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毒殺楊氏

  “親緣?同姓?”青柳似乎不可置信般,那雙和花九極為相似的眸子睜的大大地看著花明軒,裏麵明晃晃的哀傷流露而出,便十分礙眼,“難怪,難怪……”


  “難怪什麽?”花老夫人黑著臉問了一句,要不是還有楊府人在場,她一定要將這風月姑娘攆出去。


  “所以花郎,你送那香品和配方給我,根本就是為了堵我嘴麽?青柳還道你或許有幾分真心喜歡我,卻原來一直是青柳自作多情了,”青柳很傷心,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她說完這話後才猛然反應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麽,驀地住了口,又帶些驚慌失措對花明軒解釋道,“青柳不是……花郎……青柳不是故意的……”


  然而這話根本就又是一晴天驚雷,連花九都情不自禁轉頭看了花明軒一眼,更別提花老夫人了。


  “明軒哥,你怎可做出這般有損家族利益之事?對一個坊子裏的女人,若真喜歡,娶回家做妾,想必祖母也是允的,可是香品和配方是咱們花家的根基啊。”花容陰柔的臉上有怒容,他一直站在邊緣的角落裏,這會一開口,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


  “閉嘴!”聽了許久的楊老太大喝一聲,該知道的事也基本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要是往常她不介意看一場花府的笑話,然而事關自己的女兒,她便隻關心誰是凶手,“清理門風,回自個府去,我隻關心是誰毒殺了我兒。”


  這話才一落,隔壁的小廝便過來請說,仵作先生已經驗屍完畢。


  楊老太當即大踏步衝了過去,幾步到床前,一番檢查楊氏屍身,發現完好無損後她才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傷心又憤怒的很,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傷痛自是常人所無法體會的。


  “唇為烏色,麵色青黑,七竅有血,血呈腥臭味,以銀針試之,針顯黑色,顯然為砒霜中毒而亡。”年歲半百的仵作撫著胡須,邊說邊收好驗屍工具放自己的箱子。


  “中毒?”楊老太聽聞就悲從中來,幾欲暈死,隨後她看著花九狠毒若食人蚺蛇,“敦兒,去找府尹大人過府,我今天就要將這倆歹毒小輩打入大牢,以命償命,慰我兒陰靈。”


  “是。”楊敦一彪形大漢,此刻臉上眼眶泛紅,又帶著凶惡意味。


  “慢著,”花老夫人這當站出來攔著,“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證明是我孫子孫女下的毒手,人是在你楊府出事的,不好好拷問一番下人,反倒拿我花家人說事,莫不是想將人壓入大牢再屈打成招麽?”


  “人證俱在,花老太婆你還狡辯,”楊老太氣的渾身發抖,滿是皺紋的臉上說不出的可怖,“你家孫子孫女做出那等荒唐醜事,被我兒知曉,結果非但不悔改不說,竟還殺人滅口,那青柳姑娘就是最好的證據。”


  “一個婊子的話你也相信,楊老姐兒你簡直活回去了。”花老夫人這話說的一點不客氣,直接將青柳給罵了進去,讓最後跟進來站門口的青柳聽了個正著,她小臉瞬間慘白成灰。

  “我不管,今天你們花家人事情真相沒出來之前,誰也別想離開。”楊老太紅著眼睛,蠻橫起來。


  花老夫人唇一抿,便答不上來,於情於理真相沒出來前,自是不能隨便離開,這也說的過去,而她看著楊老太那模樣,心頭也有些惻隱。


  “自然是誰也不會離開,”不想,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花九這當開口,隨後她唇線一揚,露出絲不淺不淡的笑意,恰到好處得讓人看了舒服但又不覺的突兀,“敢問仵作老先生,可否能斷出大概是何時中毒的?”


  仵作老兒撫了下胡須,似乎對花九的問題頗為滿意,“要是別的仵作可不敢斷定這問題,但不才,小老兒恰好最擅於驗這點,眾位看,這屍身還有餘溫,柔軟若常人,那麽便是不到兩個時辰而已,七竅之血呈黑紅,聞之有腥臭味,這距中毒而亡的時間便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


  楊府找的仵作先生自然是全京城經驗最豐富的,說出的結論竟無人質疑。


  花九小臉上的笑意深邃了一點,然後視線落在楊氏身上便道,“一個半時辰,而這之間中途無人單獨離開,那麽是不是說凶手身上還藏著沒來得及銷毀的砒霜殘留?”


