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王家這事鬧得很大,本來這些年就已經有很多人對王家心生不滿了,只是礙於王家的權勢,這才一直忍著、敬著、奉承著。
如今有人揭發了這樣的事,自然是能踩上一腳就是一腳。
何況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向來都是眾人眼中的香餑餑,王家大老爺以權謀私,禍亂朝中官員晉陞,那些被刷下去的官員怎麼可能會服氣?
可以說……
那日眾人從王家離開后,這件事就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甚至不等陸承策那邊查清楚,外頭的茶樓、酒樓也有說書先生隱晦的編了摺子說道此事。
外頭傳得廣了。
宮裡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端佑帝這陣子被夢魘折騰得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脾氣也暴躁到了極致,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先是讓人把那個杜少卿和王家兩位老爺抓了起來。
然後下了聖旨,讓陸承策徹查,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錯過。
要是查不到就提頭來見。
蕭知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正在屋子裡綉一隻荷包。她手裡握著一個已經成型了的荷包,藏藍色的底,上頭用黑色的線綉著一塊嶙峋的大石,旁邊還用青色的絲線綉了兩支挺拔堅韌的青竹。
這是她給陸重淵繡的。
相處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但除了當初那方平安結之外,她好似都沒怎麼送過陸重淵東西。
現在有時間了,也能靜下心了,她倒是可以給人綉個荷包。
其實她的針線活一直不算好,以前是,現在也是,不過是因為如今心細了許多,性子也安靜了許多,做起針線活的時候,也就不像以前似的,那麼容易走線了。
蕭知半低著頭,兩邊軒窗微開,敞進來的風十分舒服。
等綉完最後一針,她細細看了一回,眼瞧著沒什麼不好的,便收起了線。
針線放進綉簍里,她握著手裡的荷包端詳著。
這其實並不是她頭一回綉荷包,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綉過,那會她剛跟陸承策定下親事,想著總應該送他一些東西,便熬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綉了一隻荷包。
荷包繡得很不好,針線不夠密,上頭的竹子也是繡得歪歪扭扭的。
不過陸承策還是收下了。
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如今還被他整日帶在身上。
蕭知握著荷包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一些,就連臉上的神情也流露出一絲怔忡,可也只是兩息的光景,她便又搖頭笑了,他再怎麼想也過去了。
何況。
當他決定要對永安王府下手的那一刻,他們之間便再無情意可以說了。
「主子……」
喜鵲捧著一蠱湯水走了進來,她仍是跟以前一樣,笑盈盈,樂呵呵的,好似沒什麼煩惱,「今日廚房燉了您最喜歡的桂圓紅棗蓮子湯,我還讓人給您做了一份芙蓉糕,您嘗嘗。」
眼見蕭知手裡握著的荷包,她輕輕咦了一聲,又笑道:「主子,您這荷包是要送給五爺的嗎?」
「是啊。」蕭知笑了下,她倒是也不擔心喜鵲發現什麼,根據她對原身的了解,原身對女紅其實也不算精湛,描個花樣綉方帕子還行。
但要說做荷包,做衣裳什麼的,還是差了些火候的。
果然。
喜鵲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過替她盛湯的時候,又笑著說了一句:「五爺肯定會高興的。」
陸重淵會高興嗎?
