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海禁是個死循環
聽到穆重嵐說希望能夠盡快解開海禁的事情，顏幸生隻能搖了搖頭：“哪有那麽容易。”
“前些日子是因為暴民造反的事情，現在暴民鎮壓了，盛帝也拿回了一部分兵權了，海禁難道還不能解開？”穆重嵐說完，還暗暗皺了皺眉頭，為君者為了治國有些手段，她可以理解，但是不代表她能夠認可盛帝讓人假扮暴民造反，殘殺無辜百姓的事情。
顏幸生歎了口氣：“隻是一部分而已，盛帝想要的，可不僅僅隻是一部分兵權。”
“這倒是。”穆重嵐暗道，盛帝到底是君主，兵權本就該全部掌握在他手裏，他這般沒有兵權掌控力，才是很奇怪的。“不過這和海禁有什麽關係啊？”
“關係可大了。”
“怎麽說？”
“我們能查出來，盛帝何嚐查不出來啊。”顏幸生攤了攤手，若是小打小鬧也就罷了，此時海賊橫行，屢次三番滋擾大盛百姓，盛帝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多出這麽多的海賊，所以怎麽可能隻聽官員上報，而不讓人前來私下進行調查呢？
因此，盛帝其實心中門清著呢，他知道其中的門道，心中難免要對這些自以為天高皇帝遠，便借著假海賊的名義斂財的海商們恨之入骨，也就不肯輕易開放海禁。
如此一來，鹽州也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因為海賊橫行，所以朝廷海禁，然後又因為海禁，假海賊開始橫行。
假海賊開始橫行的後果，便是開始欺壓鹽州百姓，然後一些鹽州的百姓因為假海賊的欺壓無法正常過活，隻能也拿起武器做起海賊，以求條生路。
再接著，又因為剛剛興起的新海賊一沒銀子，二沒船隻，三沒人馬，所以難以橫渡海洋去別處，隻能折返回大盛鹽州地帶，繼續欺壓鹽州餘下的百姓，再逼得鹽州的百姓繼續做海賊，如此形成了一種死循環。
循環若是到此也就算了，偏偏在一些海商們的有意煽動性，百姓們又將這一切歸罪於海禁，然後便又有更多的百姓反抗起海禁，試圖解開海禁，以為隻要解開海禁，他們又可以安居樂業，殊不知因為他們這般團結反抗，已經構成了很大的一股勢力，使得上位者忌憚於此，怕他們會糾集在一起造反，所以更加不敢輕易解開海禁。
聽了顏幸生恍如繞口令一般的解釋，穆重嵐才明白過來，拍著腦門道：“這麽一想，確實讓人頭大。”
“可不是嘛。”顏幸生聳聳肩，他能想到的，想來很多人都能想到，隻是那些能想到的多是些有權有勢或者利益掛鉤的海商，所以他們就算明白打破死循環必須先做什麽，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選擇默不作聲，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誰也不想出這吃力不討好的風頭。
“夫人放心，咱們這次要去的是隴銅縣，離港口並不算近，輕易應該不會沾染上什麽麻煩。”見穆重嵐愁眉深鎖，顏幸生便如此安慰道。
穆重嵐點了點頭，不過眉頭卻沒鬆懈，雖然前世的記憶中對這段並沒有什麽印象，但是蕭羨棠那一身傷，想也知道這隴銅縣的縣令沒那麽好當的。
“夫人？”顏幸生又喚了穆重嵐一聲。
穆重嵐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我沒事。”
也罷，事已至此，再多想也無意，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穆重嵐如此心想，也就漸漸鬆開了眉頭。
顏幸生見這情形，才稍微鬆了口氣。“夫人，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好。”穆重嵐點點頭，又立刻喚住了顏幸生：“等下。”
“夫人還有什麽吩咐嗎？”
“我瞧你的表情，好像很難過啊。”穆重嵐有些好奇地問道，她方才就覺得顏幸生的表情很凝重，就跟死了什麽親人似的，還當他是在同情那些被假海賊滋擾的百姓，現在仔細一想，顏幸生可沒那麽有慈悲心，所以多半是他自己的事情。
被穆重嵐一問，顏幸生的表情更難看了，隻他哭喪著一張臉，就差沒抽泣了：“還不是方才……方才墨兒她，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隻是瞪了一眼，就一付死了家人一般的表情？
穆重嵐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顛覆了。
“咳……你從前都喚她墨兒姐姐的。”穆重嵐覺得，顏幸生的年紀其實是比蘇成墨大一些的，所以從前喚蘇成墨為“墨兒姐姐”，現在直接喚蘇成墨為“墨兒”，也沒有哪裏不妥，隻是他這麽一改口，無疑是在無時無刻提醒蘇成墨，她“睡了”他的事情，所以蘇成墨會瞪他，沒什麽可奇怪的。
顏幸生歎了口氣：“我方才還什麽都沒說，就被瞪了，好像還是將她得罪狠了的那種瞪法。”
“你何時得罪了她？”
“我也不知道啊。”顏幸生欲哭無淚，他現在討好蘇成墨都來不及，哪能去得罪她呀。
穆重嵐聳了聳肩：“那就沒轍了，可能是你的長相得罪了墨兒，她看著你就討厭，所以瞪你。”
顏幸生：“……”
穆重嵐幹巴巴地笑笑，她叫住顏幸生，其實是打算發揮一下主仆情深，安慰一番顏幸生的，但是此時瞧著，她怎麽好像是又打擊了顏幸生一番，就是不知道，她打擊顏幸生，算不算是和蘇成墨表現了一番主仆情深，畢竟這件事情二三添作五，也算是幫蘇成墨出了口氣呢。
大概……算吧。
穆重嵐不確定地想。
……
入了夜，穆重嵐將今天的事情說給了蕭羨棠聽，蕭羨棠想了一會，問道：“你為何要將本可以由蘇成墨去辦的事情交給顏幸生？”
“哈？”
“我問你，為什麽不用蘇成墨，而改用顏幸生去調查鹽州的近況。”蕭羨棠有耐性地重新問道。
穆重嵐有些無奈：“還不是因為墨兒的身子。”
“什麽意思？”
“我看到墨兒這兩日時常打哈欠，我聽人說懷了身子很容易乏累，所以我想也許墨兒她有了身子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就想著不能讓她勞累，便讓顏幸生去幫忙打聽了。”穆重嵐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