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停不停
雖是盛夏的天氣,但湖水中依然冰寒,花九也不掙紮,她就那麽在水下大睜著眼,努力保持著鎮定。
有細長的鐵鏈子像水蛇般鎖上她纖細的脖頸,緊接著是大力的拉扯,一下她就呼吸更為困難,然後是腳踝,一並讓水鬼給鉗製住了,並拉著她往湖底更深處下墜。
這還真是招招致她死地的狠招,二皇子是打定主意今天招安不成,就要殺了她。
她盯緊水下的黑影,握著軟劍的手狠狠地朝著那水鬼雙手砍了出去,脖頸的鐵鏈瞬間鬆動,猩紅的鮮血才彌漫而出就被湖水給衝淡,但花九還是嚐到一絲血腥味。
剛才那一動作,消耗掉花九所有的力氣,腳腕被人拽著,她根本動不了,猛地腰身纏上了一雙手,她耳邊是逐月的聲音,“夫人……”
到處都是晃動厲害的湖水,腳底下似乎有打鬥,她看不清,也覺身子被冷的沒力氣,隻得任腰間上的那手拖住她,使命的往水麵拽。
“九兒!”
花九聽到息子霄在喊她,她一睜眼,就被逐月拉著冒出了水麵,她張大嘴大口的呼吸,模糊的視線中,息子霄卡著二皇子的脖子,殺氣斐然的道,“讓他們停下!否則你先死!”
二皇子不吭聲,他視線看著畫舫沉沒的地方,逐月一手抱著花九,一隻手還在拚殺,行雲也幾乎是同樣的情況,三人岌岌可危。
他就笑了,“有你夫人陪葬,那也不錯!”
息子霄在二皇子眼中看到他的篤信,似乎認為他顧忌花九的生死,便不敢下手。
息子霄鮮少笑,但這次他竟咧開了嘴角,露出森白牙齒,帶著陰森的寒意,連鳳眼的風流韻味都化為最尖銳的利刃,“是麽?”
然後他同樣用那鐵鏈子鎖住二皇子脖頸,用力一拉,二指一並成劍指,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快若閃電地一指洞穿二皇子大腿。
“啊!”二皇子生來尊貴,何時受過這樣的苦痛,當即他便慘叫出聲。
圍攻花九的水鬼皆動作一滯,看了看二皇子那邊,又看了看花九,不知所措。
息子霄將二皇子置於他身前,讓那些水鬼看的更為清楚,二皇子的左腿鮮血淋漓,那傷口兩根手指那麽粗的血洞,鮮血不斷,而他手上,也是殷紅一片。
他看著花九,劍指再一揚,二皇子右腿霎時被貫穿,鮮血飛濺而起,在半空之中,水波的映襯下,劃過完美的血色弧度,“停不停?”
其中一明顯是隊長的水鬼終於站出來,揮了下手,暫緩了行動,逐月和行雲身上皆帶傷,兩人靠攏,將花九護在中間。
二皇子有呻吟逸出,他生生被這斷腿之痛折磨的神智不清了,若不是息子霄背後提溜著他,隻怕是他立馬就會倒下去。
局勢這樣僵持了下來,息子霄將二皇子扔下,一隻手提著那鎖住二皇子脖頸的鐵鏈,一手拿著櫓,駛著小舟緩緩靠近花九。
“阿九,阿九……”這當,從曲水琳琅湖另一邊傳來呼喊,眾人循聲看去,便見另有一畫舫開了過來,而站在畫舫邊出聲大喊的,竟是閔王妃。
眼見這那畫舫靠近,息子霄離花九也就兩三丈的距離,誰也沒看到趴在舟裏的二皇子意識清醒了一絲,他睜開眼,看了那水鬼隊長一眼。
閔王妃近了,她瞧著幾人的狼狽,就趕緊差人下去救人,二皇子的水鬼緩緩後退,那水鬼隊長卻是落在最後。
花九被閔王妃遣的人扶著,正欲攀上畫舫船舷爬上去之際,誰也沒想到,那水鬼隊長手中細鐵鏈子猛地朝花九背心擊出,快若利劍,甚至帶起了尖嘯的破空聲。
這當,息子霄離的遠,行雲離的遠,離花九最近的人,是逐月。
在花九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逐月身子微側,用力撞開她,花九又被摔回湖裏。
花九隻聽的有噗嗤的一聲悶響,逐月就被那鐵鏈洞穿肩胛,她似乎看了下花九,確認她無礙,那臉上就露出一絲輕鬆的神色來,隨即她又看了看息子霄,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話的樣子,但猩紅的血就從她嘴角蔓延而下,將那團的湖麵給浸染成緋色。
息子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黑曜石的鳳眸之中閃過決絕的狠厲,他抓起二皇子頭發將他提將起來就道,“二皇子,你拿什麽換?”
