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流言
“你們宋人不是自詡重信守諾的嗎?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和這裏沒關係吧!”耶律重元沒想到宋人會拿出這個做條件,腦子裏一下子有些轉不過來,端起茶喝了兩口,算是給自己定定神。
富弼心頭暗暗一樂,怎麽樣,沒想到吧,剛才的氣勢哪兒去了啊?看樣子,你們遼人還真的挺怕這事兒的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咯…
“怎麽?那點銀錢很重要嗎?殿下,您流汗了啊…”富弼語氣平靜,帶著絲絲關切。
“銀錢…什麽銀錢?我說的是咱們做人的道理,安身立命的原則,白紙黑字的哪能說不認就不認?哪朝哪代有這樣的道理?”
富弼見耶律重元越是蹦躂,越覺得有趣,此時輕咳道:“咳咳…殿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這買賣能不能做,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我大遼百萬鐵騎…”
“哎~~~”富弼伸出手掌對他壓了壓道:“殿下何必自取其辱,我大宋禁軍三萬滅你鐵騎十八萬,貴國那百萬鐵騎,夠我宋軍殺的嗎?”
“你…!”耶律重元左手捏的鐵青,右手食指顫抖地指向富弼,語氣森森。
“我什麽我?殿下還真以為麟州我宋軍拿不下來?”富弼身子向後一仰,似是害怕耶律重元的職責,可說出來的話卻更讓耶律重元惱恨,宋人果然嘴炮無敵,我的皇兄,你換人來吧!
正事要緊,耶律重元長舒幾口氣,平定下心神:“宋使剛才所提,事關重大,我等需要商議一下。”
“那是自然!殿下可得盡快,那今日就到這裏吧,外臣告退!”
……
“富相,咋樣?”李現
“唉,我苦口婆心地勸說,可遼人不甘心啊…”
“哦…明日接著談?”
“昂,這遼人,怎麽如此認不清形勢?”
“認不清我們就教教他們…傳我命令,明日卯時,大軍翻越長城,兵臨麟州城下!”
“末將領命!”
……
“我們仔細地考慮了下,交還麟、豐二州並不是不可以啊,可也希望大宋能夠充分考慮我朝提出的要求啊,朔州關南早已成為我朝領土,你們這不是強搶不還嗎?”昨晚北宋大軍翻越長城,麟州城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耶律重元早上隻得服軟。
“我都說了,貴國對幽雲十六州的歸屬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我朝的承認!”
“沒得談嗎?”
“絕無可能!”
“你好歹給汴京的宋皇發個消息問問看啊?”
“啊?殿下,我是正使,隻要不涉及到割地,我都能做主,哪裏還需要勞煩官家?”
“你讓我怎麽去和皇兄交代?”
“那是你的事兒…我管不了貴國的朝政啊…”
“若是全依了你們,我大遼豈不是什麽好處也沒撈到?”
“我的天!你們本來就被打得內褲都花了好吧?”
“總之,若是什麽好處都沒有,就算本王同意了,朝中也會嘩然,把我搞下台,再換來一個,北境又要起戰端!”
“疆土是肯定不會給的,殿下,您倒地想要什麽呢?”富弼算是聽明白了,遼人認慫,隻是差個台階下而已。
“好歹給點銀錢吧…”
“嗬嗬嗬…”富弼想笑,遼人,竟然如同乞討一般,為了那一絲所謂的臉麵,在乞求大宋的施舍,暢快啊暢快!
“殿下,要不這樣,我朝念朔州關南無辜大遼子民在戰爭期間收到了巨大的傷害,向貴國提供…呃…五萬貫撫恤銀錢,可行?”
“才五萬貫?十萬吧…”
“不行,最多就五萬貫,多一分錢也不行!”
“八萬貫?”
“不行不行…”
“七萬貫,我們下午就撤軍!”耶律重元終於忍無可忍,提出了最終的條件。
“…嗯…那好吧,那我大宋就吃點虧,認栽了,副使你們就在這兒按照皇太弟殿下的意思擬公文吧。”
……
麟州城外軍營。
“富相,怎麽樣了?今天我可是拉了兩個軍出來,站了一上午!”李現笑道。
“伯爺,成了!”
“哈哈哈,啥條件?不會是無條件投降吧?”
“啊…這有點誇張了吧,伯爺,遼人又不是真到了日薄西山那一步…”
“那是什麽啊?”
“打發他們七萬貫銀錢,他們下午就撤兵…”
“啊?就七萬貫?哈哈哈,這不就是打發叫花子嗎?”
