕泥塑,也不知是活人還是死人,十分詭異。
麻羽定了定神,沉聲道:「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閻羅王、地府判官、黑白無常以及四個小鬼么?毫無疑問,我們是真的到了陰曹地府了!」
方大陸笑道:「麻子,你還真可愛,可愛到了白痴的地步!世上哪有什麼閻王小鬼的?這肯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看我讓他們現出原形來!」邁步跨進門內,手中獵叉一揮,便攔腰掃在一個小鬼身上。
只聽啪的一聲,那小鬼上半截身子被打飛出去,落在丈外地上,摔得粉碎。
方大陸沒想到自己一叉便將那小鬼擊飛摔碎,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道:「原來這小鬼不過就是泥胎塑像!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竟然有人被泥像嚇得魂不附體,以為到了九幽地府!」口中說話,啪啪啪三聲,獵叉又打在另三個小鬼身上,三個小鬼身軀也應聲而碎,竟然都是泥胎塑像。
麻羽臉上一紅,他也看出被擊碎的四個小鬼只是泥像,那麼閻王、判官和黑白無常自然也都是泥像了,當下不再驚懼,和其他幾人一起走進屋中。
何非流盯著供桌上的閻王和判官,沉吟道:「世上居然有人將閻王和判官塑像供奉,這可當真奇怪之極!」
此時方大陸十分得意,撇撇嘴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一定是某個怕死而又迷信之人,塑了閻王和判官之像供奉,來討好這兩個勾魂索命的鬼王鬼判,以求能讓自己多活幾年。」
何非流搖了搖頭,不信其事,但一時也難明所以,便默然不語。
方大陸忽地用獵叉撐地,一躍跳上供桌,向那閻王說道:「閻小五啊閻小五,世上人人怕你,怕你提前接見他,我卻偏不怕你,偏要先揪下你的鬍子,再打碎你的塑像,看你能把我怎樣!」說著話,伸手便去揪那閻王頦下的長須。
那閻王本來雙目低垂,似是向下俯視眾生,這時突然眼皮向上一翻,兩道冷電也似的目光射了出來,口中也以奇寒如冰的聲音說道:「啊,你可來了,我正要抓你呢!」右手鳥爪般的五指倏地抓出,后發先至,一下便掐住了方大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