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嫌棄她臟嗎?
余淺淺愣愣地抬頭,眼眸里充滿茫然,像是沒有聽明白男人再說什麼。
她的唇瓣是紅腫著的,一雙杏眸濕漉漉的,眼角尚未乾涸的淚痕,整一個梨花帶雨的楚楚風情。
陸霆琛只覺得心裡躥起來一股火,哪怕剛放縱了自己,這會兒也有種心浮氣躁的感覺,性感的喉結上下的滾動著,看著她通紅的眼眶,大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來,準備輕輕拭擦掉女人眼角的淚痕時,就聽她說——
「他很愛我,無論我是什麼樣的,又做過些什麼,他都不會對我變心的。」
就如同一盆冷水般,兜頭而下,陸霆琛猛地清醒。
剛才他差點就失去自控力……
凝視著余淺淺提起別的男人時充滿溫柔的樣子,心中充斥著負面的情緒。
震驚。
焦躁。
暴戾。
他到底怎麼了?
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私慾害死了媽媽,害死了爸爸,傷害了整個陸家,他明明應該恨得掐死這個可惡的女人,卻情不自禁的對她有了一絲的憐惜。
她怎麼配!
他怎麼能!
陸霆琛無法原諒自己的失控,心中滿滿的都是自我厭棄,看著淚水滑過她的臉龐,眸色越發的陰鷙冰冷,下一秒,他將余淺淺甩開,驀然轉身離開。
冷漠的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給她。
哪怕,他們在不久之前還在那樣激烈的歡愛著,她能夠看到的依舊是他冷漠的背影。
餐廳里安靜下來,余淺淺無力的依靠著牆壁,她的身上在隱隱作疼,但是,這些疼痛都比上胸腔里的那顆心臟。
傷痕纍纍的,哪怕只是呼吸都讓她疼痛難當。
他那麼狠,總是能夠踩到讓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可,她還得感激,他的狠,他的很,要不是恨她入心入骨,她又怎麼會有機會接近他。
呵……
余淺淺自嘲的笑著,抬手將淚痕盡數擦掉,扯起唇角,讓笑容變得燦爛。
余淺淺……
她告訴自己,你沒有資格哭。
蹲下身將被撕破的衣裙拿起來,顫抖著雙手,套在自己身上,然而,無論她多麼努力的讓自己得體,也依舊是一身的狼狽。
餐桌上,剛才做好的面已經糊成一團,也涼透了,沒有了剛才的香氣四溢,讓人的胃口敗壞。
樓上。
陸霆琛雙膝跪在地面上,額頭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膝下的冷硬,額頭上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那麼驕傲,又習慣高高在上的男人,以贖罪的姿態匍匐在地上。
窗外的夜色濃重深沉,就如同此刻的陸霆琛一樣。
……
饅頭一直躲在一旁,聽到主人走下樓的腳步聲之後立即的衝過去,圍著他的腳邊轉來轉去。
余淺淺還坐在餐桌旁,手裡握著筷子,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已經涼到的麵條。
麵條失去了勁道,就連湯汁都變得黏稠起來,入口的口感十分的糟糕,可,余淺淺吃的卻十分虔誠,認真。
這樣的一碗面在很多人眼裡不值得一提,在曾經卻是她一天的飯。
她不覺得那些日子自己過得多麼可憐,大約是因為她心裡滿滿的都是愛吧。
陸霆琛的腳步頓住,黑眸望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從五年前,余淺淺潛逃出國之後,他就將這棟別墅里的傭人全部驅散了,平素都是他一個人住在這裡。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讓另外一個人再走進來,卻沒有想到余淺淺竟然又一次闖了進來。
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餐廳吊燈的光芒傾瀉下來,暖暖的燈光將她周身籠罩,那張小臉卻被臉頰邊的黑髮襯的越發的消瘦蒼白,連一點血色都看不到。
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卻沒有絲毫的陰鬱,這樣的矛盾,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
放在身側的大手驟然的收緊。
余淺淺聽到狗的四肢踏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陸霆琛。
四目相對,視線在空中相撞。咀嚼的動作一頓。
陸霆琛身穿西褲,襯衣,顯然是梳洗過,余淺淺只覺得心中滿滿的都是澀然,她自嘲的苦笑著。
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洗漱乾淨,是嫌棄她臟嗎?
