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無定山
袁天一微微沉吟了片刻,隨後才是苦澀笑道:“若沒有猜錯,你想問的事情與沉冤會有關吧?”
蘇清流並沒有因為被他猜出心思而感到意外,隻是點了點頭,便繼續問道:“袁劍主,您跟江掌座顯然是與沉冤會有著不同凡響的關係,所以……”
話未說完,袁天一卻是一擺手,“所以越是不同凡響,本座便越不能隨意透漏。”
“連我也不行嗎?”蘇清流訝然,他覺得,他已經在兩位掌座麵前證實過自己是絕對可信的了,同時自己也絕對信任這倆位掌座。
袁天一再度苦笑,麵露些許愧然,回答卻是那簡短兩字。
正所謂君子不強人所難,見得此景,蘇清流雖不甘心,但也隻得作罷,隻不過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幾分。
從知劍宗離開之後,蘇清流的腦海裏便一直在回蕩著之前麵臨抉擇時江流遠曾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沒有深思,可事後卻越想越不對勁……
江流遠當時那句話大概的意思便是,他悔不該向沉冤會信誓旦旦,到了今日哪怕將宗門置於險地,也是不幫蘇清流都不行……
當然了,蘇清流並不是因為覺得江流遠幫自己是出於無奈而感到不對勁,讓他不解的點主要在於江流遠憑什麽“受製於人”。
憑一諾千金嗎?
蘇清流覺得不是,誠然江流遠也確實是重諾之人,但不知為何,他就是隱隱覺得,沉冤會的背後恐怕會是一個無比驚人的秘密,好與壞暫且不提,但一定能非常直接且嚴重的影響到整個天下的格局!
他的預感向來很準…
能讓兩大巨宗掌座深陷其中無法脫離,這沉冤會的背後究竟是誰,總不能真就都是一群無名無姓的道義之士便可以拉起大旗為他縱橫大帝平反吧?
蘇清流如此想著,要知道,這世界雖充滿權術交軌利害關係,可歸根結底真正的真理卻還是永遠隻有那一個,是為實力為尊!
沒有強大的實力作為支撐,足以亂世的權術也無的放矢,數以千萬計的規製也不過……烏合之眾!
對此,蘇清流是最有體會不過,因為他前世的青鸞部眾隻有區區三千,卻是能縱橫天下便是最好證明。
且就算再往低了說,為何人王壓不住巨宗?還不就是因為王庭兵力眾多卻魚龍混雜,除了庭中核心高層之外,餘下基本皆是登天三梯、以至於普通武人所組成的部隊,而巨宗子弟最差的也是個控氣境起步,以一敵百未必誇張,所以這便是質量和數量的差距!
故而,他真的不認為沉冤會隻是一個由無數的“普通人”組成的自發組織,且恰恰相反,背後一定是有既具聲望兼具實力的大人物默默操持。
隻是這個人物是誰,他真的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了。
“還在為沉冤會的事情煩心嗎?”
阿昀柔聲詢問,自知劍宗出來之後,蘇清流一路上處於擰眉沉思的狀態,她看在眼裏有些憂心。
“也算不上煩心吧,就是覺得……罷了,咱們還是抓緊研究一下遁入邪修組織的事情吧。”
蘇清流倒也不是不願意說,隻是話到嘴邊卻忽然覺得說不明白,因為那種感覺很奇怪,是一種既不覺得沉冤會是假借自己名義別有所圖、又打心裏對這組織存在莫名懷疑的複雜情緒。
總之,沉冤會讓他很感覺很是別扭,雖不會格外花大心思去調查它,但如果有線索,卻也絕不會放任就是。
“那好吧,隻是以後若真混入邪修組織當中,你可千萬不要這樣。”阿昀歎氣說道,她發現蘇清流是一個經常會因為某件事情而嚴重失神的家夥。
蘇清流苦笑點頭,心裏溫暖的同時卻也有些“憋屈”,這哪由得了他啊,怕是換成是誰肩上壓著這麽多事情,也是會跟他一樣的吧…
“對了,袁劍主說的那個人叫什麽來著?”
