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三日後。
蕭知坐上了去往王家的馬車。
今日王氏母女也是要去王家赴宴的,不過顯而易見,這兩位根本沒打算和她同行,她剛到影壁那會,來迎她的一位婆子就悄聲同她說了一句,「五夫人,二夫人和三小姐已經出門了。」
對於這個結果,蕭知並不覺得意外。
這兩人平日里就不想跟她扯上關係,更別說今日她們還打定主意要她難堪了,又怎麼可能會和她同行呢?
笑了笑。
她也懶得理會這些,任由如意扶她上了馬車。
馬車穩穩地往府外駛去,如意一邊替她煮茶,一邊免不得對王氏母女兩人的做法,譏諷一句:「還是百年勛貴出來的人,真是小肚雞腸,和王家那位老太太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其餘勛貴人家。
縱然私底下再不喜歡對方,但擺在明面上的面子還是要做的,哪裡有人會像王氏一樣,一點面子都不顧。
如意打心眼裡看不起這樣的人。
蕭知聞言也只是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他們是什麼性子了。」她一邊說,一邊低頭翻著手裡的書,嘴角彎彎,又跟著一句,「何況今日她們打定主意要我難堪,又怎麼會這麼好與我一道赴宴?」
雖說是這個理,但如意心裡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又想到王家那個龍潭虎穴,也不知道等著主子的會是什麼,便又憂心道:「主子,您一個人去,真的可以嗎?」
「若是五爺在的話,她們肯定會收斂些。」
「要不然……」
如意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知沉聲打斷了,「你以往不是不願我同陸重淵多往來嗎,如今怎麼這麼依賴他了?」
「奴……」如意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以前她心裡還存著一份希冀,希望前因後果查清楚后,主子可以和陸世子再續前緣。
可如今,不僅主子想通了,她也看清了。
主子不可能再跟陸世子牽扯上任何關係,縱然王爺、王妃的死不全是因為陸世子的緣故,但他終究也成了一把劊子手。
可能是因為想通了。
她平日里看待主子跟陸五爺的往來也就沒那麼糾結了,不管主子和陸五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和身份在相處,但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那位陸五爺是真心對主子的。
有他在。
主子行事肯定會輕鬆許多。
至於那些沒眼力見的東西,自然也就不敢那麼明目張胆的來挑釁主子了。
只不過……
主子好像並不想太依賴陸五爺。
所以心裡這一番話,她倒是也不太好說了。
馬車突然安靜下來。
蕭知看著低頭沉默的如意,嘆了口氣,她合上手上的書置於一側,口中說道:「他幫我的已經夠多了,以後路還很長,我不可能事事依賴旁人。」
「而且今日這樣的場合,他在,不合適。」
如意抿唇,低聲說道:「可奴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那群人,我還不放在眼裡。」蕭知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仰著下巴,明明是一張清麗婉約的臉,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傲氣。
就如當初的顧珍一樣,立於瓊樓,一身傲骨。
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人打算怎麼折騰她。
伴隨著外面的人流聲,以及馬車的「噠噠噠」聲,蕭知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想起那日陸重淵同她說得話。
他說,「若有人給你難堪,你也不必受下這份委屈,旁人如何對你,你也如何對他們便是。」
他說,「我陸重淵的夫人,吃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吃虧。」
眼前彷彿映出那日陸重淵同她說話時的身影,他微垂著眼,銳利又深邃的丹鳳目一錯不錯地看著她,而他的手輕柔又小心地覆在她的臉邊。
心下微動。
蕭知忙收起心思,不再去想這些事,又怕如意再憂心今日的事,便同她問起今日的正經事,「喜兒那邊都安排好了?」
這是正事。
如意不敢耽擱,忙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她一邊說,一邊掀開車簾往外頭看了一眼,「快到了。」
早在幾日前。
如意就受蕭知的吩咐,來找過喜兒。
喜兒想為她姐姐報仇,蕭知也打算徹底搞臭王家的名聲,但報官、或者一命賠一命,都是以卵擊石的做法,恐怕半點受益都看不到,人還沒了。
所以蕭知想出一個法子。
今日是王家的茶會宴,人來人往,去得又都是京中的勛貴世家,她會帶喜兒過去,至於後面的事,自然就不用她操心了。
那樣的場景。
縱使王家那位老太太有再大的本事,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到了。」如意看著不遠處的一間客棧,低聲說道。
車夫是自己人,雖然奇怪為何要去王家赴宴,卻不擇近路,反而要在這處停下,但他向來不是多嘴的人,縱使心中再奇怪,也不會多問多說。
按著如意的吩咐,他把車子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巷子里。
如意看了一眼外頭,人不多,也沒有什麼熟人,便又悄聲同蕭知說了一句:「奴這就上去找她。」
「嗯。」蕭知點頭。
……
