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親緣同姓

  “我的兒啊!”楊老太一踏進屋,便悲傷哭喊著撲在楊氏身上,差點沒暈死過去。


  “娘……”花芷隨後跟上,那眼淚珠子瞬間就流了下來,“女兒該一直跟在你身邊……”


  隨後進屋的花老夫人見床上躺著的楊氏,她一愣,隨後將疑惑的目光移到花九和花明軒身上,她想不通這後院,怎麽花明軒也在這。


  “是你,是你毒殺我兒的,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心腸。”楊老太爬將起來,手指著花九,渾身不停的顫抖,耷拉的眼皮之下,那雙眼睛瞬間就布滿怨毒的血絲,隻恨不得立刻就生吃了花九般。


  “大姐,我一直敬著你,縱使母親不是你親生母親,你也不該就這般害了她的性命去啊。”花芷那杏仁眼眸哭的像個兔子一樣通紅,她抽搭著質問花九。


  花九唇邊一直掛著清冷如月的笑,她將楊老太和花芷都看了一遍,楊老太的傷心不似作假,但花芷……


  想到這裏,她突然就記起在花廳時,楊氏那怕花芷怕的要死的模樣來,她也不願這般想花芷,但是終歸今天是他們先要害她。


  “等仵作前來一驗,便都清楚了,現在下結論,楊老太太你不覺得為時過早麽?還有花芷,你為何便這般篤定是阿九下的毒?”花九還沒說什麽,花明軒腳步一側,便替她擋了那兩人如狼般凶狠的視線。


  楊老太神色一斂,她看著花明軒,“你一男賓,為何在這房間?”


  “我知道為何。”卻是從門口想起楊敦的聲音,他一臉悲憤怒容的走進來,到楊氏床上,眼角濕潤,差點就沒當場哭出來,從小,他便是極愛護這唯一的妹妹。


  跟著楊敦進來的,還有花容,他陰柔的眉眼在偷泄進來的日光中,一半光亮一般陰影斑駁,竟呈現出一股奇異的蠱人氣質。


  “敦兒,你知道什麽?”楊老太心痛地替楊氏擦拭掉七竅幹涸的腥臭血液,皺紋溝壑的臉上淩厲非常。


  “是花明軒和花九,是他們兩人合夥暗害了小妹,可憐的小妹,死都不瞑目啊。”楊敦這話說的殺氣騰騰,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牽扯著,恐怕這會他就要上前立馬將花九兩人打殺當場。


  “信口雌黃的小兒,你胡說什麽!”花老夫人不幹了,她一拂衣袖,不管楊氏是怎麽死的,任何人都休想將這盆髒水潑到她花家之人身上。


  “我沒有胡說,是你那倆寶貝孫子,親緣同姓,但卻做出亂倫媾合之事,被我小妹撞見,小妹好生勸誘,誰想兩人怕事有敗露,先是弄傻我小妹不說,竟還不放心的將她毒殺了才甘心,你花家人端的是這般狠毒心腸。”楊敦一番話猶如驚雷,炸在所有人的頭上,而且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隻要再有相應證據,那這是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聽聞此話,花明軒麵上一滯,他不自覺地轉頭看了花九一眼,見她小臉帶冷笑,他便差點沒失笑出聲,親緣同姓?亂倫媾合?他倒是想坐實了這事,要是以前不知道自個的心思,他倒懶得澄清那麽多,對於他來說,這世間之事就沒有比調香更為重要的,但是可惜了,從下北坊出來的那晚,他看清自己的心意,那便自然是得為花九考慮一番。

  “誣賴之詞,楊姐兒,你家兒子出息了,竟連這種荒唐之事都捏造的出來。”花老夫人臉色一沉,唇緊緊地抿著,這種說法她自是不信的。


  楊老太也看著楊敦,畢竟這種親緣亂倫之事太過荒誕。


  “我自然是有證據,今日過府來唱曲的青柳姑娘,就是人證。”楊敦一揚手,示意下人去喚青柳。


  花老夫人臉麵很不好看,她目光在花明軒和花九之間梭巡一周,便敏銳的發覺花明軒站的位置對花九竟是隱隱呈庇護之態,她眉一皺,便心有微動。


  這一細小的動作,楊老太也是個人精,自然她也發現了,隨即她冷笑一聲,“哼,我也不汙蔑你花家,等人證一來,便真相大白。”


  這當,卻是去請仵作的小廝回來了,仵作是個年紀半百的老頭,頭須皆白,穿著灰布短打衣衫,提著個黑色箱子,他才一進門,眉頭就皺起了,“小老兒要驗驗,還請各位夫人姑娘另到其他房間吧。”


  “要驗可以,但須得留我兒完好。”楊老太站在床前攔著,眼色狠戾,這位做母親的當真是將自己孩子護到了底。


  那仵作老兒麵色為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小老兒盡力就是了。”


  楊老太這才麵色稍霽,花芷鼻尖通紅,語帶哭腔地上前扶著她道,“外祖母,我們還是出去,等仵作師父驗完後,便讓母親盡快為安吧。”


