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最後的老神仙
找孩子的事很簡單，讓那十二個進化小孩站在那任人參觀就行了。
看到了么？跟著葉述就能長得白白胖胖的。
再讓老神棍去說說，別墅區還空著不少，葉述和夏晴各一套，丁玎也有一套，其實老神棍也能分到一套不算太大的，夠住很多孩子了。
卻有人罵了句：「你這死老鬼是不是又想騙我們？」
葉述冷冷瞄著那人，又發現老神棍眼睛越來越紅了。
其實老頭真捨不得他們，末日後，老頭帶著他們避開喪屍發狂，帶著他們殺掉了兩隻剛剛暗化的暗鬼，帶著他們去動物園裡殺暗化獸。
暗化飛蟲來時，老頭帶著他們整天修屋頂，所以才活下來這麼多。
如果沒有那晚的寂靜，葉述已給這些人安排好了未來，當他們來到江陵時，人數或許不會太多，但個頂個的精銳，絕不比三百差的那種，會捕獵，會殺蟲。
可惜，葉述揉了揉太陽穴，他已不願再回憶那晚的事了。
葉述最終拉走了老神棍，讓丁玎去找孩子吧，找到就帶去別墅區。
「這座城市裡的人好可憐……」丁玎皺眉道。
葉述看著她道：「比花園裡的人皮還可憐？」
丁玎想了想就釋懷了，她只是從沒離開過花園，有些難以接受外面的變化。
江陵城的西北兩邊都沿江，剛好是長江的拐角處，葉述帶著老神棍去了北邊。
夏晴想跟著，葉述卻搖頭拒絕了，有些事只有他，還有以後的老鬼能做。
葉述倒是把鴿子帶上了，幫著扛東西唄，那幾大箱塑封袋。
江岸旁的沙地上，葉述讓老神棍生火，自己則伸出條靈血觸手坐在了江邊。
觸手剛入江水就開始顫抖，老頭愕然望著，又發現僅十秒，葉述就拉起了觸手，那上面掛滿了形態可怖滿嘴尖牙的暗化魚，死死咬著觸手不鬆口。
拋開詭異的靈血觸手不談，十秒，十四條？老頭都懵了。
葉述歪著頭道：「江陵如果能長久待下去，光魚就夠所有進化人類吃了。」
「如果掉下去了？」老頭指著江水問道。
葉述搖頭，表情嚴肅道：「連我都會被吃的就剩骨頭！」
老頭忙後退了幾步，都不敢去抓那些暗化魚。
鴿子倒是走了上去，喪屍最討厭暗化怪物，一拳一條的統統捶扁了。
不多會，火堆旁已經掛滿了烤魚，葉述不停的翻動著，老神棍則在一旁負責包裝，他是變化型，搓一搓手指上的火苗，在塑封袋上摸一把，塑封就算完成了。
就烤魚比較費事，釣魚和塑封都簡單至極，看著那一包包烤魚片快速製作，老神棍的眼神卻越來越懨，葉述扭頭問了句：「你要不……」
「我來！」老神棍咬著牙道：「他們是我帶來的，也該由我送走！」
幾小時后，老神棍回到了貧民窟，就是在工廠區胡亂搭建的帆布帳篷，很大，每個帳篷里能擠下幾百人，黑壓壓的連成一排。
老頭站在帳篷外面咳嗽了幾聲，有人探出頭看了看。
「媽的，你這老神棍又來幹嘛？」
「莫要大聲喧嘩！」那一聲久違的低喝，那曾經的仙風道骨。
帳篷里的人愣住了，他們已很久沒見過老頭這樣了，自從離開了那座小城市后。
雖然少了只手，但衣袖飄飄的模樣，似乎更有仙氣了，人群開始從帳篷里走出來，老頭等到人差不多齊了，才轉身打開了身後的幾個大箱子。
人群愣了愣，黑暗中，大家還看不清，直到老頭搓了個火苗。
「老夫幫你們找來些密封食物，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吧。」
沒人懷疑他是去哪找的，因為他是他們的老神仙，就像當初，沒人懷疑老神仙為何知道動物園有獅子暗化了，為何知道喪屍發狂很快就停了。
為何叫他們提前修好房頂，為何讓他們殺掉那些掉頭髮的暗鬼。
因為他是他們的老神仙，什麼都知道。
在那晚的寂靜之前，他一直都是老神仙，直到黑潮出現。
他斷了只手，或許是法力大減了，再無法預測一些事。
但他依舊沒有拋棄他們，哪怕面對辱罵和斥責，也依舊幫他們找來了吃的。
那一刻，很多人都哭了，對老頭千恩萬謝，又一個個撲上去爭搶烤魚片。
「莫要爭執！」老人低喝道，那些人愣了愣。
對啊，他們在玄真道觀時，無論做什麼都是排好隊等著，不用爭不用搶的。
「都聽老神仙的。」人群中不斷有人喊道。