蕭知喝了半盞茶的功夫,如意就回來了。
只是不同先前的氣定神閑,這會如意的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好,眉宇之間還有一抹焦急之色。
蕭知心下一個咯噔,喝茶的動作也停下來了,「出什麼事了?」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如意身後看了一眼,眼見身後無人,她那顆心便徹底沉了下去,就連聲音也低了幾分,「她人呢?」
如意一上馬車也顧不得禮數,壓低嗓音焦聲道:「主子,她,她不見了。我去了她的房間,屬於她的東西都沒了,聽客棧的掌柜說,她一大早就不見了。」
「您說,這個時候,她到底去哪了?」
如意是真的焦急了,前幾日還說得好好的人,到了關鍵時刻竟然不見了。
蕭知抿著唇,沒說話,手中的茶盞還溫熱著,她白皙的指腹輕輕磨著茶盞邊緣,餘光望著車簾外頭的客棧,良久才收回視線,沉聲道:「罷了,走吧。」
她沒跟那位喜兒接觸過。
不知道她到底是害怕,反悔了,還是有其他苦衷。但人不見了,她不可能去找她,何況人海茫茫,找一個人,不現實。
「那王家那邊……」如意猶豫。
「有些事既然做了,總會有證據留下的,王家這顆毒瘤,我會想辦法拔掉的。」蕭知冷著一張小臉說道,只不過今天,看起來有些麻煩了。
也罷。
事到如今,如意也知道沒有其他法子了,王家的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再不去,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想到這。
她心裡又有些憤恨那位喜兒。
早些時候還磕頭道謝,一副把主子當活菩薩看得樣子,這真的要做事了,人卻不見了。
真是可恨!
馬車繼續朝王家駛去。
而此時的陸家五房,陸重淵已經施完針了,他半靠在床架子上,單著一身黑色內衫,墨發披在身後,側著頭,假寐著。
東邊軒窗微開,暖風輕拂他略顯蒼白的臉,今日柳述的針下得重了些,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雖然早就受慣了疼,也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
陸重淵頭也不抬,淡淡道:「好了?」
「回您的話,都安排好了。」慶俞拱手同他說道,「屬下趕在夫人到的時候,先把那個丫頭帶走了,如今已經讓人帶她進王家了。」說完,他又輕聲補了一句:
「您放心,屬下已經同那個丫鬟說過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牽連到夫人。」
「嗯。」
陸重淵仍舊保持先前的姿勢,手撐著額頭,假寐著:「你也去吧,無論她做什麼,護好她。」
這個「她」字說得自然便是蕭知了。
可向來對他的吩咐沒有異議的慶俞,今日卻遲遲都不曾應聲,他微垂的面上露出一抹猶豫,似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詢問。
慶俞平日里也不是那種多嘴的人,但近來對五爺和夫人的相處,以及夫人私下做得一些事,實在倍感驚訝。
先是五爺讓他去調查夫人的身世。
然後是那位寶安郡主的事。
再然後就是夫人這陣子私下做的事,串聯那個名叫喜兒的姑娘,打算趁著今天這個日子,揭露王家那兩位老爺做得混賬事。
夫人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五爺又為什麼不想讓夫人知道他做得這些事?
陸重淵見他遲遲未動,睜眼看去,冷聲,「怎麼?」
「五爺……」
慶俞頂著那道清冷的視線,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開口,「夫人她……」
陸重淵一聽這話就沉了臉,就連那雙丹鳳目也變得銳利了許多,雙目凌厲得看著慶俞,沉聲道:「你何時竟然也變得這麼多嘴了?」
眼見人單膝下跪。
他的臉色也沒有半點轉圜,沉著一張臉,淡淡道:「不管她做什麼,你只需要記得,她是我的夫人,你的主母。」
「聽明白了?」
慶俞臉色發白的跪在地上,聞言,忙應道:「屬下明白了。」
「再有下回,自己去領罰。」陸重淵不耐再同他多說,擺了擺手就讓人下去了,等人走後,他才收回視線,落在窗外的景緻上,那邊綠葉拂動,隱有紫薇花散亂其中。
當日他雖然應允蕭知。
但未免她出事,私下還是找慶俞查了一回。
從慶俞口中。
他知道她準備做的事。
那個丫頭啊,很聰明,她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更好的把這件事宣之於眾,但聰明歸聰明,行事還是天真了些。
她以為把那個喜兒帶進去就沒事了。
可人心難測,倘若那個喜兒被人抓住,倘若她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揭發了她的共謀,那麼到那個時候,她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他趕在她到的時候,讓慶俞帶著那個丫頭去了王家,又讓人威逼利誘了一番,讓她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
窗外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而坐在屋子裡的陸重淵,看著外頭這些景緻,卻心如死水一般,沒有一絲賞看的心思。
他不管她要做什麼,也不在乎她要做什麼。
她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懲戒王家那些混賬也好,是看不慣那些醜惡的事也罷,他都會陪著她。
她要殺人。
他會給她遞刀。
她要攪亂這風雲。
他就陪在她身邊,替她一起攪亂。
人倫禮教算什麼?