“伯爺這就是你不對了,我朝的每一分錢都是百姓的血汗,怎能如此菲薄呢?照我心中所想,頂多給五萬,不過耶律重元又加上了今日下午就撤兵的條件,倒是讓下官的心有些波動,唉,急躁了…”
“富相赤膽忠心、心係民生多艱,讓人佩服…”
“伯爺過獎了,伯爺用兵如神,軍威赫赫,若是沒有您的協助,這次談判怎能如此順利?”
“哈哈哈…富相伶牙利嘴,本伯更是佩服,下午待大軍進城後,本伯請富相喝酒!”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麟州的交接在兩國官員們的協調下,顯得異常的高效,遼人畏懼禁軍的爆破彈,耶律重元也沒有搞清楚,那些毀天滅地的天雷到底是如何被宋人引下來的。
直至申時正,最後一個遼軍騎兵從麟州北門緩緩策馬而出,殘餘三萬餘遼軍和民夫,迅速地向北趕去豐州,匯合豐州守軍退向了黑山威福軍司,自此,慶曆二年的遼軍侵襲,以北宋大獲全勝的結果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等府州軍、保德軍趕來接防,我們就可以回汴京了吧?”李現和富弼站在麟州北門上,遠遠望著遼軍遠去的身影。
“伯爺這麽戀家?”
“唉,成了親就有了牽掛,在外征戰時,但有閑暇,都是思念的迫切!”
“哈哈哈,對了,你可知道如今汴京市井中流傳著一個新的流言!”
“什麽流言?勁爆不?”
“勁爆非常!”
“哎呀,本伯平生最愛八卦了?可涉及到朝廷重臣?”
“當然,這重臣還特別有名!”
“可是男女之事?”
“是啊是啊,傳得有模有樣的!”
“三柳、掠川…來來來,聽富相將個汴京重臣的男女八卦,聽說特別勁爆啊…”
“伯爺,我還要去巡視庫房…”
“伯爺,我還要去看一下床弩營…”
李現急道:“聽一下會死啊?我作為你們的主將,你們從來不巴結我也就算了,如今連我的愛好都不願意假裝一起歡樂一下,有你們這樣的屬下嗎?!”
唐渡和石鑫無奈的對視一眼後,抬頭對富弼嚴肅道:“是什麽八卦傳聞,我等見伯爺如此激動,心中也是和他一樣的好奇,請富相告知我等,也好讓我們與伯爺同樂…”
“是啊是啊,我等最愛和定西伯一起聽八卦了,末將洗耳恭聽…”
富弼樂得眼睛都眯成了縫兒:“定西伯,哈哈哈,你確定要拉著你的屬下一起聽?”
“有何不可?我們情同手足,不分你我!”
“好好好…哎呀,下官可是第一次聽說啊,你延興軍前任軍都虞侯可是張義?”
“對啊!”
“他有一嫂,帶著孩子來汴京尋他,最後被你撞見給救下了對吧?”
“是啊!”
“如今坊間傳聞,定西伯您見那婦人心中喜愛,將之金屋藏嬌養在了外室,而那個孩子,就是你與那婦人的私生子!”
“……”
“伯爺,末將還要去巡視庫房,告退!”
“末將去巡視床弩營,告退!”
“……”
隻有富弼依然在不依不饒的繼續道:“伯爺您可真讓下官佩服,這種事情還硬要拉著屬下一起來聽,您可知道,這風言風語傳起來可就收不住的啊!”
“……”
“伯爺?伯爺…”
“啊…啊…這是誹謗!這是汙蔑!這這這…”
“下官當然清楚,我可是開封府尹,前前後後我可了解得清清楚楚。可這種事兒架不住外麵傳啊!”
“你你你…那你說了幹嘛?”
“我…是伯爺讓下官說的啊…”
“富相!那女子不好看啊,滿臉風霜,還很黑,本伯的眼光能有這麽差嗎?”
“那是人家在外麵顛沛流離了好久,被你養在客棧好吃好喝的,聽聞已經有了些妖媚之象啊…”
“果真?”
“當然,伯爺既然管了人家母子,可別讓人家母子就這麽晾在客棧裏,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我都沒摸過…”
“那這次回京,還是好好摸摸吧,孤兒寡母的賴在你家門口,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來…”
“次奧,富相,你認真回答一下本伯的問題,我在朝臣相公們的眼中,是不是一個正派的正人君子?”
“呃…伯爺,您衝冠一怒為紅顏,娶了阿薩蘭,照理說咱們這些俗人的想法,都不該在意了吧…”
“這麽說,滿朝文武都把本伯看做一個種馬?”
“…也不能這麽說,伯爺,您還沒有子嗣呢…”
“次奧!”
“也不一定,若是那客棧的孩子…”
“這明顯是對我的人生攻擊和造謠,富相要嚴厲地傳達本伯對這種流言的憤怒!至於後代,我會好好努力的!”
“下官拭目以待!”
“對了,說到回京,這次有一些人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誰?”
“府州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