  說著,她又好不傷心地哭倒在楊老太懷裏,一口氣沒緩上來,便差點暈死過去,嚇得楊老太好一掐花芷人中,才將她弄醒過來。


  這一番亂的,卻和花家人毫無關係,花老夫人踏出房間,便拉了花九到一邊悄聲問道,“九丫你老實告訴祖母,楊氏的死是怎麽回事?而且你和明軒究竟……”


  “祖母,你也不信孫女?母親的死和女兒無關,明軒哥哥和孫女自然也是普通兄妹之情而已,是有人想暗害孫女和明軒哥哥。”花九打斷花老夫人的話,她唇帶淺笑,回答的義正言辭,不猶豫半點,當真坦坦蕩蕩。


  聞言,花老夫人盯著花九看了有一刻鍾,倏地,她便和藹的笑起來,拉著花九的說拍著安慰道,“祖母就說嘛,我家九丫從來就是個乖順懂事的,又怎會做出這等事來,你放心,不管今日如何,祖母都定護著你。”


  “謝祖母。”花九屈膝,小臉微抬,小而尖的下頜揚起一點,眼眶瞬時就紅了,一副孺慕又感動的小模樣。


  卻說,花楊兩府之人移至楊氏隔壁的房間,青柳抱著琵琶款款而來。


  她還未行禮,楊老太便起身急急問道,“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要是有半句不實之言,你該知道有何下場。”


  青柳那張與花九有三分相似的臉上立馬就白了,她咬咬唇,淚光婆娑地看著花明軒,“花郎,柳兒今天不是故意出現在你麵前的,柳兒唱完曲就走,絕不糾纏於你……”


  花明軒聽聞,他劍眉一皺,眉心便皺成了個川字,瞟了一眼花九,隨後他便想自嘲,他能有什麽期待的呢,“我和姑娘不熟,姑娘別喊得這麽親。”

  聽聞此話,青柳纖細的身子幾欲搖搖欲墜,似乎真受不了這般無情的拒絕般,“柳兒就知道,無論柳兒再如何癡情於你,也是比不過的……”


  “嗤,看不出來,明軒哥哥還是個風流情種。”這聲嗤笑,卻是花容發出的,他陰柔的眉眼有淺淡的笑意,看不出來是感歎還是諷刺。


  “說出你知道的。”楊老太一拍案幾,卻是根本沒幾分耐心了,她女兒才剛屍骨未寒,她可沒閑心看別人的風花雪月。


  “是,”青柳屈膝應道,然後她抬眼看著花九就問,“奴家敢問,各位有沒有覺得奴家和那位姑娘長的有幾分相似?”


  這話一落,所有的目光都在花九和青柳臉上打轉,末了,皆心下恍然,卻是有兩三分的相似,特別是那雙眸子。


  花九一直都半垂著頭,唇線微微揚起,淡色的眼眸掩在長而翹的睫毛之下,除了那張白玉般帶清冷笑意的小臉,根本再看不清任何多餘的情緒。


  “青柳本是下北坊的清倌姑娘,有一日在街上因故與花郎相識,至此便芳心暗許,青柳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因此也從未奢望過什麽,卻不想有一日,花郎來到下北坊,一見之下青柳自是歡喜的,而花郎似乎一直存有心事,經常看著青柳發呆,終一日,青柳對花郎衣帶漸寬,卻不曾想,情動之間,花郎喊出的卻是阿九這個名字,青柳隻是做了一場別人的替身……”


  一段惹人落淚的風流韻事被青柳娓娓道來,博了人的同情,又指證了花明軒和花九,既詆毀了花明軒又將花九拉下水,男人風流沒什麽,弄出替身這種下流之事便是下作了。


  “你確認跟我歡好過一場?”花明軒俊秀如竹的麵龐線條冷硬如冰,他眸色生寒地看著青柳,身上就散發出一股令人害怕的陰冷來。


  花九眼尖地看到青柳眼底閃爍了一下,爾後她堅定的道,“花郎,你怎這般無情……”


  聽聞這指責,花明軒唇邊竟奇異的帶出了笑意,然而他眉宇之間卻似竹葉尖一般尖銳,“那你說說,我身上可有什麽印記?”


  “這……”青柳咬咬唇,眼角竟朝花容瞟了去,她自認為這動作小心隱秘,卻不想被花九看了這正著,“那晚,熄燈之後,青柳不曾注意。”


  花九冷笑一聲,青柳這說法卻也勉強說的過去,“依剛才姑娘所言,如若是事實,那也隻能說明明軒哥哥有異心,和我哪有半點關係?”


  猛然被花九落井下石,隻為澄清自己,花明軒卻半點不覺得不妥,他甚至認為這種作風才是花九的風格。


  而青柳似乎對花九這說法很意外般,她睜大了眸子,吃驚地看著花九道,“花郎那般深情待姑娘,姑娘為何還要否認?好幾日前花郎跟青柳說以後不再往來,隻因姑娘接受了花郎的心意,姑娘現在這樣不是傷花郎的心麽?”


  “她當然要否認,”這當,楊敦站出來開口道,“因為他們是同姓堂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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