大約是吧。
現在的余淺淺在他心裡也就是一個放蕩的女人。
只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被陸霆琛怎麼誤解都是無關緊要的,對無關緊要的。
然而,無論怎麼說服自己,胸腔里的那顆心都撕裂一般的疼痛著。
余淺淺很想讓自己如同過往那樣的若無其事,可,連正常的吞咽都做不到了。
喉嚨里就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般,就連正常的呼吸都成了困難的事情。
余淺淺也不再為難自己,索性將筷子放下,迎著男人的目光開口,「你放心,今晚的事兒不會傳出去,更不會讓余心貝知道。你知道,我嘴巴很嚴的。」
陸霆琛面無表情的望著她,下一秒,就聽到余淺淺繼續說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考慮封個口。畢竟,銀錢兩清總是讓人放心一些。」
陸霆琛的眼眸一縮。
錢?
怪不得余淺淺還賴在客廳里不走,原來是為了錢。
「陸總,你不要多想,我沒有敲詐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相信我,你放心,我不會獅子大張口的。」余淺淺故意說得粗俗又功利,好將自己那一顆傷痕纍纍的心藏起來。
她若無其事的笑著,「謝謝,陸總招待的晚餐,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
說完之後,推開椅子站起來,識相的向沙發的位置走去。
她這種嫻熟,鎮定,習以為常的模樣,狠狠地刺激了陸霆琛的神經,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失控就像是笑話一樣。
他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臂,余淺淺條件反射的將他甩開,警惕的盯著他。
她是要在他的『幫助』下懷孕,可是,這並不代表她無堅不摧,剛才的那番話已經花費了她所有的努力,她再也承受不住更多。
陸霆琛眉宇間充斥著陰霾的神色,眸光很利,「余淺淺,你倒真是會做『生意』,竟然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可我絕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至於,什麼流言蜚語,什麼桃色新聞,說穿了不過是男人的逢場作戲,不值得一提。」
余淺淺僵硬的看著陸霆琛。
真狠。
真毒。
心底柔軟的地方痛了又痛。
「好吧,好吧,我明白您的意思,雖然您準備賴賬的行為太不地道了,可誰讓我是主動送上門,主動勾引您的。所以,今天晚上白忙活一場也是我活該。至於,閑言碎語……您就放寬心吧。像我這樣的,要是嘴巴不夠嚴,以後的生意可怎麼做呀。」
她故意把自己說的像是ji女一樣,那些眼淚跟難受被她藏的死死的。
沒什麼的,又不會少塊肉,忍忍就好了。
陸霆琛的俊臉陰沉的徹底,黑眸滿滿的都是駭人的陰鷙,那雙大手蠢蠢欲動,恨不得擰斷她的脖子,他冷笑著,每一個字都是嘲諷,「你還真是有職業道德!」
說完之後,他拂袖而去,留給她的,只有冷漠疏離的聲影。
余淺淺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地上,饅頭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把毛茸茸的大腦湊過來。
余淺淺一把將它緊緊地摟住,「還是你乖。」話語已然哽咽的不成樣子,她將小臉埋在它的柔軟的毛髮里,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
……
這一天晚上。
余淺淺沒有絲毫的睡意。
她就環抱著膝蓋,縮在沙發的角落,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色,等著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來。
等天亮了,她一定會以為最快的速度從這個地方離開。
邁巴赫車裡。
陸霆琛坐在駕駛位上,手臂撐在車窗上,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然而,濃郁的煙味讓他越來越煩躁,滿腦子裡都是余淺淺的模樣。
可憐的。
委屈的。
梨花帶雨的。
粗俗世故的。
每一個她都如同狗皮膏藥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來來回回,讓他越發的心浮氣躁。
當初在余淺淺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應該將她送進將她掐死,而不是一再跟她牽扯。
他折磨了余淺淺,弄痛了她,卻也跟她牽扯不斷。
今晚的失控就是對他的警告!
余淺淺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太累了,放鬆下來之後就睡得很沉。
陸霆琛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時候,頭髮上都帶上露珠,身上滿滿的都是味道,他皺了皺眉頭,推開玄關的門走進來,然後,一眼就看到沙發上的余淺淺。
沙發很寬大,睡一個余淺淺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她睡的很小心。
身子如同蝦米一般蜷縮著,細細的手臂緊緊地抱著自己。
長長的黑髮在身後披散著,垂落下來的髮絲,遮住她大半個臉頰。
金色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跳躍在她的面容上,微微蹙起的眉宇間,像是盛滿了愁緒,單薄的模樣,縹緲的像是會隨時消失一般。
陸霆琛下意識的抬步走過去,將賴在她身邊睡覺的饅頭趕走,抬手,輕輕地將凌亂的髮絲撥到她的耳後,帶著薄繭的指尖一點點描繪她臉部的線條。
余淺淺皺了皺眉頭,輕輕地動了動身子,嘴角溢出嚶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