蕭知不知道,她笑了下,然後收起荷包,放在一旁的綉簍里,等接過喜鵲遞來的湯水時,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外頭怎麼樣了?」
喜鵲雖然行事不如如意沉穩老練,但她為人機靈。
不需要蕭知說清楚,就已經明白她在說什麼了,她把手裡的活計放下,笑著回道:「外頭現在吵得天翻地覆,聽說那些茶樓里的人都在罵王家,還有那些御史大人也都紛紛上了摺子,在朝中斥罵王家那兩位老爺呢。」
「說是一定要徹查,絕對不能讓這股子歪風繼續延續下去。」
喜鵲不喜歡王氏母女,連帶著對王家一眾人也十分不喜歡。
而且之前她雖然沒有跟主子一道去,卻也從如意的口中知曉王家那些人是怎麼對主子的……想到那些人欺負主子時說得話,她就忍不住打心眼裡呸他們一聲,一個個自詡名門,其實就是一群拜高踩低的東西。
現在王家能有這樣的惡果,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說完王家,她又說起王氏,「早間的時候,咱們那位二房的太太又去了王家,剛才奴回來的時候,聽幾個丫鬟說,那位二太太的額頭都腫了,估計是被王家那位老太太拿茶盞砸了。」
喜鵲笑盈盈的跟蕭知打著小報告。
蕭知聽到這番話,也不覺得意外。
王家那位老太太說到底還是有些重男輕女的,如今兩個兒子出了事,還是被自己的外孫帶走,她老人家拿陸承策沒辦法,只好把氣都撒到了王氏的身上。
扯了嘴角笑了笑。
蕭知也懶得理會王家這些事了,左右她想要的結果,很快就能實現了。
等吃完湯水。
她看了一眼綉簍里的荷包,也沒多想,直接拿著荷包就去了書房。
到書房的時候。
陸重淵就坐在軒窗旁,握著本書看著,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也沒有轉頭,只是拿餘光瞥了一眼過去,不過若是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在看到蕭知出現的那剎那,他冷峻的眉梢眼角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夫人。」慶俞朝她拱手一禮后便退到了外間。
「五爺,你吃過葯了嗎?」
蕭知彎著眉眼,笑著朝人問道,見人點頭,眼中的笑意便又深了許多,替人重新倒了一盞茶,然後半蹲在人面前,背著手,把荷包藏在身後,看著人說道:「我給五爺帶了一件禮物。」
「你先猜猜看,是什麼?」
陸重淵向來不喜歡玩猜謎的遊戲,覺得幼稚,但見一臉她興緻勃勃的樣子也就不忍讓她失望,合書,輕點書頁,隨口猜道:「糖?」
蕭知搖頭。
陸重淵抿唇,又問:「糕點?」
蕭知繼續搖頭,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一句,怎麼她在陸重淵的心裡就是只會送吃的人嗎?雖然好像的確是這樣……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撅起了小嘴,不高興得說道:「你再猜。」
兩人相處這麼久,這還是陸重淵第一次見到她這幅樣子。
竟然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他本來就十分放鬆的臉,此時又柔和了許多,就連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彎了一個弧度,他伸手把她貼在臉頰上的一縷頭髮繞到耳後,聲音很溫和,「我猜不到。」
「要不,你提示我下?」
蕭知張口想提示來著,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幼稚了,且不說她也算是活過兩輩子的人了,就算以前她活著的時候,也有二十齣頭了,如今竟然跟個幼童似的,玩起了猜謎的遊戲。
臉上突然起了一抹紅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不猜了……」她輕聲說。
然後猶豫了一會會,從身後拿出一隻荷包,遞到陸重淵的跟前,見到他錯愕的雙目,又輕輕抿了下唇,別過頭,語氣彆扭得說道:「我繡得不大好,你……」
「我喜歡。」陸重淵連忙打斷她的話說道。
說完。
他從蕭知的手中接過荷包,像是在撫摸自己心愛的情人似的,陸重淵輕輕撫著荷包上的紋路,低聲重複道,「我很喜歡。」
不是沒見過陸承策佩戴在腰上的那隻荷包。
那隻已經老舊了卻還被他珍藏著的荷包,看到一次,他就會想到他們兩人以前的柔情蜜意,然後控制不住心生妒意。
可如今……
他也擁有了她送得荷包,是她一針一線,親自綉出來的。
那是不是代表,她心中是有他的?
至少。
有一點點?
他不貪,有一點點就夠了。
陸重淵揣測不安許多天的心,在這一刻終於好像落於原地,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裡的荷包,撫摸了好一會,這才戴在腰間。
蕭知也沒想到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禮物,陸重淵都能高興成這樣,就像個小孩子似的,手指都在打顫。
有些想笑。
可聯想到他以往的經歷,她又有些笑不出了,恐怕他很少收到禮物吧,所以才會在收到禮物的時候,這麼高興,這麼激動。
一串平安結,能讓他激動半響,一隻荷包,能讓他連手指都打顫。
甚至於……
連幾顆糖,都能讓他念念不忘。
這樣的陸重淵,讓她有些心疼,讓她忍不住想抱一抱他。
恐人發現自己的情緒,她連忙壓下思緒,笑了笑,然後握住他略微有些發抖的手,柔聲同他說道:「我來吧。」
說完。
蕭知又朝人湊近一些,幫人把荷包系好了。
藏藍色的荷包旁邊是一串紅色的平安結,一藍一紅倒極為相襯,她輕輕替人把荷包和平安結撫平了,然後笑著沖他說道:「好了。」
「嗯。」
陸重淵點頭,仍舊愛憐的用手輕輕撫著上頭的穗子。
蕭知坐回到了椅子上,她半托著腮,不知道想到什麼,看著陸重淵,突然問道:「五爺,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嗎?」倘若她離開了,以後肯定沒這樣的機會和陸重淵相處了。
倒不如,趁著還在,陪陸重淵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
「比如,你有什麼想吃的,或者,有什麼想玩的……」她像是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可行的方法,握住陸重淵的手,同他說道:「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可以陪你去的。」
「反正這段日子,我們也沒什麼事。」
陸重淵心底的喜悅在這一瞬間彷彿消失了。
他握著荷包的手收緊,連帶著嘴角的笑意也彷彿冷卻一般……他不傻,能看出柳述對他的厭惡,也猜到他如今火急火燎的鑽研法子替他治腿是因為什麼。
所以。
她還是打算離開他?
