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哀凄不勝
聽何非流講完,眾人都恍然大悟。
麻羽一指那被刺死在地的醜陋蟾蜍,說道:「這個醜陋的癩蛤蟆就是甘蔗蟾蜍啊?這傢伙一定是早就棲身在石窟里了,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和沈翠萍進行了親密接觸,這才導致沈翠萍突然發狂,強行和馮小寶發生了關係,隨後力竭而死。這傢伙也太壞了,不但讓人發情如狂,失去理智,不能自控,最後還致人死命,真是死有餘辜!」
何非流點點頭,說道:「不錯,這傢伙實在是死有餘辜。不過,它雖然導致沈翠萍身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但卻是我們的救命稻草,可以將功補過。」
麻羽奇道:「什麼,這……這甘蔗蟾蜍是我們的救命稻草?這從何說起啊?而且它已經被你刺死了,還能有什麼用,如何將功補過呀?」
何非流微微一笑,說道:「它死了對我們也有用。我們要想滅殺一千多隻人頭鳥,逃過此劫,就全靠這個死蟾蜍了。」
眾人都聽得眼睛發亮,齊聲說道:「哎呀,你就別問一句說一句了!趕快說說,這個死蟾蜍究竟如何能夠幫助我們滅殺窮凶極惡的眾多人頭鳥!」
何非流一擺手,說道:「大家別著急,聽我一說就明白了。剛才我講述那個姦殺案的時候,已經說了,甘蔗蟾蜍不僅皮膚上含有催情的藥液,而且本身還劇毒無比。甘蔗蟾蜍顏色越深的毒性越大;大家都看到了,這隻甘蔗蟾蜍墨綠深黑,顯然比一般的甘蔗蟾蜍毒性還要強烈。所以,我們只要破開這隻死蟾蜍的滿身癩皮,從毒腺中取出毒液,然後將毒液塗抹在食物上,再把食物拋給人頭鳥吃,必能毒死所有人頭鳥,將它們一舉全殲!」
別人都拍手叫好,說此法大妙,麻羽卻道:「此招確實可行,但現在我們自己連食物都沒有,卻又哪有食物塗上蟾蜍毒液去喂人頭鳥?本來被我們砍殺的蟹手大鯢屍體可以當作食物,但幾條魚屍都已落進水潭,我們被人頭鳥們死死圍堵在石窟里,根本無法下到水潭裡去撈取魚屍來用!況且,我看人頭鳥好像只對人血人肉感興趣,就算把魚屍拋給它們,它們也未必肯吃,你的毒計也就難以得逞。除非……除非現在有人學習大善忘我、慈悲為懷的佛陀,捨身飼虎、割肉喂鷹,把自己的身體當作食物塗上毒液,跳出去讓人頭鳥大快朵頤!」
何非流道:「不錯,沒有食物作為毒液的載體,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嗯,麻子,我認為你就像那大善忘我的佛陀,慈悲為懷,高風亮節,甘於捨己救人,不如你就把自己身上塗滿蟾蜍毒液,跳出去讓人頭鳥大快朵頤吧!你救了大夥的命,大夥感恩戴德,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每年都會給你燒點紙錢花;尤其是我,會給你幾百幾千億地燒冥幣,讓你在那世發大財,可以娶好多好多漂亮的女鬼為妻做妾!」
麻羽氣得掄拳向他便打,說道:「你小子怎麼不發揚高風亮節,捨己救人?你要是捨身去喂人頭鳥,我也給你燒萬億冥幣,讓你可以把陰曹地府里的女鬼都娶了,大享齊人之福。」
何非流躲過麻羽的拳頭,面容一肅,說道:「好了,麻子,不和你開玩笑了。大家現在真得集思廣益,好好琢磨一下,怎樣弄到一個食物,來作為甘蔗蟾蜍毒液的載體。」
麻羽哼了一聲,說道:「我不是和你開玩笑,因為這個石窟里空空如也,除了石壁和一些散碎在地上的石塊,原有的枯樹枝和柴草也被我們燒烤蟹手大鯢用盡了,現在連樹皮草根都沒有,還哪裡找得出食物來?除了把我們自己當作食物,真的別無他途。」
這話眾人深以為然,一時都皺眉凝思,彷徨無計。
過了一會兒,卞杉杉忽道:「別無選擇了!」用魚刺挑起那隻已死的甘蔗蟾蜍,快步走到沈翠萍屍體跟前,俯下身去,一把掀開她蓋覆在身體上的衣服,接著一隻手五指齊伸,尖利如刀的指甲在她身體上快速連划,轉瞬之間,就把尚未冷血發硬的屍體全身劃得血肉模糊,然後將死蟾蜍放在其上,用魚刺劃開癩皮,擠壓出毒腺中的毒液,遍塗血口傷處。
卞杉杉行動快速,一開始眾人都不知她意欲何為,見她在屍體上塗抹甘蔗蟾蜍毒液,這才醒悟她是要用屍體當作食物,去毒殺人頭鳥,急忙都大聲喝止。