  花九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緩步走出,淡色眼瞳看著花芷就笑得那般意味深長。


  “大姐,看著我作甚?難不成我還會暗害自己娘親不成?明明是你和花明軒做出那等醜事。”花芷有一霎的慌亂,隨後她站穩了,將背脊挺的筆直,色厲內荏的模樣。


  “哪裏,”花九說著,抓住花芷的手,伸手動作自然地扶了下她發髻上的金簪,“二妹這金簪真漂亮,剛有些歪了。”


  這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便憑的有些格格不入,倒也沒引起別他人特別的注意,如若是個姊妹情深的,花九又是被冤枉的,她替妹妹整下儀容也沒什麽。


  “搜身!”楊老太陰沉著臉說出這兩個字,她的視線巡梭過屋子裏的每一個人,便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懷疑對象。


  眾人對這提議沒有異議,便有婢女搬來八幅屏風擺屋子中央,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隔開男女後,竟要當場搜身。


  花九和花明軒是第一個被搜身的,花九沒錯過花芷眼底被壓抑住的幸災樂禍,她心中一動,就想起那個腹痛難忍撞了自己的小婢女來。


  果然是早有預謀啊!就是不知道楊老太是否也參與其中?

  花九腦子裏這般轉著念頭,婢女已經搜身完畢,自然是什麽也沒搜出來。


  “不可能,再搜一次!”見狀,花芷大聲叫嚷起來,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突兀。


  楊老太的眼神瞬間就暗沉了,她看著花芷,臉上也有說不出的怨毒,“芷兒,到你了。”


  “外祖母,該被搜身的是他們花家人,我又怎麽會害自己的娘親!”花芷臉色發白,身子有微微的顫抖,她看著花九,露出憎恨的眸光。

  “瞧二妹說的什麽話,你難道不姓花了?”花九以袖掩唇,遮擋了嘴邊的譏誚。


  “花芷,到你了!”這會,楊老太已經連名帶姓的叫喊,卻是半點不對自己這親外孫女客氣,在她看來,凡事在這屋裏的人,便都有可能是毒殺她女兒的凶手,自然她誰都懷疑。


  花芷咬了咬唇,暗恨地看了楊老太一眼,然後就那麽站在那,任婢女上下其手,進行搜身。


  這當,屏風另一邊已經搜身完畢,一無所獲,屋子裏安靜的很,似乎誰都在等那個最後的時刻,亦或是都害怕被引火燒身。


  “老太太,從芷姑娘身上搜出一荷包。”婢女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手上還呈著一半個巴掌大的暗紅色荷包。


  花芷瞬間懵了,那金絲紋繡,還有荷包上垂下的絲絛,無一不眼熟,可是這東西又怎會在她身上?她明明……


  “送上來。”楊老太聲音中壓抑的憤怒遠勝與暴風雨之前黑沉,她看著那荷包,眸色冰冷。


  “可否給小老兒看看?”一直沒離去的仵作老頭這會出聲,白須下的臉色肅然。


  婢女看楊老太點頭同意,她這才將荷包送至仵作手裏。屏風很快被撤下去,花明軒看了那荷包一眼,然後視線就一直瞟在花九身上。


  但花九卻在看花容,那精致的陰柔眉眼,特意被掩在房間有斑駁陰影的角落裏,眼色便顯得特別發亮,但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殷紅若朱砂的唇線隱匿著若有若無的譏誚。


  隻見仵作手指靈活的就將那荷包拆開來,然後用銀針一挑,便有少量的白色粉末落下來,“這卻是砒霜無疑。”


  這一句話猶如萬丈深淵瞬間將花芷吞沒,“不可能,這東西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


  “花芷,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楊老太也不願相信會是花芷下的毒手,但在她身上搜出砒霜卻又是事實。


  “不是我,外祖母,不是我幹的……”花芷聲音尖利,歇斯底裏起來,驀地她看向花九,神色便惡毒如墨,“是花九,是你害我,這東西是你藏我身上的,對,一定是你!”


  花九冷冷一笑,眉眼之間有尖銳的冷冽,“證據!”


  “證據?哈哈哈……你和花明軒這對狗男女害我母親還不夠,這會還想連我也一並除掉,我是你妹妹啊,你好狠的心哪。”花芷表情瘋若癲狂,隻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吃花九的肉,喝她的血。


  花九什麽也不說,她隻看著花芷,一如前世那個大雪天,花芷眉眼得意地看著狼狽至斯的她般,不給她留一線生機,生生要逼死她。


  “胡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花九不說話,不代表花明軒也會沉默,這出戲都演到這份上了,他要再不拿出點東西出來,他被人汙蔑了倒沒什麽,可要是累上花九,他這會卻是不願的,“都當我花明軒是什麽人了,想編排就能編排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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