如若不是的話,她又何必強調這段日子呢?
陸重淵收緊握著荷包的手,很用力。
蕭知卻還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仍舊看著他說道:「你之前不是說西郊那邊有一塊楓樹林很好看嗎,要不我陪你去那看看?或者,你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或是東西。」
「主子,老先生喊您過去。」外頭傳來喜鵲的聲音。
因為喜鵲常年跟著原身的緣故,蕭知平日在外頭還是稱呼柳述為老先生的,平日里也很少會在師父在的時候,讓喜鵲過來伺候,這會聽到這話,她一頓,想到師父那個脾氣,恐怕她不去,他就得親自過來了。
嘆了口氣。
蕭知重新望向陸重淵,臉上帶了一些抱歉,「五爺,那我先過去一趟,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到了就同我說。」
陸重淵沒有開口,他甚至沒有抬頭。
等到蕭知走後,等到那串腳步聲越行越遠,他才朝門外看去,那裡已經沒有她的身影了,只能看到一片一閃而過的紅色衣衫,手指緊握著荷包,而他臉上的神色也終於徹底沉了下來。
狹長的丹鳳目沒有笑意的時候是有些冷冽的。
他就這樣看著門外,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什麼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她能做到嗎?
慶俞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他心下一個咯噔,也不敢直視陸重淵,朝他行了一禮后,便壓著心悸同他稟道外頭的事,「外頭的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王家那兩兄弟這些年的罪證都呈上去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王家這次是要倒了。」
除去杜家那個暴斃的妾氏,以及太僕寺陞官的事,這些年,王家私底下可還做了不少事,五爺這次把搜羅來的罪證都呈了上去,王家不倒都難。
陸重淵聽著這些話卻沒有出聲。
他只是抿唇看著門外,良久才沉聲道,「倘若一個人很不乖,總是違背你的意思,想要離開你,你會怎麼做?」
「什麼?」慶俞一愣,沒聽明白。
陸重淵彷彿也沒想過要慶俞解答,他靠坐在輪椅上,手肘隨意搭在扶手上,看著外頭的艷陽日,淡淡道:「這麼不乖,不聽話,應該打斷她的腿,把她綁在屋子裡才行啊。」
慶俞一臉驚愕:「五爺,您……」
陸重淵抿唇,他的雙手像是在極力剋制著什麼,交握著,沒有說話,他只是突然閉起了眼睛,身子往後仰,線條分明的下頜隨著這個動作微微仰起。
好一會,他才又嘆道,聲音很低,似呢喃:「還是……捨不得啊。」
捨不得拿這樣的法子去對她。
捨不得她那雙璀璨奪目的眼睛對他流露出恐懼、害怕的眼神。
……
他真是。
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此時的二房。
陸承策一回來就被人請去了主院,王氏的住所。
他過去的時候,屋子裡除了王氏,還有陸寶棠,至於一眾丫鬟、婆子倒是都被打發了出去。
「母親。」陸承策語氣尋常的和王氏問了安,他的神色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兩樣,但若是細察的話,可以感覺出他很累。
他也的確是很累。
昨日把喜兒帶回錦衣衛后,他就派人去調查此事。
後來陛下又召他進宮問了這樁事,整整一天一夜,他連眼睛都沒有合過,底下的人辦事快,一查就查出來許多事。
以前瞞著的、壓著的,一下子全都出來了,就連他也沒想到,他的那兩位好舅舅,又或者說,他的外祖家竟然做過這麼多事。
除了杜家那個妾氏之外。
早些年,舅舅他們也不是沒有鬧出過人命,不過那個時候都被外祖母鎮壓下去了,倒是也無人知曉。
還有大舅舅……
他身為吏部尚書,以權謀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朝中不少官員都與他有所勾結。
越想。
陸承策的心就越寒,這麼多年,陛下說了好幾次肅正清風,他也參與其中,可萬萬沒想到,這股子邪風竟生在他的外祖家,生在他最親近的家人身上。
「無咎!」
眼見陸承策回來,王氏也顧不得旁的,立馬迎過來,拉了他的手,問道:「你舅舅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會不會有事?」
早知道母親會問這些問題,陸承策心裡有些無奈,「母親,您知道的,朝中政務,未結清以前,我是不能和您說的……」話音剛落,他的目光觸及王氏的額頭,一愣,「母親,您的傷是怎麼回事?」
「是外祖母砸的!」
陸寶棠在旁邊哭著說道:「外祖母擔心舅舅出事,又知道是哥哥親自把人帶走了,就把氣都撒到了母親的身上。」
「哥哥,舅舅他們不會有事吧?」陸寶棠也湊了過來,拉著陸承策另一邊袖子,說道:「他們一定不能有事啊,要是舅舅他們倒了,王家也就沒了。」
「那我們怎麼辦?」
他們現在在京中有這樣的名聲,除了陸家這一層關係,還有王家。
如果王家倒台了,那她以後還怎麼在貴女圈混?而且倒台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個……她一定會被所有人譏笑的!
