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賤人表哥,雙眼瞎
“是。”花九應聲,幾步就到老夫人另一身側,溫順地攙扶著她,顯得異常乖巧又懂事
眾人準備就此散去之際,不曾想,一小婢女突然瘋跑地闖了進來,“大事不好了,二姑娘出事了……”
所有人皆一愣,楊氏首當立馬衝上前幾步,拉住那小婢女就問道,“給我說清楚,怎麽回事?”
許是楊氏氣勢太駭人,小婢女驚懼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嚷著回道,“剛才好多人看見……看見……”
“看見什麽?快說!”眼見小婢女抽抽搭搭得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楊氏耐性皆失。
“二姑娘當場與人苟合私通!”小婢女壯著膽子一口氣吐出話來,然後身子跪著縮成一團,卻是被嚇的。
話落,剛邁到院門口的花業封猛然回身,衝到那小婢女麵前,伸手抓著她,臉色瞬間就變了,“二姑娘在哪?”
小婢女哪曾見過這陣仗,當即眼皮一翻,暈迷過去。
“楊氏,你教的好女兒!”花業封當頭就對楊氏一嗬斥,然後急急往外走,前段時間之事還在他腦子裏未消停,今天,幾乎當著京城全權貴的麵,他隻希望自己那沒腦子的女兒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才好。
楊氏被這一喝吼得愣了一下,然後她猛的反應過來,臉色都變了,一拂衣袖,跟著花業封的腳步就追了上去。
這一變故也就瞬間的事,花家所有人都還未走出院子,都回過頭來看著花業封和楊氏,見兩人往外趕,也都跟了上去。
花九將老夫人讓與身邊的婢女扶著,見眾人都趕了上去後,她落後一步,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一伸袖口掩住唇角,眉梢微揚了一下。
花芷啊,她的親妹妹,既然這般癡迷寧郡王,也不知道她送的這份大禮得不得她的心,真是不要太感激她才好。
“我猜,這又是大妹妹的手筆吧?”誰想,花明軒更是以一步之差站花九身後,他眼見無人注意,便一探頭,近的幾乎貼近花九耳鬢,輕言細語地道。
花九輕笑一聲,不動聲色拉開彼此距離才道,“阿九,怎會是那般心思毒辣的女子,明軒哥哥還是注意一些的好,妹妹這還未到嫁期,要是被人聽了去,汙了閨名可不好。”
聞言,花明軒眯眼瞬也不瞬地看著花九,如玉青竹的身姿挺拔俊秀,倏地他咧開嘴,笑了起來,然後什麽也不說,邁過花九,與之擦肩而過。
花九在日光之下,白到透明的皮膚精致如白玉雕刻,她揚起小而尖的倔強下頜,眯了眯眼。
這花明軒,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對她有心思,她能看出來,但卻不知道是懷揣的何種心思。
“說,你身上熏的香是打哪來的?”花九是最後踏入客房的,才一進去,她便聽到花業封暴怒的聲音,往前幾步,靠近焚香爐,見無人注意之際,以長袖掩手,悄悄的在那堆香灰中修長的指甲一撥,便有一米粒大小的香品丸子被收入掌心。
花九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狼狽一片啊,她斂下心中冷笑,看向房間中間跪著衣衫不整的花芷和楊鑒仁以及那身材高大的婢女采樂,麵露急切之色得上前幾步道,“父親,這是何故?”。
豈料,花業封不管不顧,隻抓著花芷胸襟,麵色凶惡,那暴怒的模樣竟是少有看見,駭人不已。
花芷一邊臉頰紅腫,想是被花業封扇了耳光來,她哭哭啼啼的不知所措,還沉浸在失身的巨大變故之中回不過神來,哪裏會反應過來花業封問的是什麽。
“老爺,這是幹什麽?”楊氏上前,摟過花芷,她麵露苛責,便對花業封不滿起來,女兒婚前失節,不懲治禍首不說,反倒不明所以的怪起親生女兒來,哪有這般為人父的。
誰想,這一問,花業封更為暴怒,隻見他反手一掌,扇在楊氏臉上,一耳光就將楊氏扇地轉了好幾圈,末了,楊氏牙齒和血一起落下來。
有那膽小的女眷已經驚呼出聲,花老夫人差點沒被這動靜給驚地暈過去,也幸好花九大跨一步眼疾手快地扶著她。
“我一進門,首當其衝就聞到這香味來,說,你女兒身上的香是不是你給她找的?”花業封臉黑得像鍋底一般,他指著楊氏,指頭都在發抖。
楊氏被這一耳光扇的眼冒金星眼前一陣發黑,好半晌沒緩過氣來,她看著麵前俯視她的花業封,心口痛得恍若破了一個洞,風聲呼嘯而過,便是一陣空茫,“是我找的又如何?”