之前辱罵老人的那幾個，早已經慚愧的低下了頭。
人群整齊有序的分發著食物，老人一包包遞到每個人的手裡。
葉述烤的有些多，最後還剩下不少，老人又分給了那些不是他帶來江陵的人。
「就這樣吧，老夫還有事……」老人顫抖著轉身。
「老神仙明天還來么？」有人在身後問了句。
老人沒有回答，反而加快了腳步。
又有人說道：「你傻啊，老神仙絕不會拋棄我們的。」
是啊，他從沒有拋棄過他們，從玄真道觀到江陵，他寧可不住別墅也要陪著他們，那份因為他們叫他老神仙，所以產生的責任感。
但今晚之後，就沒有老神仙了，只有老鬼。
走了很遠很遠，老人才蹲在了地上，雙手死死的捂著臉。
他隱約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慘叫聲，他都不敢扭頭去看。
他從兜里摸出煙，已經點不著了，那僅剩一隻，還無比顫抖的手。
許久，他才緩緩起身，朝著別墅區走去，他再不會回來，再不會來看他們，不管他們是否活下來了，因為他再不是老神仙了。
以後，他只是葉述身邊的一隻鬼。
城牆上，葉述暫時避開了那些搬磚工人，只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從鴿子肩上的箱子里，拿出一包包密封的烤魚片，葉述面無表情的往下扔。
再扔火腿腸，那些人就不信了，畢竟白天死了好多人。
但密封包裝的魚片，估計還能騙到不少人，城外立刻發出了哄鬧聲。
鴿子在一旁茫然看著，也不懂葉述在做啥，只感覺，城外很快就出現了他的同類。
這時候再死，變喪屍的幾率已不算大，何況大家都懂得避開了。
葉述也懶得多管，帶著鴿子繼續往城裡走，每走幾步就扔幾包魚片。
今晚的江陵城，才是真正的地獄，因為他來了。
葉述突然想給自己起個外號，就叫地獄使者吧。
但又突然愣住，身側那些搶魚片的人群中，葉述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媽的別亂丟啊，老子剛剛才掃完地！」
拎著根笤帚，那滿頭的黃毛，雖然很憔悴，但已練的健壯了很多。
「小黃！」葉述招了招手。
揮舞笤帚的手僵住了，扭回頭的剎那，眼淚已奪眶而出。
「葉哥……」黃毛瘋了般撲向葉述，卻被避開了，噗通一聲摔倒。
「怎麼在這掃大街？」葉述詫異道。
黃毛傻笑，其實這還是看葉述的面子，來到江陵后，總帥聽說他是葉述的手下，就是那晚殺掉巨型暗鬼的葉述，所以幫他安排了一份不太累的掃大街工作。
前幾天還勉強能吃飽來著，就今天吃的不多。
「正好我有事找你，你知道蔣老大在哪么？帶我去投靠他。」
黃毛立刻咧嘴笑了，葉老大要投靠誰，誰就要倒霉了。
但往前走了幾步，葉述又想到一件事。
「喏，這個給你吃吧。」葉述將土豆丟給了黃毛。
黃毛三兩口就干光了，葉老大給吃的絕對沒問題。
然而吃下去沒多久，黃毛就愣住了，他的身體好痛！
「怎麼了？」葉述愕然扭頭，他忘記問了，陳夫人吃土豆后的反應。
只看到黃毛額頭上的冷汗如雨，葉述皺眉，難道自己的想法錯了？
「肚子痛么？吐點口水看看是不是黑色。」
「不是……」黃毛搖頭，他不是肚子痛，而是渾身的骨頭痛。
就好像他的身體在急速生長，二次發育似得。
葉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能感覺到，黃毛的身體在變化，不，是進化！
但卻，這種進化和人類的進化不同，那是進化植物的果子，不是人類的。
植物的生長素太多了，而孩子本就在生長發育，體內本就有生長素。
可黃毛都二十多歲了。
葉述似乎明白了，但他依舊覺得，黃毛可以進化，只要……
「撐住！不管多疼，撐住了活下去，你就能變強！」葉述低喝道。
但那份痛苦，只有黃毛自己才明白，他的皮膚甚至在龜裂，不斷的溢出鮮血。
葉述幫不了他，這一關，只能靠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