王氏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自己的傷,隨意說了一句「我沒事」,然後就問道:「你先別管我的傷,我只問你,你舅舅他們會不會有事?」
說完。
她語氣微頓,跟著是沉聲一句,「無咎,他們可是你的親舅舅,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事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讓陸承策本來擔憂的心也跟著沉寂了下去。
他略帶疲倦又有些清冷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會,等到她們的聲音逐漸停下,這才看著王氏,沉聲道:「母親,你既然明知道舅舅他們有罪,便知道他們不可能不出事。」
想到自己搜來的那些證據。
陸承策閉了閉眼,啞了聲音,嘆道:「我受陛下的吩咐,徹查此事,罪證我已經呈上去了,至於舅舅他們會有什麼結果,只能看陛下會怎麼處置。」
「你……」
王氏腳步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了。
「母親……」陸承策伸手去扶她,可還沒握住她的胳膊就被人拂開了。
王氏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陸承策,看著這個引以為傲的兒子,她以前覺得自己兒子哪裡都好,為人公正,性子秉直,所以才小小年紀就受陛下重用。
可現在,當他的公正和秉直用到自己家人身上的時候,王氏只覺得可怕。
她像是從來不認識陸承策一樣,望著他,兩片紅唇早已泛紫,這會正不自覺顫抖著,「你,你怎麼能這樣做?!那是你的親舅舅啊,你把罪證都呈上去,是要他們的命啊!」
陸寶棠也在一邊哭著,一邊埋怨著陸承策。
偌大的屋子裡就縈繞著王氏母女的討伐聲,陸承策從頭至尾都不曾吭過一聲,只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淡,眼中的疲倦越來越深。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陸承策終於開口,「母親明知道這事鬧出來,會有什麼後果,為什麼當初不勸著外祖母和舅舅一些,還要一直拿錢去維護他們。」他的聲音很淡,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著王氏。
眼見她眼中的怔忡,繼續說道:
「母親有沒有想過,舅舅他們變成這幅模樣,也有你的放任和維護,這麼多年,如果不是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錢給王家,他們也不至於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
王氏臉色一白,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陸承策望著她的神情變化,只感覺自己這顆心疲憊極了,「您知道我的脾氣,所以明知道這事也不同我說。」
「無咎,我……」
「哥哥……」陸寶棠看著這幅畫面,忍不住開口。
「還有你。」陸承策把目光轉向陸寶棠,眼中是從所未有的失望,「這事,你也早就知道是不是?」
「我……」陸寶棠臉色一變,她支支吾吾好一會,也沒法說出一個字,甚至在陸承策那樣的注視下,根本不敢直視他,低著頭,雙手不自覺絞著,一看就是一副心虛的樣子。
陸承策望著他們,薄唇緊抿,臉色微沉。
他第一次開始猶豫起當初做得選擇,為了維護這個家,他辜負了阿蘿的信任……可他這麼做,真的值得嗎?他的母親,他的妹妹,以及他信任的外祖母和舅舅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指尖不小心觸到腰間系著的荷包。
他伸手,想去撫一撫上頭的紋路,可還沒碰到,又忙縮了回來……陸承策低頭,十指緊握成拳,他已分不出是身累還是心累了,不願在說什麼,徑直轉身,往外走去。
「無咎!」
「哥哥!」
陸承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舅舅們的事,我也沒有辦法,若是外祖母要責怪的話,就讓她來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