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龍遊淺水
“淩河師兄，你們那邊討論好沒呢，這頭陣，究竟是有誰來打啊？”
淩心讚同蘇清流“下駟對上駟”的策略，可淩河哪能同意，畢竟在他看來蘇清流若是對上趙青龍，便等同於自殘一般，大家同一個院兒裏住著，怎麽能為了點分數，便是任憑同伴如此。
因此他跟淩心是有些爭論的，期間淩心幾次提及了一個名字，倒是讓蘇清流印象頗深。
他提到的人叫做“廖聶”，而他之所以會用這個人來反駁淩河，在蘇清流聽來，大致意思就是他們需要拿到一個好的分數來贏的廖聶的青睞，否則的話，以後很難生存。
因為不知前因後果，蘇清流自然便無法深入推斷，且此時對麵已經開始叫嚷了，打頭陣的紀秉雲正自滿臉笑意，雖看起來還是和平素無甚兩樣的熟絡和善，但任誰都能察覺到，他的話裏帶一絲濃烈的戰意。
“你叫什麽叫，就這麽急著輸？”
淩心沒好氣的衝紀秉雲喊了一嗓子，轉而又看向淩河，“老顧，咱倆青鸞衛的時候就是一副架兒巡邏的，到了山門還是同院，說實話我真有些不高興了，你怎麽就為了一個外人，偏偏要跟我較勁呢！”
淩河本家姓名叫做顧豪，不過既然入了山門，那麽即便是相熟如淩心，平時也都是喊他一聲淩河的，而此時此刻淩心以“老顧”相稱，毫無疑問，是真的對他有些傷心了。
說實話，別看之前有過過結，且淩心的性格也很是讓蘇清流反感，但就眼下而言，他倒是能夠理解淩心的心情。
從他的話裏能夠聽得出來，他跟淩河已經是老朋友了，雖未必一起經曆過什麽生死大事，但至少一路幫扶一路相持，而蘇清流卻隻是個剛來不到一個月的新麵孔，平時口角糾紛也就算了，這都牽扯到利益了，淩河還是向著蘇清流說話，淩心怎麽可能樂意？
換句話說，人得分生疏遠近，若一味充當老好人，下場便不僅僅是有可能害了自己，很多時候，還他嗎會虧了兄弟！
“淩河師兄，不必再爭了，我有把握贏下的。”
若就這麽看著淩河淩心生出嫌隙，蘇清流心裏必然抱愧，故而上前說道。
聞言，淩心再度冷嗤，但也沒再多說什麽。
淩河看了淩心一眼，他又何嚐不明白淩心為什麽會有如此之大的怨氣，兼之時間催人，無奈之下，他便也隻能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淩雲，你切記一定要小心，我和淩心應該都能取勝，咱們有四分便至少應該不會被淘汰，所以你還是保護好自己比較要緊，不行便認……”
認輸二字還沒說完，“吃醋”的淩心已是冷哼一聲躍上台去，招呼都不跟對麵打一個，直接便發起了攻擊。
見狀，淩河徒有無奈歎氣。
“淩心師兄，咱們好歹也是鄰居，犯不著這麽衝吧？”
紀秉雲語帶調侃，接下淩心的攻勢更是從容不迫。
台上的淩心便是一驚，台下的淩河自然亦是如此。
方才淩河之所以會認為己方能夠拿到四分，無外乎便是自認為了解對方的實力，這紀秉雲和那王長濤一樣，一個月之前還隻是控氣初期，而淩河淩心卻早已穩定在中期，而在大家所修心法元技皆是相同的前提下，如無意外，自然穩操勝券。
可眼下，意外明顯發生了，這紀秉雲無論是從對元息的掌控還是對元技的熟練，貌似都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以至於淩心一擊無果之後，第二次起手，都不知道該如何出擊……
“你、你何時到了控氣後期！”
淩心驚詫不已，神色間也呈現出幾許慌亂。
“嗬嗬，怎麽著，師弟我勤修苦練小有精進，淩心師兄你這般表情作甚，為我高興不成？”
紀秉雲冷笑，說完還看了淩河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他不但要解決淩心，甚至在解決淩心之後，仍能留有餘力再穿淩河一般！
淩河便擰了擰粗眉，但淩心明顯不是對手的現實擺在眼前，他便是心有不忿，又能如何……
“比賽期間，可以與場上選手說話麽？”
“什麽？”心思凝重的淩河第一時間並沒有聽清。
蘇清流便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淩河轉頭看他，“淩雲，咱還輸得起，而且你也不用太過著急，淩心未必就一定會輸。”
淩河的回答讓蘇清流有些摸不著頭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本意是想指點淩心如何進攻如何反擊，而在他的指點之下，以空氣初期打敗中期，顯然毫無問題。
不過淩河無疑是誤會他了，如果沒猜錯的話，淩河應該是以為蘇清流想以言語擾亂對方，從而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偷”來一場勝利……
蘇清流無奈苦笑，但通過淩河的回答他倒是能夠確定了規則，那就是可以出言提示。
想來也是，這外門小比對於宗門來說就是一個日常過場而已，誰又會真正在意這些細節呢，看看高台上都快睡著的那位何長老便可知道，隻要不把人打死打殘，估計便不會存在什麽違規的問題。
