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針鋒相對
前是羅天宗代表,後是薑狌薑金衣,兩次說話都被人打斷,馬長老的臉色立刻便黑沉了下去!
想來也是,堂堂巨宗外務長老,若以王庭官職製度對比,那便是尚書級別的大官,雖算不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好歹可稱位極人臣了,外加他自己輩分又高,此番接連被兩個“小輩”打斷話茬,心裏的惱怒,簡直不言而喻。
隻見他那一雙白眉都快擰到了一處,絲毫不掩飾怒意的看向薑狌,“薑金衣,羅天宗那個混小子不懂禮數,怎地連你也不懂了麽?!”
“馬長老息怒,薑狌並非不懂,而是有句話必須要說。”薑狌仍是麵帶笑意,可謂不卑不亢。
“必須要說,就一定得在老夫說話的當口兒搶著說?!”
馬長老的情緒顯得更激動了,甚至上前一步,氣勢隱隱欲發。
薑狌拱了拱手,“馬長老並非胡攪蠻纏之人,為何就不能待薑某把話說完,再定奪究竟合不合禮數?”
巨宗長老,青鸞金衣,倆人當堂對峙各不退讓,氣氛竟有些劍拔弩張。
靈山宮、知劍宗以及奉書殿的三位長老乃是現場資曆最深輩分最長的人,可他們卻並不任何出麵調諧,而是紛紛作壁上觀,沒有一丁點插手的意思。
至於摘星樓和羅天宗這兩位相對而言算是後輩的兩位,前者多半資曆太淺沒怎麽經曆過這種局麵,一時間神色竟稍微有些緊張,一副想要勸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夠不夠分量開口的表情。
而後者,從他先前的幾番話便能看出,此人張揚自我,是個巨浪在前麵不改色的狠角色,但同時,也一定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巴不得馬長老和薑金衣兩敗俱傷的主兒。
所以他隻是在那裏笑,笑的十分令人嫌惡,笑出了一副小人的表情。
這些蘇清流都看在眼裏,實事求是,就憑羅天宗外務長老的這個笑容,羅天宗便已經在他心裏失去了位置,原因很簡單,好歹也是天下巨宗之一,竟然能選出這麽個貨色擔任外務長老,可想而知,此宗的處事立場會是怎樣…
當然了,除了行事作風之外,羅天宗本身也並不具備能夠將他牢牢吸引的條件,有關前世謎團在他們那裏多半是得不到任何挖掘的,為了洞悉神意的話,摘星樓和縹緲山同樣可行,故而這羅天宗,還有什麽加入的價值?
如此想著,沈青直接從羅天宗外務長老的身上挪開了目光,且其實他心裏現在已經有了大概的選擇方向。
那便是靈山宮、知劍宗、奉書殿三選其一。
六位巨宗代表自然是不知道蘇清流內心所想的,可假如他們若是知道,想必摘星樓的代表便一定會非常納悶,自己也沒幹什麽事兒啊,怎麽就被踢出選擇範圍了呢…
關於這個,其實理由也很簡單,摘星樓雖在近年迅猛崛起,但他們畢竟不是老派巨宗,甚至上一世蘇清流縱橫天下的時候,對“摘星樓”這三個字,都隻停留在一丁點的印象上而已。
這與他們崛起之前一直在執行閉宗苦悟的宗旨有關,也與他們確實難以融入“最高層級”脫不了幹連。
換句話說,便是在前世的時候,憑摘星樓的實力根本就擠不進大帝級別的那個圈子,所以他們對於現在蘇清流想要知道的那些過往,便自然而然起不到太多幫助。
這是摘星樓,至於縹緲山的話…
蘇清流能夠看到馬長老的誠意,他是六人中第一個放低身段以一種近乎“邀請”的語氣來跟蘇清流溝通的,而其他人,雖說也能看出來他們極其想把自己拉入宗門,但那副矜持身份的態度,往不好聽了說,又何嚐不是高高在上?
故而,他們在留給蘇清流的第一印象上,便已經敗給了馬長老一程。
不過這當然是次要的,靈山宮、知劍宗、奉書殿曆史悠久,特別是後兩者還與蘇清流在前世便有所瓜葛,他們在前世謎團這一方麵占據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這一點無論如何,縹緲山都比之不過。
除非,馬長老還能說出什麽令蘇清流更加動心的條件…
在蘇清流如是作想時,馬長老和薑狌的僵持已經達到頂峰,兩人互相對視寸土不讓,眸中咄咄不說,便隻是周身氣勢,都已能讓旁人感到一絲壓迫…
這是動了真火氣了啊!