但卞杉杉卻毫不理會,片刻之間,就將蟾蜍毒液塗滿了沈翠萍屍體全身,然後抓著屍體沒有塗毒液的一隻腳踝,倒提屍體,走向窟口。
何非流急忙張臂把卞杉杉攔住,怒聲說道:「你……你這人怎麼如此沒有人性?沈翠萍已經不幸而死,你怎能再毀壞她的屍身,並且去讓群鳥吞食?我們就算無路可逃,都被人頭鳥吃了,也不能做這樣不敬死人、不積陰德的缺德事呀?快把屍體放下!」
卞杉杉雙目一翻,精光四射,盯在何非流臉上,冷冷說道:「你想死嗎?不要再道貌岸然地故作大義凜然了!事急從權,豈能迂腐拘泥?沈翠萍已死,屍體是毀壞還是落入鳥腹,她都已無從感知,就用她已經無知無覺的屍體,來救大家性命,有什麼不好?而就算她死後有知,屍體能夠解救我們大家的性命,她也應該欣慰高興的,這也算她沒有白死一回。況且,馮小寶已被群鳥吃了,沈翠萍的屍體再落入鳥腹,兩人生前做了一場露水夫妻,死後再做個同命鴛鴦,豈非也是美事?」
何非流聽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但總覺此事欠妥,愣神思索之間,卞杉杉已經閃過他的攔擋,提著沈翠萍屍體走到窟口,叫在窟口阻擊群鳥的路大江和路大海讓在兩旁,然後就猛一甩手,將沈翠萍屍體拋進了鳥群之中。
沈翠萍的屍體拋飛出來,眾人頭鳥只當是有人躥出,立即群集而上,將屍體抓到半空之中,然後就你爭我搶地瘋狂咬嚙。
一千多隻人頭鳥一起蠶食,哪消片刻,沈翠萍的屍體便成了一副慘白的骨架,骨上乾乾淨淨,肉屑也沒留下一片,嘩啦一聲,被丟落進了水潭裡。
事難挽回,何非流也不再阻止卞杉杉了,和其他人一起擠在窟口向外瞧看。
只見群鳥咬食了沈翠萍帶有甘蔗蟾蜍毒液的屍體之後,先似是極為亢奮,嘰嘰喳喳亂鳴亂叫,可是轉瞬之間,便有一大部分在半空中沒頭蒼蠅一樣亂沖亂撞起來,緊接著就劈劈啪啪往水潭裡掉,掉進水裡就肚皮翻白,瞬間沉入水下。
眾人都聽何非流說了甘蔗蟾蜍的毒性之大,卻沒想到發作也這般劇烈迅速,一時之間,都驚得呆了,過了一會兒,才都歡呼雀躍起來,慶幸又滅殺了人頭鳥這一致命大敵。
大家定了定神,再向半空中看去,只見已只剩下二十幾隻可能是沒有搶食到屍體的人頭鳥還在盤旋飛掠,其它的人頭鳥已經全部被毒死沉潭了,以沈翠萍屍身為載體的甘蔗蟾蜍毒液,真的幾乎將人頭鳥一舉全殲。
麻羽高興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小河流,真有你的,竟能夠想出用甘蔗蟾蜍滅殺人頭鳥的絕戶辦法來,當真是效用如神!嗯,咱們有兩柄青銅大刀在手,剩下的那二十幾隻人頭鳥已經殊不足懼,現在完全可以高唱凱歌了!」
說到這裡,他咳嗽一聲,就想高唱凱歌,哪知就像反駁他的話似的,二十幾隻人頭鳥只是被其它紛紛死落水潭的人頭鳥驚嚇得亂叫了一陣,隨即便俯衝疾下,一窩蜂般撲向窟口。
眾人高興之下,未免大意,雖然守在窟口的路氏兄弟急揮青銅大刀抵擋,剎那間砍死了七八隻人頭鳥,但還是有兩隻人頭鳥衝進了石窟,各自雙爪分別抓住張慕然和唐碧衣雙肩,然後探頭張嘴,向兩人咽喉便咬。
張慕然和唐碧衣突然遇險,都驚慌失措,不知躲閃。幸好何非流和麻羽就在近旁,兩人眼疾手快,麻羽狠命一拳,將抓咬唐碧衣那隻人頭鳥打得耳面塌碎,立時殞命墜地;何非流則右手疾伸,一下抓住撲咬張慕然那隻人頭鳥後頸,把它提拽了開來。
張慕然鳥口餘生,嚇得花容失色,見被何非流掐頸抓在手裡的人頭鳥吱吱亂叫,正在拍翅蹬爪地掙扎,便道:「何大哥,這東西太可惡了!快,快點兒把它摔死!」
麻羽在旁笑道:「這恐怕不行。你看你的何大哥,緊緊地抓著人頭鳥的粉嫩脖頸,顯然是憐香惜玉,要把它充入後宮當偏妃的,怎麼捨得摔死?」
何非流瞪了麻羽一眼,斥道:「胡說八道,拿我當你呢?」將人頭鳥一舉,便要擲到石窟壁上摔死。誰知這時那人頭鳥忽然停止了吱吱亂叫,流下淚來,美艷的面容恰似梨花帶雨,顯得哀凄不勝。
看到這般情景,眾人都是訝異不已。
何非流瞧那人頭鳥哭得楚楚可憐,竟然心生不忍,不由自主地手一松,將它丟落在地。
那人頭鳥一落地,眼淚立止,猛地騰空而起,直撲對面的卞杉杉,張嘴就咬。它流淚裝可憐,原來竟是鱷魚的眼淚,一得脫身,便即暴起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