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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昭洲息姓,名子霄

  事情發生的很快,落幕的也很快,婢女采樂被亂棍打死,楊鑒仁已成廢人一個,自然無人理會,而花芷等這木樨盛會之後便會被送至尼姑庵,沒花業封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她也不能回花府,至於楊氏,三房三夫人終於如願以償地奪了她掌管中饋的權利。


  而三夫人掌權的第一件事,便是撥走了楊氏鳳棲閣的大半下人,剩下的幾個,莫不是楊氏多年前從娘家陪嫁到花家的老奴,便是一些奸猾滑頭的,唯有吳媽子忠心耿耿地跟在楊氏身邊照料。


  花九走出戒尺閣的時候,早上還晴空萬裏的天氣,驀地便陰沉地壓下來,不一會,嘩啦的小雨就落下,夏日燥熱的氣息被雨水一衝,悶熱稀疏,有風吹來,便開始泛涼意。


  大多的人已經從戒尺閣散去,花芷生生被棍責的暈死過去至少五六次,最後根本是被人抬下去的。


  “我很好奇,大敗對手之後,大妹妹此時心裏是何想法?”花明軒與花九並肩而立,兩人站在廊簷,有稀拉的雨絲沾染上衣袍,風一吹,衣角翻飛,從背後看去,兩人身上不同顏色的衣角竟帶著悱惻相纏的味道。


  花九隻遙遙看著遠處,視線落空,薄涼微翹的唇尖輕抿著,良久之後,就在花明軒以為等不到答案之時,才聽得她幽幽的道,“要不然明軒哥哥以為我會有什麽想法?”


  花明軒本就是聰明的人,花九敢保證,這府裏就沒任何一個人有他看得那般透徹,所謂言多必失,她卻是不想在他麵前多說什麽,沒有實質的證據,一切便是猜測,連花明軒,她自然也是不信任的,所以花九連一絲口風都不露。


  “除去敵手,我以為,至少大妹妹會心有喜悅,至少不用時刻在擔心著有人在背後算計自己。”花明軒伸手彈了一下衣袖上的雨絲,這話說的既冷漠無情,但又有著話裏有話的古怪感。


  花九不想去懂這話背後是何意思,索性,她在這花府是呆不長的,如今楊氏倒了,便真如花明軒所說,不用在時刻堤防。


  “不過,”突然,花明軒湊近花九,輕吹了一下她耳鬢細碎的軟發,聲音呢喃的道,“我勸妹妹還是別放心的太早,要知道,這花府是你不吃人,別人便會吃掉你。”


  這話,莫名就讓花九背脊生出涼意來,在這雨天裏寒得她很不雅觀地連打了幾個噴嚏,花明軒在一邊自是看得發笑,爾後,他似懂得花九的不信任感般,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就離去,唯留花九一人在廊簷便淋濕半邊衣裳。


  淡色的瞳孔恍若也有這天地間的雨霧氤氳升騰,霧蒙蒙的什麽也看不真切,花九目送花明軒走遠,細眉輕皺,便已經在思量花明軒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什麽叫別放心太早?

  “姑娘,老夫人讓您一道去門口送客,老夫人說,今年這木樨盛會是辦砸了。”驀地,夏初的聲音響起,打斷花九的出神。


  “嗯。”花九低低應聲,摩挲了一下被細雨淋得冰冷的手臂,也不接夏初手裏的油紙傘,就那麽直直地走進雨幕裏。


  “哎,姑娘,您等等婢子……”見狀,夏初趕緊撐起傘,小跑幾步,跟在花九身後,傘微傾,就替花九擋雨。


  眼見花府今日發生一連串的晦氣事,天色又忽的便下起雨來,眾多賓客自然紛紛告辭。


  花九扶著老夫人站在花府大門口,一一與離去的賓客行禮拜別,並謙遜有禮得客套相約下次相互上門作客之類的話。


  一直到所有的賓客散盡,花九已經小臉笑的僵硬,一直不停屈膝行禮的腿也酸軟的很,更何況是年事已高的花老夫人。


  眼見老夫人熬不住,花九執意讓婢女先送了她回木樨苑,接下來也沒什麽賓客相送的,她看了看這漫天霏霏雨絲,一聲歎息便從唇邊流瀉而出。


  剛欲轉身,一抹白色的身影躥入她眼角,花九微凝神,眼波一轉,就看見身穿白色僧衣的男子撐著青麵油紙傘,踏著木屐緩緩而來,霧蒙蒙的雨幕中,便帶著一絲不真切的出塵意味,那畫麵美好的勝似水墨謫仙圖。


  男子在花府門口石麒麟邊止了腳步,油紙傘微揚,花九便看到那雙天生含情風流的狹長鳳眸,依然是菩提枝綰發,依然那麽……


  自由隨性!

