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她要二房一蹶不振
隻第二日,便聽聞二房的息四公子去找了老太爺,長跪主屋外麵,說是請求太爺將父親息二爺給放出去,免去其責,有懲罰他一並代父受之。
老太爺當然閉門不見,任息華薄在那跪了大半天,然後輕歎一聲心軟的將他請了進去,一個時辰後,息華薄再次出來,已經麵帶喜色。
當花九聽到這麽一說,她正在給火絨香花澆水,她連眼都沒眨一下,隻唇際有隱約的笑意,然後就暗罵了息老太爺一聲老狐狸。
以息華薄隻知好色的紈絝性子,又怎會有膽子去找息老太爺求情,這些自然都是於宣的慫恿而已,花九自是料到這點,等息二爺出來後,隻會安分個幾日,那賭癮就會死灰複燃,再然後,她要二房一蹶不振,也算完成當初和老太爺讓息二爺戒掉賭癮的交易,當然要是這過程中息二爺受了什麽苦,那便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春生是昨晚夜深才回來,花九那會已經睡下了也趕緊爬將起來,眼見春生連衣裙上沾了泥,便有詫異。
春生隻喝了口茶,便娓娓道來——
原來息大爺讓人將柳青青運到又遠又偏的鄉下,花了大價錢,讓人匆匆掩埋,還讓人守了半晚上才了事。
這也是春生那麽晚才回來的原因,她等那些人前腳一走,後腳她就和雇的仵作又將柳青青屍身給挖了出來,仵作連夜檢查,除了了在柳青青的頭皮發間檢查出一縷異常的,像臭雞蛋的那種古怪味道,得出柳青青是自願與人歡愛,身上並無被毒打虐待的痕跡,看那屍身最後也是柳青青自願入塘自盡的,便再無任何一點線索。
花九追問香粉末,直覺告訴她,這隱藏的黑手定是深不可測。
可惜的是,經水一泡那粉末卻是沒有了,仵作能檢查出來,也隻是聞到了那股味而已。
柳青青的死查不下去,花九索性就放下,讓人去指個有經驗的嬤嬤貼身照顧丫丫,隨著柳青青這一去,丫丫的真正身世怕是就無人可知了。
花九在為這些事謀劃的當,整個昭洲城才半日的功夫就沸騰了,起因便是暗香樓展出了一瓶名為千魅之香的花香品,傳言,這香每半刻鍾的香味便有所變化,或純雅如少女或馥鬱似貴婦……集典雅魅惑與一身,不止讓那些深宅貴婦瘋狂,就是南坊香鋪整個都躁動了。
而在更是聽說,調製出這香品的便是和改動七寶蓮花香的調香師父係同一人時,有那麽些個世家早將香行會的門檻踏破,黃清更是出個門,稍不注意都會被人給圍堵了。
花九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她隻唇尖翹了翹,然後讓春生夏長抱了那兩盆火絨花缽,她自己直接先去找了太爺,隻說要去南香坊市轉轉,聽說出了奇香,老太爺自是答應。
還是第一次,花九著女裝,正大光明的叢息府正門出。
從暗香樓後門入,黃清一見花九便大倒苦水,但他眸子晶亮,又有掩飾不住的亢奮。
“東家,這千魅香你能調製多少出來?多調點吧。”黃清遣了不相幹人等,親自給花九泡了杯茶。
花九端著茶盞,白粉的指尖就有暖意熨燙而出,實在是舒服,“就那麽一瓶而已,作鎮鋪之寶,黃掌櫃可別鑽銀子裏,就給我賣了。”
黃清幹笑一聲,“哪裏,哪裏。”他怎麽好意思說,他還真有想搞個寶香會競拍的念頭在。
那茶花九也不喝,她隻捂著取暖,示意了春生一下,“這兩盆香花你擺二樓,放風出去,就說這是製千魅香的香花原料,從未出世過的一種珍稀品。”
猛然聽聞花九這般說,黃清眼一瞬睜大,在春生擺出那兩花缽的時候就立馬圍了上去,他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真的。”
“當然,隻要京城花家和昭洲封家的人一接觸你,你立馬回稟。”花九擱下茶盞,就那麽一會她手心都被暖的泛紅了。
她深知,這封家是花家的下家,如若斷了這點,那便等於卸了花府半隻胳膊,來年,出香的產量都會受到影響。
火絨香花的誘惑,堪比她前世栽種出的金合歡,無人能拒絕。
這事交給黃清去辦,花九沒什麽不放心的,“樓裏還有多少調香師父?”
