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著實無奈
關鍵點是什麽，是薑狌似乎在意的似乎並不是什麽青鸞衛的規矩，而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得知更多的關於“縱橫”的往事，這當然不僅僅是感覺而已，而是結合之前所有的細節具化出的結論。
當然，也不能說一定就是這樣，但至少在蘇清流此刻的心理，這種猜測就是八九不離十！
他看向薑狌的眼中，便不由蘊起了些許微芒，薑狌似乎種種行為皆有深意的感覺，也越來越濃。
“既然薑金衣如此說了，老夫自然也不好得理不饒人，況且提及你們青鸞衛禁忌，也確實是老夫疏忽在先，所以此事，便翻篇吧。”
馬長老得到了他想要的麵子，薑狌也成功打消了馬長老欲以縱橫往事拉攏蘇清流的想法，二者都得到兩全其美的結果，心裏會不會存有芥蒂不知道，但表麵上，卻肯定是已經“握手言和”。
那麽話題便又回到了蘇清流的最終選擇上，六位巨宗代表、一位青鸞金衣，這七位大人物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了蘇清流的身上。
雖說他並不是像其他被選中之人一樣渴望通過巨宗平步青雲，但也總不能讓人太過久等，故而沉吟片刻之後，他終於做出最終決定。
“諸位長老，晚輩心意已定，便加入……”
“嗬嗬，你可要把話想好了再說。”
蘇清流還沒等把最終選擇說出，羅天宗的蔡長老便先是一笑，放出這麽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他當然會發覺蘇清流並無選擇羅天宗之意，且不隻是他，除卻縹緲山馬長老之外，其他四位巨宗代表也都心如明鏡，因為蘇清流在即將說出最終選擇的時候，目光便再未曾有過半分猶疑，直接落在了馬長老身上。
隻不過，其他四位巨宗的代表並沒有像蔡長老一樣，似乎想要強人所難。
聽得此言，蘇清流便皺了皺眉，直視蔡長老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道：“我深思熟慮已久，此刻既然說想好了，那自然就一定是想好了，抱歉了蔡長老，承蒙厚愛銘記在心，但我心之所向，乃是縹緲山！”
他會選擇縹緲山，對於列位巨宗代表來說並不能算作什麽太過意外之事，畢竟也確實，換位思考的話，馬長老確實是顯得最有誠意的一個，所以把此事抉擇放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有可能做出同樣選擇。
但蘇清流的話，卻是讓他們相當意外！
雖然方才那番話幾乎挑不出什麽毛病，可用蘇清流那種語氣來說，便顯得有些問題了。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話是抱歉的話，但讓人聽起來，就偏偏有種略帶挑釁的意味，所以他們就不懂了，毛頭小子初出江湖，怎麽就有這麽大的膽子，膽敢挑釁堂堂巨宗長老！
而且要知道，還是行事風格極為張揚的羅天宗長老！
若是換做靈山宮、知劍宗以及奉書殿的這幾位長老，他們有可能並不會掛記在心，因為都是一百好幾十歲的人了，修煉如此之久，早過了那個心浮氣躁的年齡，雖也未必談得上什麽大人大量，但至少，不會掉價到跟一個少年人瑕疵必報。
可蔡長老不同！
論年紀，此人近乎比其他幾人足足小了半輪兒，時至今日，也不過就古稀左右，雖然這在凡世當中也該是一個“看得開”的年齡了，但他們畢竟是元修，身涉元道，爭鬥之心哪那麽容易便會磨平！
此外，蔡長老一路走來風頭極勁，乃是縱橫時代之後數得上數的天驕之流，這一點從他相對而言年歲尚輕卻能坐到與在座諸位等同地位的情況來看，便已經足可印證。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有言在先，“提醒”過這後生，要把話想好再說。
可這後生真真是一點麵子不給，他難道就不曉得蔡長老一語之後，他不管選誰，都不能去選縹緲山麽？
眾人疑惑，但並不替蘇清流擔憂，宗門勢力的明爭暗鬥便是如此，前一刻還能為某棵苗子、某件事情爭的頭破血流，但後一刻若是確定了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便是不親手將之毀掉，也絕不會希望他還能落下什麽好兒來…
說白了其實就一句話，不是自己的東西，是非越多他們就越高興，若縹緲山和羅天宗因為蘇清流大打出手，那才叫最完美的結局呢！
所以此刻，其他四位巨宗代表便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他們倒很想看看，這以行事張揚銳氣十足著稱的蔡人豪蔡長老，這年紀輕輕便一身傲氣的青鸞衛小後生，究竟能不能讓他們不虛此行，結下點兒津津樂道的看頭！