“你看,這才離開知劍宗不到半天,你便把目標名字給忘記掉了。”阿昀佯裝作責,“叫伏疇,綽號哭墳上人,多有特點多好記的名字啊。”
“對對,哭墳上人,早先我就聽過這個名字的。”蘇清流點頭失笑,袁天一告訴他們那潘雄招供出哭墳上人常在中原嶦州一代活動,尤其是無定山附近,此人秉性怪異不好接近,但卻極為癡迷聲樂歌舞,若蘇清流和阿昀能在這方麵下下功夫,說不準便可以混到其身邊繼而打入邪修內部。
“嶦州是在摘星樓附近吧?我隱約記得在摘星樓時經常能聽到這個名字。”阿昀問道。
“確切的說是摘星樓和羅天宗交界點附近,因為那裏頻臨龍川在中原境內最大的分支、地勢又偏低,龍川但有大潮便必定將其吞沒,所以整個嶦州基本沒有是個放眼望去一片荒蕪的狀態,邪修自然多有聚集。”
“既然連人都沒有,為什麽還能叫個州號呀?”阿昀很是好奇。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也沒有啊…”蘇清流哭笑不得。
阿昀便也跟著笑了笑,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太傻,還是見蘇清流擺脫煩憂而開心。
再然後兩人便是趕路了,不得不說,身邊多了個人陪伴、且特別是兩情相悅之人時,任憑肩頭的擔子再多再沉,蘇清流也不再感覺那麽鬱悶。
大約七天之後,兩人出現嶦州境內,蘇清流上一次路過此地還是前世之時,可現在看來,除了無定山受大潮衝蕩又往南移了些位置之外,這裏並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那麽滿目瘡痍一片荒涼,還是那麽入眼一看便是沉沉死氣。
“你瞧,那座禿了吧唧的山就是無定山了,但原來它不在這裏,而是在河道盡頭。”
蘇清流指給阿昀,眼前是一條寬數十裏的大河,北南走向,北接無盡龍川,南入中原中心,便是龍川分支了。
而那無定山,則是處於視線正前方的河對岸,距離蘇清流指給阿昀的位置,已有將近十幾裏之遠。
都說搬山境擁有搬山之力,可那不過是形容比喻而已,蘇清流和阿昀就是搬山境,且是非同一般的搬山境,但真要他們去把前方那座大山搬出十幾裏出去,怕也是一種為難。
這讓蘇清流不免有些感歎自然之雄奇偉力,心頭獲得一絲莫名的明悟。
“咱們要過去嗎?”阿昀盯著那禿石山看了幾眼,而後問道。
“過去是肯定要過去的,但得想個合適點的理由,萬一哭墳上人恰好就在無定山上,咱這麽直來直往,意圖豈不是太明顯了。”
“有道理。”阿昀點頭同意,“那咱們怎麽做才好呢?”
蘇清流看她,忽而笑道:“來之前,我還真以為你很有經驗呢。”
阿昀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隨後才想起秦之承那句玩笑,不由嗤笑舉掌,“我看你是欠打!”
蘇清流趕緊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不鬧不鬧,說正事,咱們便慪氣夫妻,一路追打路過此處,元息空蕩,順理成章落在無定山上歇腳如何?”
聞言,阿昀臉色一紅,卻也沒有反駁。
蘇清流便有些得意,但還沒等反應,阿昀那邊已經入戲,厲喝痛喝你這負心漢竟然尋了新歡的同時,一記正兒八經飽含元息的重掌便是拍了過來。
蘇清流啊呀一聲,倉惶向無定山方向逃去。
兩人一路追逐,到得無定山上空故意打的難解難分,當然了,他們也不是傻子,若山中無人,他們不可能浪費力氣,之所以演的如此逼真,還是因為那無定山著實光禿,一眼便能瞥見山腰處站了七八個人。
不過有沒有哭墳上人就沒法兒確定了。
“你這惡婦,下手好生沒輕沒重!”
蘇清流佯作一掌不敵,徑直向山上落去。
山腰那幾人自然也是早就注定到一對夫婦於空中互毆,不過起初他們並沒有什麽興趣,直至蘇清流有落於山上的勢頭後,才紛紛向落點處靠近。
“天蛛門在此辦事,無關之人趕緊滾了!”
沒等蘇清流落下,那幾人當中便是已經有人開口轟攆。
“哥幾個見諒,落腳緩息片刻便走,著實是被那婆娘追打的元息耗盡了!”蘇清流並未停止勢頭,而是頗為“苦悶”的落在了幾人十幾步開外。
阿昀隨後落下。
“嗎的,聽不懂人話是吧?”
那人鼻翼一抖,大有出手教訓蘇清流的意思。
因為離得較近,已能看清對方麵容,可這其中似乎並沒有與袁天一描述所吻合的存在,換句話說,就是哭墳上人很可能不在其中。
對此蘇清流倒是沒什麽意外,畢竟別說嶦州了,這無定山都不算小,想找一個人且直接就能找到,那得是多好的運氣才行。
“兄台,你這話可就有點過分了,這無定山又不是你家地盤,憑什麽你讓我走我就得走?”
蘇清流歪頭看他,靈機一動,“媳婦兒,你二舅不是說在這嶦州境內甭管遇到什麽事兒提他好使麽,我說他吹牛你還不高興,現在遇到事兒了,怎麽著,你倒是把你二舅的名字亮出來試試啊?”
“什麽叫我二舅,難道就不是你二舅了?”阿昀差點忍不住笑,不過她反應很快,說完便是衝那幾人拱了拱手,“諸位,哭墳上人伏疇的名號你們都聽過吧?那是小女子的親舅舅,如何,靠這個能不能給幾分麵子?”
聞言,眾人不由對視,臉上表情,卻是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