“半玄,你可得想好……想好了……我是皇子,你若再傷我……我誅你九族……”二皇子色厲內荏,事實上,剛才息子霄那兩劍指,已經讓他心有畏懼,他甚至覺得息子霄是真大膽的今就敢將他給殺了。
息子霄抿唇,沒回答,他隻是以緩慢的動作,那手指又摳入二皇子右腿血洞裏麵,好像在尋著什麽,“看吧,這是你的筋,親眼見著,我怎麽掐斷它!”
他逼著二皇子低頭,被血色然就的手上,指間就果然挑著一條筋脈模樣的東西,二皇子隻覺那條腿抽疼的不像是他自個的。
“不,你不能……”他臉色死白,生為皇子,身若有損,那便是這輩子都坐不上那個位置了。
息子霄麵無表情,他手指一擰,生生就斷了二皇子右腿的筋脈。
“不!”二皇子幾欲昏死過去,他雙手抱著自己那條腿,已然絕望。
息子霄不再管他,他抬頭,就看著閔王妃已經將花九給救上了畫舫,行雲也及時撈起了逐月,沒讓她落水底,這會畫舫上正有禦醫在療傷。
而二皇子手下的水鬼,正被閔王妃帶來的人絞殺個幹淨,這一局,二皇子是輸的慘重。
幾個起落,息子霄上了閔王妃畫舫,他先是看了眼逐月的傷勢,禦醫救治的快,不用有性命之憂,隻是那鐵鏈子將她肩胛骨給震的粉碎,估計日後那隻手是不能再用刀劍了。
花九隨便披了件衣裳,她身上濕透了,也不急著去換,隻握著息子霄那軟劍,誰也不能讓她鬆開手,她視線一直在逐月身上,深邃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隨同閔王妃一起前來的,還有孫家孫粥弼,他見息子霄上來,身上幾乎沒帶傷,就笑道,“息公子,果然身手了得。”
息子霄冷冷地看著他,其實之前他就和閔王妃商議過了,待二皇子動手時就來救援,可是事實上呢,花九幾度生死垂危,逐月重傷,若不是他鉗製了二皇子,隻怕現在連花九都變成了一具屍體。
一想到,花九在鬼門關走了遭,他心頭就寒的發疼。
息子霄緩步到花九前麵,握著她手,掌心溫暖,取了她手中軟劍,“九兒,沒事了……”
花九陡然鬆手,她撲進息子霄懷裏,上下將他看了遍,確認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
息子霄起身,他冷漠地看著閔王妃,“多謝王妃,王妃來的及時。”
閔王妃臉色一變,她尷尬異常,想扯開笑臉,哪想卻根本做不到,“息七,我……”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白光從她麵前而過——那是息子霄的軟劍!
“唔!”孫粥弼悶哼一聲。
息子霄軟劍脫手,從孫粥弼腦門擦著飛過,削去了他頭頂一搓發,連玉冠也給劈成了兩半,他頭發倏地散落下來。
隻那麽一點的差別,孫粥弼腦袋就不保,畫舫周圍站著的帶刀侍衛哐啷一聲皆伸手拔刀,警惕地看著息子霄。
“手滑,”息子霄閑閑道了句,“行雲,撿劍。”
他說完話,就轉身抱起花九,走到畫舫裏的小房間,準備讓花九換身幹爽的衣服。
行雲撿了軟劍,他眼梢晦莫忌深地看了孫粥弼一眼,嗤笑了聲。
“給本宮都收了刀劍,”閔王妃一拂袖,厲聲喝道,“孫家主,下次用點好的束發玉冠。”
孫粥弼臉色鐵青,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斂下心頭情緒,看著閔王妃就道,“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我兄長。”
“兄長?”閔王妃反問了句,她唇邊就有嘲弄,“本宮堂堂王妃,兄長,下次再見別忘了給本宮見禮!”
閔王妃本來心裏就有火氣,原本剛才二皇子動手之時,她就要如約開畫舫過來,誰想,孫粥弼那時候到來,硬是將她給困住,拖延時間。
他那點心思,她又豈會不懂,無非就是眼見著花家已經算是垮了,便迫不及待的想伸手對付花九,即便半月後閔王回京,他也可以說是二皇子動的手,和他沒半點關係。
好一招借刀殺手,兵不血刃地將想撿便宜。
她倒寧可剛才息七那一劍,就削了他的腦袋。
“那是應該,但是孫墨涵你也別忘了,誰讓你坐上王妃之位的?”孫粥弼拂了下頭發,將亂發斂到背後,“我既然能讓你坐上去,就自然能將你給拉下來!”
話落,閔王妃卻笑了,她笑的明媚燦爛,身子輕顫,不可抑止,“孫粥弼啊孫粥弼,你以為,我孫墨涵還是當年的孫墨涵麽?總有一日,你沒好下場,我等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