被問到這,黃清那張在普通不過的臉立馬就沉了,“一個也沒有,現在倒是有想來的,我擔心這些人另有所圖便都沒應。”
花九讚了一聲,她心裏琢磨著什麽時候將京城的尚禮和蘇嬤嬤一起接過來,尚禮也是個能幹的,還得她信任,有他幫著她大可放手而為。
“確實不能用,這樣你去找壓牙婆子買上一二十個看著聰慧利落的丫頭,我自己調教,不過就是看在哪教比較合適?”雖說她現在出府比較自由,但也不能太過,讓太爺麵上過不去,而且她還應承了要替太爺訓一批調香師父出來,現在倒可以一並教了。
“要不,小的去買個別院?”黃清皺著眉想了半晌,出了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聽聞這話,春生就在花九背後橫了他一眼,當她家姑娘是什麽的,這出入別人的府院,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和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來著。
黃清被春生這一瞪,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以息府婢女的名義送到息府來吧。”良久,花九這麽說,打定主意日後再找個理由諸如天賦不夠高之類的打發出去,便能進暗香樓安心調香,反正一般調香師父也不會拋頭露麵,花九也不怕有朝一日被老太爺也拆穿了去。
這麽想著,她便覺得呆會回去後勢必要到老太爺那去一趟,將息府插手調香行界的事早日提上來。
暗香樓的事一了,花九就這般打道回府,臨走之際,黃清跟過來說,“您讓小的多注意花家香鋪那王管事,這幾天小的發現那王管事和昭洲的地頭蛇混老大攪合在一起,也不知道密謀些什麽。”
有極亮的光點閃過,花九就想起息二爺從混老大手裏拿到的那苗南蚺蛇之毒來,要她看,混老大充其量就是個不要命的地痞無賴而已,這般貴重稀少的蛇毒,他又怎會買得起,最買得起的人那便要數花家香鋪的王管事了。
如果這蚺蛇之毒真是從王管事手裏落出來的,那他這動機又是為何?花九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這樣,你拿這香行會王師父蓋手印的條子,去找他,就說我說的,王管事不是他表弟麽,從他那問問情況。”花九將一直貼身存好的條子給黃清,如果可以她都想自己親自去問,但現在可以說是整個昭洲城稍微懂點香的人都在找她,華十三的容貌根本不適合這時候出現。
黃清連忙接過那條子小心的揣好,然後連連應下,那花家的王管事和他早就是不對盤的,上次算計他暗香樓的調香師父,這虧可還沒討回來,他自是無比樂意親自去幹這種事。
花九一回息府,腳步沾地就轉到老太爺的主屋,就有那麽巧息子霄居然也在。
花九聽他字往外蹦的跟老太爺回稟說,息二爺又出門了,然後有往日的狐朋狗友勾搭上來,但好在今日他控製著沒去賭坊。
聽到這裏,花九就笑了,那淺淡的笑看著都能讓人背脊生涼。
“息七媳婦,有事?”老太爺聽完息子霄的話,視線一轉,就笑眯眯的像個狐狸一樣看著花九。
花九也不客氣,甚至她連禮都不福了,“阿九是太爺的孫媳,沒事就不能來給太爺請安了麽?”
“當然可以,隻是你會覺得無趣。”老太爺壽眉下耷拉的眼皮眯了下,每次一看到花九,他便總是忍不住想逗上一逗,言語上交鋒一次那也覺得是暢快的,雖然息先生他知道也是個聰明的,然而他說話實在太無趣,他煩他這點。
花九今日卻懶得和老太爺打太極,她直接開門見山就道,“孫媳今日去南香坊市,聽聞出了珍稀香花和奇香,上次和您說的事,要是祖父覺得還成,孫媳就想趁著這股風,大夥的注意力都在其他的上麵,先將息府的手插進去,日後即使待眾人回過神之際,那估摸著隻要操持的還行,息府就已經站住腳跟了。
花九的話讓老太爺很心動,他經商一輩子,商道他也是懂的,便更是知道花九說的這個時機是在合適不過了,他撫著銀白的胡須便陷入沉思中。
屋裏沒人說話,花九也不催他,她眼眸轉了轉,半天沒看到有裝熱茶的茶盞,手指尖冷的不行,便連那唇尖都白上了一些。
從花九一開口說話便隱在一邊的息子霄,眉頭攏了一下,然後他腳步輕便的提起案幾上的茶壺就出去。
花九隻當沒看到,事實上她也根本不知道息子霄想幹什麽。
自從她知曉他真容後,好幾日過去,她也想清楚了,息子霄原本隻是息府私生子的身份,不管是獲桑園也好,還是得皇帝賜婚下嫁公主也罷,而且還有他無華師父的徒弟半玄的身份,這些都注定他是個極為複雜的人。
他用賬房息先生的麵容隱於此,那也可能是想要暗地裏做點什麽。
息子霄已經死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壓根就不準備恢複真身的過活,花九覺得自己必須想清楚,如果他真是這麽打算的,那麽她還需不需要繼續為他守著這個寡?
許是人老了的原因,息老太爺考慮的時間很久,就在花九感覺自己腳心都泛涼之際,她斂著的眼眸之下瞬間多了杯熱氣騰騰的茶盞。
她視線隨著持茶盞的手上移,就看到息子霄那張白到微泛青的麵皮,花九根本不客氣,理所當然地接過那茶盞就抱手裏不放手了。
她還要為他守好幾年的活寡,他為她做點什麽,那自然是在理應不過了。
“允了,息七小媳婦,這事我會跟老大說聲,你看著辦就行,至於銀錢,也隨你支取。”良久,老太爺似乎權衡利弊之後,臉上帶起笑張口就應下了這事。
老太爺的回答在花九意料之中,“那明日孫媳便去找牙婆子買上幾十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來調教,能行的就教教,不行的留府裏使喚也不錯,總歸簽的都是死契。”
老太爺點頭,深為花九這打算讚許不已。
事畢,走到這一步,便算是將息府也給拖下水了,即便日後老太爺對她的事想袖手旁觀,那也得看在其他人眼裏是不是這麽回事,畢竟她還頂著息家媳的名分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