  花九忽的就心生羨慕了,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拋開一切,過的這般隨性而為。


  “大師。”她輕喚一聲,極淡的瞳色在雨霧中更為淺淡。


  男子點點頭,掌中青麵油紙傘一個旋轉,甩出一串滴溜的雨珠,有那麽幾滴飛濺到花九裙擺處,浸染出朵朵瞬間綻放的冷梅。


  然後,男子從僧衣中掏出一折箋來,伸手不語地遞向花九。


  花九提起濕濡的裙擺,繡鞋輕踏,便站到了男子麵前,一臂之距,不疏遠也不靠近,有密密麻麻的細雨惆悵如油地落在她身上,瞬間,柔軟發絲上便沾滿小小的水珠,晃動之下,宛若珍珠。


  折箋四四方方,帶著安神寧靜的幽幽檀香。


  花九一愣,她打開折箋,便見幾個風格平穩的小楷——玉之一香,不可言及他人,有庇佑,能香動天下!

  隻是這字麵上的意思便讓花九心驚,那檀香為法華寺特有,那麽這折箋之言不用說,肯定是了覺大師的忠告了。


  斂起心神,花九將那折箋又疊好,慎重地放回長袖中,她抬頭想言謝,孰料差點撞到男子胸口,她一怔忡,何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近了。


  “有雨。”似是知道花九心中所想般,男子居然開口解釋,雖然一如既往的明了簡短。


  聽聞此話,花九柔軟的唇線上揚,微翹的唇尖嘟起,就仿佛開到最盛的粉櫻,“上次下北坊,大師相助之恩,阿九銘記五內,今日,又承大師送信之義,所以,敢問大師名諱,他日,阿九也可為大師祈福平安,聊表謝意。”


  這話花九問的坦坦蕩蕩,毫無做作之感,淡色眼眸清澈純粹,要是換了個其他的女兒家,估計早有羞意。


  男子唇抿了抿,似乎沒想到花九會這般問,他狹長的鳳眸微挑,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瞳邊泛著隱晦的墨藍,就帶著吸人魂魄的幽深,宛若一汪黑寂的古井讓人看不透。

  男子良久未出聲,就在花九以為對方不會理會,她都準備行禮拜別之際,她的手腕驀地被男子抓住。


  溫熱的體溫透過夏日薄薄的衣料滲透到腕間,那纖細的一處,花九立馬覺得灼熱起來。


  她小臉一冷,為男子突然的輕薄惱了。


  “傘,”男子忽的將手中的青麵油紙傘塞到她手裏,然後很快放開她的手腕,退後一步,就那麽站在雨幕中,看著花九,硬朗的下頜線條柔和了一絲,“昭洲,息姓,名子霄。”


  昭洲,息姓,名子霄?

  聞言,花九愣了,息家人?息子霄?

  “息……”花九喃喃輕喚出聲,回神之時,隻來得及看到那抹白色僧衣衣角翻飛,菩提枝鬆鬆綰著的長發如墨,在淅瀝瀝的雨中劃過無比隨性灑脫的優美弧度,然後又落下,就仿佛那人一般,來與去,都不惹一絲塵埃。


  息子霄,息先生。


  這兩人同時出現在京城,一個是在了覺大師身邊相陪,一個是在郡王府出沒,要說沒半點牽扯,花九還真不相信,她可不認為隻是一個商賈家族的賬房先生便能得到寧郡王的另眼相看,不惜與之交好。


  她知道自己多半會替永和公主嫁入昭洲息家,但卻根本不知道會是嫁給哪個息家子弟。


  這個問題突如其來,花九細眉輕皺,腦海裏不停閃現剛才息子霄轉身離去,僧衣翻飛的情景,半晌,她低頭瞧著手中的油紙傘柄好一陣發愣。


  如若所嫁之人是息子霄,那麽,那般隨性灑脫又活得自由的人可會帶著她從此浪跡他處,不再困於一方深宅。


  當這個念頭猶如破土嫩芽冒出來的時候,薄涼的唇畔浮現一絲諷刺的笑意,淡色的杏仁眼瞳盡是冷漠。


  息子霄,她幾次見他,都是一身僧衣,氣質如出塵不入人間的謫仙,又怎會為了她一俗人,踏入這紛繁的萬丈紅塵。


  “姑娘,雨大了。”身後傳來夏初幽幽的聲音,她撐著傘,半垂著眸,對姑娘手中多出來的青麵油紙傘不露半點好奇。


  “嗯。”花九從鼻腔中哼出聲,她收了手裏的油紙傘,邁入夏初的傘下,細看去,她這才發現那青色傘麵上細細地繪了菩提樹的水墨圖。


  那菩提樹長的蔥鬱葳蕤,樹下,一蒲團,一串佛珠,一人盤腿靜坐,水墨圖被雨水打濕後,墨跡暈染開來,那菩提樹便活了過來般,生動的讓人仿佛能聽到樹葉沙動的聲音。


  微涼的指尖輕撫而過,卻沾染一手的雨水,花九猛地收回手,那動作快的像被沸水燙了一般,突兀又違和。


  “給我燒了。”將那傘丟給夏初,花九這語氣便帶著堪比雨水的涼。


  既然此生不能活的自在,那還豔羨什麽!終歸,無論多艱辛,她會找到能讓自己感覺到鮮活的特殊存在,但,肯定不會是息子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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