“薑金衣,你若是覺得我們縹緲山不夠資格,瞧不起我們,無妨,你直說便是,大不了以後我縹緲山與你青鸞衛老死不相往來,可你既然邀請我挑人在先,卻又給我擺出這幅架子,怎地,是覺得我縹緲山脾氣太好,想辱我山門不成?!”
良久的對視之後,馬長老率先打破局麵,但顯然不是打破僵局,而是推動了衝突的進展。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僅是在給薑狌施雅,同時也罷自己逼上了無路可退的地步,今兒要麽薑狌向他低頭認錯,給足他們縹緲山麵子。要麽,他恐怕就得忍辱回山,承受其他五大巨宗的譏笑了。
因為,動手是肯定不能夠的,他可以不把薑狌放在眼裏,卻必須要顧忌青鸞大殿裏端坐的那個強勢之人!
當然,道理對於薑狌而言也是一樣的,雖然縹緲山在六大巨宗當中屬於弱勢宗門,但他們好歹也是巨宗之一,馬長老的過激言行他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反唇相譏,但一考慮到那句“縹緲山中縹緲客,無天無地無乾坤”,他便也著實需要對情緒進行收斂。
於是他忽然笑了笑,將這尷尬而壓抑的氣氛稍微緩解了幾分。
“馬長老玩笑了,方才羅天宗的蔡長老說的好,咱們就事論事,您且想想,若薑某真有那份羞辱縹緲山的意思,那便直接不對您進行邀請多好,所以薑某既然邀請了您,那便一定是真心實意心懷敬重,但方才沒有說話的,薑某卻還是要說,畢竟,不管是您也好、亦或者在座的各位長老也罷,誰,也不能去提及那段禁忌,這是我們青鸞衛的底線!”
薑狌一言,前幾句耐心解釋極力回轉,後幾句卻又斬釘截鐵不留回環,但馬長老聽了之後卻確實無話可說,一是因為薑狌這次沒隻針對他,而是把列為都帶上了,二則是因為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關於那段禁忌,確實是不該隨意拿出來翻談……
因為這是有過前車之鑒的。
幾十年前,大概也就是四大賊反叛不久之後,中原偽巨宗碧濤宗不顧青鸞數次商勸,執意於山門之巔建造縱橫神像,企圖神話縱橫大帝,結果呢,他們這個靠著時運、隻用了區區百年不到便將要踏入巨宗行列的新晉頂級勢力,三年之內,便是連方圓三百裏的整片碧濤湖,都加青鸞衛給填成了平地……
這並不是青鸞衛第一次做出此類事件向世人宣告禁忌莫談,但卻一定是最具震懾力的一次!
不過平心而論,如今的青鸞衛確實早不複縱橫時期強盛,雖然人數多出百倍千倍,可其中真能鎮得住場子、攥得住牌麵的,卻不過寥寥幾人。
所以覆滅碧濤宗的那一戰,戰後,青鸞三大總司便隻剩下了現在的唯一一人,而且就這還得說碧濤宗之所以能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崛起,靠的除了運氣之外便是營造聲勢,屬於典型的外強中幹,否則青鸞衛能不能拿下他們,都是另外一說。
但毫無疑問,不論內情如何,這件事都無疑能讓世人看到青鸞衛的決心,所以關於縱橫禁忌,能不談,誰也不願多談。便是強如六大巨宗,試問又有誰樂意僅因為言語無忌,便惹上這麽一條瘋犬?
一時嘴快實是自己的錯,兼之反思之後,馬長老也認識到剛才之所以會提及那個人,其實是自己的內心深處先沒把薑狌放在眼裏才對,故而此刻薑狌都給了台階了,他便自然不能拗著不下。
“我們縹緲山一時遠離凡塵,自然不是很清楚你們青鸞衛的那些規矩,所以方才的話,算是老夫疏忽了。”馬長老仍有些不服不忿的意思,主要還是覺得不得不低頭但就這麽低頭有點丟臉,於是便又加了一句,“但老夫疏忽是真,你姓薑的毫無禮數,卻也不是假的!”
說來說去,還是想逼著薑狌低頭,一旁的羅天宗蔡長老便笑的更明顯了,他心想薑狌既然連方才那等決然之語都抖出來了,你現在還想逼著人家服軟,豈不是白日做夢?
不隻是他,其實其他幾位巨宗代表,甚至包括蘇清流在內,也都這般想著。
然而。
讓他們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薑狌竟然瞬間變臉,雙手高拱深深一躬,道:“此事確是薑某之錯,還望馬長老大人大量,能予海涵!”
馬長老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後才連忙擺出大度之態,笑嗬嗬的上前扶攙。
一場突然掀起的風波便又這樣突兀的消散而去,其他人雖然不解,但很快也就不再惦念,可蘇清流不同,因為回思此事,他猛地想到了一個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