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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忘了許願(1)

  靜漪等碧全和無瑕拜過大佛之後,拉著陶驤去。陶驤站著沒動,看了她。靜漪見拉他不動,低聲道:“來嘛。”


  陶驤依著她,一同去佛像前的蒲團跪了,規規矩矩地叩拜。


  他待要起身,卻發現一旁的靜漪直起身,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室外的光線投在她身上,從佛像身上反射的光又映亮了她的麵容,讓她的容色比起在外頭時要柔和的多……周身的一圈淡淡的光似乎會流動,整個人看上去,美的讓人驚歎。他也忘了立即起身,待她放了手,睜開眼睛,看到他,溫柔地笑了笑,提著裙子先站起來。


  碧全和無瑕夫婦不知何時走了,九層塔中隻有他們倆。陶驤起身,見靜漪仰望著大佛,不禁問道:“你剛剛祈禱什麽?”


  靜漪輕聲說:“一願家人健康、二願家宅安寧、三願……你呢?”


  陶驤正想聽聽她的第三個願望,不料她竟問起他來,便說:“我?我願你願望達成。”


  “賴皮。”靜漪嘟了嘴。陶驤看她,粉嘟嘟果凍般透明的嘴唇極其誘人……他清了清喉。“你一定忘了許願。”


  陶驤拉著她穿過深深的洞穴,出來,已在崖壁半腰上,看出去,仿佛兩人懸在空中似的。靜漪後退,幾乎靠著牆壁走。陶驤盡管嘲笑她膽小,扶了她的手,順著懸空的樓梯往下走時,他忽然鬆手。


  靜漪嚇的差點叫出來,手扶著欄杆,貼著崖壁刮過的微風呼呼作響,她寒毛都豎起來了。


  “第三個願望究竟是什麽?”陶驤望著她的眼,問。


  靜漪氣的咬牙,就是不說。


  陶驤將她攬腰抱起來,順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低聲道:“不說是吧,好哇。”


  靜漪心噗突噗突跳著,他身上暖暖的氣息鑽進她鼻子裏來。太陽升起來,曬在身上,頗有些熱了。她被放下來時,抹了把臉上的汗,瞪著他,說:“不準你這樣欺負人的……”


  陶驤抬眼看看四周,迅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靜漪下麵的話便沒說出來。


  “不說也是可以的,不過你得答應我……”陶驤彎身,拖著長音,在她耳邊低語。


  他直起身看著她,耳朵都紅了,心情不由得更暢快起來。


  “七少,金先生在前麵等您和少奶奶呢。”圖虎翼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遠遠地喊著。


  “就來!”陶驤答應著。


  圖虎翼一走,靜漪打了陶驤一下。


  陶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被他看的羞起來,抬手遮了他的眼,轉身要走,陶驤急忙扯了她的衣袖。


  “別鬧啦,看著像什麽樣。”靜漪無奈地說。


  他這樣歪纏起來,真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好好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哎呀,你真是。”靜漪被陶驤牽著手,擺脫是怎麽也擺脫不了的,隻得由著他這樣了。


  想著等下要是被無瑕表姐和姐夫看到,還不知私下要怎麽取笑,臉就越發紅了……她看了眼跟沒事兒人似的他。他還真是……懂得怎樣讓她就範。


  “靜漪。”陶驤走著。靜漪在看他,他是知道的。她黑沉沉的眸子裏滿滿的是簡直要溢出來的溫柔。


  “嗯。”靜漪答應著。低了頭,看著月白色長裙,隨著步子輕移,裙擺微動,水波似的漾起來。


  他站下了,輕輕將她擁進懷裏。


  “你怎麽了?”靜漪仰頭,額頭蹭到他的下巴。


  他臉上沒有剛剛那麽輕鬆賴皮的樣子了,似乎是有些心事的。


  她心裏有點明白他想要說什麽,又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的麵頰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樹葉沙沙聲在頭頂回旋,還有潺潺流水聲,風也溫柔,還清透,讓她心裏澄明起來。


  這兒真是個能讓人的心沉澱、澄淨的地方。


  到了晚間,她和他並躺在寬寬的土炕上,將窗簾拉開,紙窗推起來,望著明淨的夜空中一輪明月時,更是簡直什麽都不在心上了。


  “我真想在這裏一直住下去。”靜漪伏在陶驤胸口,說。


  陶驤抬手,大手梳理著她的發卷兒。發根濕濕的,粘著他的指肚,讓他心也潮潤起來……這樣夜夜纏綿至天明,什麽都不用想的時候,短暫而又珍貴。


  她不想回去,他又何嚐想呢。


  “回去又要忙了吧?”靜漪低聲問著,見他沒有立即回答,隻是輕撫著她裸露的肩膀,抬起頭來,看著枕上他的容顏。平靜的英俊,好看的讓人心顫……她甩了下頭發,“不然我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吧。”


  他的手臂收緊了些,沒出聲,顯然是根本懶得開口否定她這個實現不了的提議。


  好久他們不說話,烏雲慢慢移動著,遮住了明月。


  “麟兒他們的學名裏,該有個什麽字?”靜漪問。


  陶驤想了想,說:“宗字。麟兒學名宗麒。陶宗麒。”


  “嗯。”靜漪點著頭,“瑟瑟呢?”