而這無疑也就是淩河屢次正色叮囑蘇清流要小心的主要原因了。
“淩心師兄，你的縹緲步呢，我記得你練得不錯啊！”
自紀秉雲展露控氣後期實力之後，淩心便在沒有占到過哪怕一丁點便宜，而紀秉雲也是趁熱打鐵，連口頭帶拳腳多管齊下，顯然是想在這一場當中，讓淩心一蹶不振！
技不如人本就壓力倍增，紀秉雲再喋喋不休極盡嘲諷，淩心一陣心煩意亂之下，別說縹緲步了，便是連最基本的防守步伐都有些紊亂。
紀秉雲見狀便是蔑然一笑，腳下連點數次，身影便攸的一下好似拉出了一條殘影，口中仍不忘加以嘲諷。
“淩心師兄，你看看師弟我的縹緲步，可還熟練？”
此時此刻，淩心已是徹底崩盤，一時間隻覺得紀秉雲的身影忽左忽右根本無從分辨，而等待著他的，也一定是一記掃盡顏麵的重拳！
“左掌橫推三寸，右掌上擎，全力！”
那個被他極看不順眼的淩雲的聲音忽然想起，說的對不對淩心並不知道，但他卻有一種相當明顯的感覺，便是自那聲音響起之時，他的腦海都猛然一清！
然後他便看到了紀秉雲那虛虛實實的殘影一下子渙散而去，其“真身”，正自向左路疾速推進。
紀秉雲的臉上是帶著震愕的，因為他的路數完全被那道聲音識破了，且以他的實力，想要臨時收住早已醞釀好的攻勢根本毫無可能，換句話說話便是隻要淩心依言照做，他本來無限大的勝勢，瞬間就會崩潰而去！
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道聲音不僅如此篤定，還能在如此千鈞一發之際將他和淩心的實力都計算進去，所謂“左三右上”，也完全是提前兩招的破解之法，而在這樣的前提之下，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之外，其他眾人甚至都對這句話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麽意思！
“怎麽可能，我竟然要敗在一句話上？！”
紀秉雲的內心湧起無比強烈的不甘，可越是不甘，便也越是氣憤，因為他隻能繼續按照原本計劃好的攻勢出招，否則隻會落出更大的破綻。
左拳揮向淩心腰眼，如果沒有那句提示，這一拳應該能震動丹田，造成淩心氣機混亂徹底失去防禦的局麵。
可如果終究隻是如果，拳峰將至之際，淩心左掌橫推三寸，剛好抵住了那致勝一拳。
元息碰撞，控氣後期的優勢體現明顯，淩心受力側移出去。
紀秉雲自然是不想放棄的，因為畢竟他的元息優勢擺在這裏，哪怕招式已經被人提前兩步看破，他也完全可以“以力勝之”！
腳尖猛點身形再動，一個小層次所帶來的爆發力差距，讓得他幾乎做到了在淩心側移出去的同時，便如附骨之錐緊隨而至！
場下便響起了一陣喝彩，除了少數幾個外門弟子抱臂冷視仿佛不放在眼裏一般，其他人皆是忍不住道出一聲好來。
這倒不是紀秉雲人員多好，而是在外門弟子當中，他的這種反應和爆發確實屬於頂級，當然，依舊是除了那幾個全麵皆在頂級的外門精英。
“輸了。”
叫好聲中，蘇清流苦笑歎氣，旋即便是視線移開了擂台。
“這幾個人倒的確是有些天資的。”目光最終落至方才那幾個抱臂冷視的人身上，蘇清流能夠看出，他們的實力比外門主流實力高出不僅一個檔次，這既是天資的碾壓，亦應該有其他方麵的關係。
不過對他肯定還是構不成絲毫威脅的，他也就隻是在確定淩心已經落敗之後，閑來無聊隨意看看而已。
砰！
果不其然，蘇清流心念剛罷，擂台上便傳來了一聲悶響，緊接著，淩心口吐鮮血跌落下來。
淩河自然是第一時間衝過去攙扶，蘇清流則是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準備跟過去。
他猶豫不是猶豫在兩人惡劣的關係，而是淩心關鍵時刻因為信不過自己的指點而選擇了防禦，可以低境界對戰高境界，防禦哪有取勝的道理，除非是淩心身擁什麽頂級防禦元技，但很明顯的是，他並不具備這種資本。
所以剛才那一擊他就應該破釜沉舟，且蘇清流已經幫他算好了紀秉雲一定會緊隨而至，他隻需要按照指點全力抬掌，那一掌，便一定會讓紀秉雲自己送上門去！
這便是蘇清流猶豫的原因了，他很清楚，以淩心的性子，不但不會愧疚，反而還九成九會把這失敗的罪責反扣給自己以找些麵子……
不過，這種尷尬的事情最終沒能發生，因為腳步才動，紀秉雲卻是喊住了自己。
“淩雲師弟呀，剛才是你在旁邊支招的吧？怎麽，你覺得你很強？那為什麽他最後還是敗了？”
蘇清流轉頭看他，笑而不語。
紀秉雲便比他笑的還要無語，因為在已經獲勝信心爆棚的紀秉雲眼裏，淩雲即便是按照那一招出手，結局也依舊如此。
所以他是真的沒把蘇清流放在眼裏，更覺得蘇清流的笑而不語是一種沒臉沒皮的裝腔作勢。
他便蔑笑著勾了勾手指，“嗬嗬，擺那出兒給誰看呢？來，光說不練假把式，淩雲師弟，你要是真不屑你便上來，咱倆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