仿佛猜測被證實,花業封聽到這回答,他反而冷靜下來了,他看著楊氏,這個從小跟他青梅竹馬,又過了幾十年夫妻的女人,她發髻散亂,臉頰紅腫,口齒流血,他心底卻毫無半點憐惜,就連他自己都在問自己,從什麽時候起,為什麽就不心疼了?為什麽就不再愛這個女人了?
“打哪來的?”心中思緒萬千,但花業封仍然麵無表情,那張國字臉近乎冷酷無情。
楊氏冷笑一聲,她擦拭掉嘴角鮮血,然後緩緩起身,又扶起早被這陣仗嚇的癱軟在地的花芷,才聽她冷冽的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花九冷眼看著這出好戲,縱使楊氏手段陳出不窮,心思千算萬算,她唯一失敗得便是幾十年都沒看清花業封這個男人,沒看清花家是個什麽樣的世家。
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倒是明白的很,在自己親生女兒失貞之際,花業封關心得不是女兒嫁不嫁的出去,而是他進門之時聞到的那股花香,在他眼裏,沒有什麽是能高於花家利益,女兒麽?毀了一個,自然還有其他的,至於臉麵,日後調製出新的絕世香品,誰又還會記得花府今日之事。
“祖母,你還是先去歇息一下吧,這裏有父親打理。”花九轉頭對老臉發白,額冒虛汗的花老夫人問道,她眸帶關切,小臉上的擔心真真切切。
花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下有暖意,“不行,我要在這看著。”
花九作罷,跟身後的婢女使了個顏色,那婢女也是個機靈的,趕緊不知從哪搬來張圓墩子,讓老夫人先行坐下休息。
“老大媳婦,你糊塗啊,”眼瞼花業封冷著臉什麽也不多說,花老夫人不得不開口打圓場,“我剛也聞到了芷丫身上的熏香,跟你說了吧,那香味和那瓶傾城香味一模一樣,你這如何不叫老大生氣。”
聽聞這話,楊氏一怔,她看了看花業封,臉上情緒複雜,“我不知道啊。”
隨即她看到站花老夫人身邊的花九,素白小臉冷漠淡然,淡色瞳孔映著如今狼狽的她們母女,就譏誚又諷刺。
她心中一動,那日,參加永和公主的品香小會,是花九帶著花芷去的……
想到某種可能,楊氏隻覺後背寒涼,她拉起花芷厲聲問道,“你不是跟我說,這香隻是和永和公主品的那種一樣麽?又怎會是傾城香?”
花芷顯然沒想到連自己娘親都隻關心香品的事,而對她被人算計失身之事毫無計較,她看了一眼一直跪地下不敢出聲的楊鑒仁,心知嫁入郡王府是此生無望,而那平洲張家男子又是個傻子,當下心下憤恨怨毒,於是掙脫楊氏,毫不猶豫,伸手一抓,也不管自己手上抓著的是什麽東西,就發瘋一般撲向楊鑒仁。
想也不想,當即就用手中之物去刺,楊鑒仁正在心中思量如何了了這事,將過錯都推在別人身上,猛聽身邊有人驚呼,他抬頭,想稍微活動下伏酸了的脖頸,不想,餘右眼的瞳孔之中一物突來放大,然後眼眶一疼,他還沒什麽都沒看清,那物便狠狠地刺入他的右眼。
慘叫一聲,鮮血瞬時噴湧!
楊鑒仁捂著眼睛,視線一片黑暗,他耳裏聽到無數高亢的尖叫,眼眶劇痛,而腦海裏卻不斷在回想著,他眼瞎了……
自此,繼上次在下北坊花九刺瞎楊鑒仁左眼之後,今日,花芷弄瞎了他的右眼,算是徹底的成廢人一個了。
花芷氣恨地站那,往日嬌俏的臉蛋帶著猙獰的扭曲,唇邊更是有一絲滲人的笑意,“叫你壞我清白……”
一直遠觀的花九看著這幕,有一瞬的證仲,顯然她也是沒想到的,不過隨即她便覺得看狗咬狗當真是件樂事,不用自己手染鮮血。
她好笑地看著那插在楊鑒仁眼眶之物,卻是還沾著水光瑩澤的角先生,怎麽看怎麽好笑,花芷用什麽東西不好,就偏偏抓著角先生,也確是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