  “女兒嘛……”陶驤慢條斯理地說著,脅下一痛,是靜漪在掐他。他輕笑,“宗瑟。是二嫂說的,陶宗瑟不如陶瑟瑟或陶瑟好聽。父親說這也罷了。”


  “隻是瑟字與宗字在一處不很搭配。不如瑟瑟做了小名兒就好……”靜漪說。


  想起胖胖的瑟瑟那可愛的蘋果臉,咕咕笑著時候那小模樣兒,她禁不住笑起來。


  陶驤隻覺得她貼著自己的溜滑的身子在輕顫,拉高了被子,遮到她下巴頦兒處,低聲道:“白天同你說的,你可聽見了?”


  靜漪抬手捂著耳朵。


  陶驤笑出來。笑聲有些響,靜漪反而要伸手去握他的嘴巴,“大半夜的,你小聲些……”


  陶驤卻笑的越來越大聲。


  靜漪著惱,隻好起身落了窗子,將窗簾拉好,坐在炕上,猛推著陶驤,“不準笑……唔……”


  她被陶驤拽到身前,“不要了……喂!”


  “喂?”陶驤不滿。


  靜漪咬著唇,低聲道:“我困了……”


  她說著,撒嬌似的鑽進他懷裏去,躲避著他的索取……實在躲不過去,隻好去迎合他。


  “你今天想和我說的是什麽?”終於趁著他倦怠地動也不動時,她問。


  陶驤靜默。


  “是不是有事不想讓我知道?”靜漪又問。他日間的模樣,讓她想到心裏邊惴惴的。並不見得是很壞的事,可她摸不準,便不安。“要是不該知道的,我就不問了。”


  “沒什麽。隻是沒那麽要緊的。”陶驤側了臉,在她額頭親了親,將被子拉好,蓋著她的肩膀。


  白天她還說過肩膀酸。也是傷愈不久,還是沒有能夠讓她好好休息。在這裏雖然清淨,到底也不是隻有他們兩個,她要應付的事情很多。


  靜漪隻覺得他灼熱的掌心緊貼著她的肩膀,讓那裏舒服熨帖的很。


  “牧之……”她低聲叫他,含含混混地說了句什麽,他待要叫她再說一次時,她已經睡著了。


  陶驤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他輕輕地將手臂從她頸下抽出來,披衣下炕。


  院子裏極潔淨,月光鋪在地上像灑了一層銀屑。


  他點了支煙,在院子裏踱著步子。


  清涼的夜裏一絲風都沒有,鳴蟬聲歇,卻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悠長的嚎叫……他細聽著,是狼叫。


  連靜漪在內一行人都對敦煌小鎮戀戀不舍,足足住滿了半個月才回蘭州。方丹先生夫婦在蘭州稍事休息,隔日便由金碧全夫婦陪同離開蘭州回南京去了。


  陶驤送完機返回司令部辦公,靜漪則回了家。


  進門便遇到了定時前來給陶因澤診治的任秀芳。


  自從上次任秀芳因為胡少波的事來找過靜漪,兩人不歡而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這是兩人第一次迎頭遇到。


  靜漪因在此事上並無私心私利,雖然幫不上忙,對任秀芳的仗義還是很讚成的。到此時見了任秀芳,依舊客客氣氣的。她剛剛回家那日便聽說符黎貞仍舊在影竹園禁錮。然而自從她服毒以來,便沒有再醒過來。中醫和西醫都已經診治過,都相信是毒物侵害了她的身體健康,令她昏迷不醒。試了許多解讀的法子,仍是不見好轉。此時她與死人也無異,仍舊在影竹園關著,除了大夫和看守,也不準旁人進去看的……而胡少波,她並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任醫生。”靜漪大大方方地同任秀芳打招呼。


  任秀芳打量著她。


  好久不見,程靜漪氣色很好。


  “姑奶奶怎麽樣?最近的身體檢查,有沒有什麽?”靜漪主動問起。


  任秀芳搖頭,與她說起陶因澤的情況來。


  靜漪聽著並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便點了頭,說:“辛苦任醫生。”


  任秀芳點著頭,看了靜漪。


  靜漪客氣地送她出門。陶家的車子在外頭等著送任秀芳回去。任秀芳上車前打開手袋拿出一個紅色的封套來,靜漪看著上麵燙金的字體,臉色頓時亮了。


  “這是?”她微笑。


  任秀芳臉上微紅,說:“我同趙醫生要辦婚禮了。”


  看著她很赧然,似是並不好意思將請柬給她。


  靜漪接過來,說:“恭喜你們。”


  她沒有立即說明自己是不是要去觀禮。


  任秀芳很明白她的環境,便說:“也給老太太和老姑太太送了的。若是有空,請一定來。”


  靜漪點頭微笑。


  “上回的事,向你道歉。我不該那樣著急,錯怪了你。”任秀芳終於說。


  靜漪還是微笑,道:“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任醫生。”


  “少波前些天回了家。”任秀芳低聲道。


  靜漪不動聲色,問道:“他還好吧?”


  任秀芳迅速看了她一眼,說:“身體倒是沒有問題,隻是看著精神不佳。胡老太太說他啞了似的,回到家裏就沒有開口說過話……醫院的工作已經辭了,診所也關門多日。這樣下去,不知他要怎麽辦才好……又跟你說這些了,我該走了。”


  靜漪點頭,送她上車,自己也進了門。


  任秀芳同她講的,她是早知道的。


  胡少波從今往後,恐怕是不會再輕易開口說話了……她走了幾步便站下。跟著她的秋薇反而跑到前頭去了。她回來自然是先要去拜見上人的。陶夫人不在房中,當值的婆子說太太在老太太那裏呢。她也就直奔了萱瑞堂。果然除了陶夫人,老姑太太們都在,老姨太太們也在,還有陶盛春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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