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夏柒柒

  夏柒柒也很喜歡薔薇花，曾經別墅的庭院里種滿了薔薇，如今，卻只剩一座刻著「吾妻夏柒柒的墓碑」，從此再也沒有了花香，再也沒有鳥語。


  小曦經常指著墓碑問，「爸爸，媽媽在天堂快樂么？」


  他回，「嗯，只要小曦快樂，媽媽在天堂看著你，也一定會快樂。」


  楚世修沒有欺騙小曦，而是坦誠地告訴小曦媽媽去了天堂，小曦雖然對死亡還有些懵懂，但也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不會陪自己了，所以，小曦愈發地黏楚世修。


  「爸爸，爸爸！」忽而，小曦拔開小短腿，朝著遠處的一對正在拍婚紗照的人追去，「爸爸，我看到媽媽了！」


  只是，花海的泥土不平，小曦跑了沒幾步，就摔倒在了地上，膝蓋還被凸起的一顆小石子磕破了一層皮。


  楚世修將自己和夏柒柒的結婚照，重新放大了掛在床頭，所以，小曦知道夏柒柒的模樣。


  可夏柒柒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楚世修眸光黯然，快步追上了小曦，將他抱起，放在一旁的鞦韆上，再拿出背包里每次出行必帶的小型醫藥盒，替小曦清理傷口。


  「爸爸，小曦真的看到媽媽了，你快去追！」小曦急急地抓著楚世修的手，催促道。


  小曦雖然害怕陌生人，但渴望母愛是小孩子的天性，尤其小曦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到夏柒柒的照片，他覺得母親就像在她身邊一樣，雖然虛化，但卻讓他希冀著某天，或許照片中的人物，會像童話故事裡的一樣，從畫中走出呢？


  「小曦，媽媽已經去了天堂，你剛剛看到的人，只是一個和媽媽很像的人罷了。」楚世修輕捏著小曦的小手，溫和地說。


  「不是的，那個人真的是媽媽，和媽媽長得很像很像！」


  很像，但不是一模一樣。


  其實，楚世修何嘗不希望，夏柒柒有一天能起死回生，但當年的女屍和DNA鑒定都證明了夏柒柒已死，所以，又何來的奇迹呢？

  但，不想讓小曦鑽牛角尖，楚世修還是抱起小曦，說，「那爸爸帶你去找，但如果發現只是看錯了，小曦以後，不要再隨便把陌生人當成媽媽了，好么？」


  「嗯！」小曦點頭，覺得自己肯定沒有看錯。


  只是，剛剛匆匆一瞥，再追出去時，發現遠處的花海有好幾對的新人在拍婚紗照，小曦一時被那一套套雪白的婚紗給弄暈了，可憐巴巴地說，「爸爸，不是的，不該是那種大蓬蓬的，是小蓬蓬。」


  楚世修想著，小曦說的大蓬蓬、小蓬蓬，應該是說婚紗的蓬裙吧，但放眼望去，就算有小蓬蓬的婚紗，那些女人的臉，也不是夏柒柒。


  小曦終於失望的將小腦袋擱在了楚世修的肩膀上，囁嚅地說，「爸爸，小曦好像真的看錯了。」


  「沒關係，小曦餓不餓，爸爸帶你去吃麥當勞？」


  小曦搖搖頭，「不要，小曦要回家吃飯飯，小曦要吃爸爸燒的飯飯。」


  在小曦的黏人攻勢下，楚世修這三年的廚藝也是漸長，除了偶爾要出差或者加班，他都是親自給小曦做晚餐的。


  其實，楚世修只是想帶小曦多出去走走，讓他適應一些陌生的幻覺，但小曦顯然，很排斥，就算是拿小孩子都愛吃的炸雞薯條來引誘，小曦都不肯去那種人多的地方。


  楚世修輕嘆一聲，抱起小曦，說，「好，爸爸回家給你做飯飯。」


  須臾，也就是在楚世修抱著小曦離開后不久，那架小曦坐過的鞦韆上，坐了一對拍婚紗照的新人，而這對新人的前方，站著一名女攝影師。


  女攝影師穿著一條修身的白色棉布裙，留著一頭俏麗的短髮，她的杏眼正凝視著單方向機中的對焦點，菱唇微微張開，說，「好，現在新郎給新娘推鞦韆，推高點……新娘笑得很漂亮，很好……」


  伴著幾聲咔擦的快門聲，女攝影師看了看照片回放，說，「照片效果不錯，我們換個地方，去拍下一組吧。」


  當相機從女攝影師的臉上移開，那完整的一張臉，赫然就是小曦口中那個和床頭婚紗照中的媽媽，很像很像的女人。


  確實很像，五官幾乎一樣，只除了，頭髮變短了，沒有化妝的小臉更加清秀素凈了。


  只是，對於才三歲的孩子而言，他還無法分辨出，這兩張造型不同的臉，其實，就是一個人。


  沒錯，女攝影師就是夏柒柒，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