“嗬，哈哈！後生，你這番話一出口，我倒是對你更為欣賞幾分了！”
蔡人豪目光淩厲，雖笑言，但口吻已是咄咄逼人！
“姓蔡的，你當真不把我縹緲山放在眼裏不成？！”馬長老怒而起身，既然這後生已經說明要加入自己的宗門，那他自然就是縹緲山的一份子了，可蔡人豪竟然還這般陰陽怪氣威脅恐嚇，這不是不把他們縹緲山放在眼裏，又會什麽？
“哈哈哈，馬長老，您怎地如此敏感，蔡某說什麽過分的話還是做什麽過分的事兒了？我覺得好像沒有吧，難不成……”
說著，蔡人豪頓了頓，旋即表情驟然轉厲，“難不成是你馬長老借此話題大做文章，想要跟我們羅天宗較量較量？！”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便是傻子都應該能夠瞧出端倪了，馬長老跟蔡人豪兩人，根本就不是因為爭奪蘇清流才發生口角，而是兩宗之間本就已經波濤暗湧！
隻不過，在此之前應該是沒什麽“合適”的機會，所以這些恩怨才並沒有被擺上台麵，為人所知。
麵對蔡人豪的反咬一口，馬長老自然也不會示弱，兩人言辭激烈針鋒相對，雖還都不至於擅做主張架起什麽解不開的梁子，但字裏行間卻已經能夠讓眾人聽出，兩宗正麵開戰的日子，怕也不會太遠了…
蘇清流將所有人的表情一一掃過，靈山宮、知劍宗、奉書殿、摘星樓的四位長老，皆是麵露沉思若有打算的意思，這很正常，因為當今巨宗便隻這六家，不敢其中哪兩家發生正麵衝突，其他四家都可不能、也絕不會作壁上觀，畢竟，這對他們而言，既是一個能“大撈油水”的美事，更是一個擴張壯大的良機！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便已經在算計著一旦縹緲山與羅天宗開戰，他們應該支持那一方了。
而毫無疑問的是，若真到了需要站隊的那一天，雖然他們嘴裏肯定滿是道理，但真正支持他們做出最終選擇的，卻一定是戰隊之後，能否獲得最大利益…
將眾人表情看了一遍，蘇清流便也開始深入著想了一下這個問題，他覺得，假如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縹緲山，恐怕便八九不離十要落得個勢單力孤的局麵…
這絕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縹緲山著實在當今六巨宗中處於弱勢地位，雖然縹緲山山主實力拔群不輸他人，可說難聽點，山門之中，像馬長老這類的骨幹力量，卻著實有些不太入眼。
所以衝突一旦爆發，便大概率是不會有人選擇站邊縹緲山的，畢竟一擁而上事後刮分既簡單又有保障，反之站隊不同彼此消耗，到頭來可能誰都得不到好處。
宗門之爭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但凡到了爭端難以化解的時候，多半都是逮到一個麵瓜大家夥欺負，什麽道理規矩、什麽是非對錯，成王敗寇的道理，這些宗門比誰都懂呢！
這裏說個題外話，中原巨宗、甚至包括邊地的大小宗門之所以都不願意參加兩族之爭，這一原因便是占了極大比重。
因為可想而知，你在前頭浴血殺敵大肆消耗，回頭過來戰亂平息了，宗門實力大幅受損反還得因此擔驚受怕甚至被別人欺負，擱誰，誰願意幹這大腦袋的事兒？
“馬孟伏，你就鐵了心跟我們羅天宗過不去了是吧？！”
蘇清流正自作想，蔡人豪一句突然拔高聲調的喝問，直接將其思緒打斷。
方才他們具體爭論了什麽蘇清流沒去在意，因為爭來爭去無非也就是那些陰陽怪氣而已，但蔡人豪突然這麽一句，蘇清流覺得，性質恐怕就要有點變了…
正所謂師出有名，兩族相爭也好，宗門爭端也罷，想發難的那一方，肯定會在發難之前給自己找個說的過去的借口，而這個借口未必需要人人都能認可，隻需要，能把導火索埋下去便行！
很顯然，蔡人豪的這一句，已經把導火索埋下去了——
縹緲山馬長老於青鸞前線百般刁難萬般挑釁，明擺著是對他們羅天宗大有意見，既然有意見，那後續一步，便肯定是要約個時間地點、由宗門更高一層好好談談了。
而蘇清流有理由相信，在這場談判中，哪怕縹緲山步步退讓，也絕難得到圓滿，因為蔡人豪此行的主要目的，怕是根本不是什麽挑選弟子，而是壓根就是衝著挑事兒來的、是衝著向縹緲山發難，預埋伏筆！
說實話，這一刻蘇清流有點無奈，因為他加入宗門的本意是探索前世謎團，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是想要消減身上的麻煩，但不曾想，麻煩還沒開始消減呢，反而又卷入了另一樁爭端。
暗自苦笑，無奈是真，心意卻也堅定，這縹緲山他是肯定會入的，因為他自有他的考量。
而一旦加入縹緲山，身為縹緲山弟子，宗門有難，他便決然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