他。
只要她。
馬車到王家了。
車夫上前遞了拜帖,那邊審查過後,如意便扶著蕭知下了馬車。
王家說到底也是勛貴人家,不管裡面那些貴人們是怎麼想的,這門前伺候的人,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蕭知這邊剛下了馬車,便有人迎過來了。
是王家的管家,他朝蕭知恭恭敬敬行了禮問了安,又同她客氣道:「陸五夫人,宴席快開始了,小的領您進去吧。」
蕭知點頭,沒說話。
可步子還沒邁出,身後便又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竟然還有人比她更晚?蕭知有些詫異。
她倒是想看看來的人是誰,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先要領她去裡頭的王管家在看到來人時,也顧不得蕭知,立刻轉身迎了過去,激動道:「表少爺,您可算是來了。」
「老太太都遣人來問過許多回了,還直說,您要再不來,可得讓人去陸家請您了。」王管家笑容滿面的,和陸承策說著話。
這道問安聲,可比之前面對蕭知的時候,要真情意切多了。
也是。
陸承策可是王老太太的心頭寶。
王家這輩的幾個孩子都不出挑,文不成武不就的,王老太太自然對她這個嫡親的外孫更加有好感。
不過……
蕭知皺了皺眉。
她倒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陸承策,竟然還在門口碰到,不想跟陸承策碰面,想直接進去。
左右這王家,她也熟悉的很。
可她自己是熟悉,原身卻是沒來過的,雖然有如意在身邊,但總歸還是不合規矩的。
蕭知只好忍耐著心情,在原地等著。
陸承策這會還沒有注意到蕭知,他翻身下馬,隨手把手中的馬鞭遞給管家,聞言也只是淡淡說道:「有些事耽擱了,來晚了。」
管家笑道:「不晚不晚,您只要來啊,老太太就高興了。」
陸承策見此也就不再說話了,他提了步子打算進屋,可剛剛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主僕兩人,背影十分熟悉,正是他那位五嬸。
他並不擅長和其他人交涉,但碰到自己家裡人,不打招呼倒是有些說不過去。
「五嬸。」
他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朝人拱手問禮。
蕭知聞言也沒有回頭,只是拿餘光瞥了那抱著馬鞭,正一個勁對著陸承策笑著的管家一眼,嗓音淡淡的發了話,「可以進去了吧?」
卻是理也沒理陸承策。
王管家也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忙「哎」了一聲,伸手替人領路,客氣道:「五夫人,您請。」
見人提了步子進屋。
他剛想跟上,就被陸承策攔了下來,「我帶過去就行。」
王管家一愣,不過想到兩人的關係,便又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勞煩表少爺了。」
王家的宴席承以前先人之風,向來是不拘男女,都可同席的,所以才有陸承策先前的那番話,不過……陸承策看了眼始終走在他前面,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主僕兩人,劍眉微蹙。
他總覺得他這位五嬸,好像天生就對他有敵意一樣。
以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到那張清麗又婉約的小臉十分難看,彷彿在剋制著什麼。
之前在護國寺的時候是這樣。
後來在陸家見過幾回也是這樣。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陸承策竟然鬼使神差的快走幾步,同蕭知並肩同行,察覺到她緊繃的身形,薄唇微抿,沉聲問道:「可是無咎以前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五嬸?」
或許是因為陸承策突然的接近,又或許是因為他這番以往絕對說不出來的話,蕭知竟然怔了好半響。
她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好一會才詫聲道:「你說,什麼?」
「我見五嬸對我好似抱有敵意,便想著可是無咎曾經哪裡得罪過您?要不然……」陸承策低頭望著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五嬸怎麼會這麼討厭無咎?」
這種討厭彷彿是刻在骨子裡的,眼不見為凈,所以才看也不看?連句話都不肯同他說?
他這一生曾被許多人討厭過。
但沒有一種討厭如她來得那麼深刻,那麼沒有緣故。
事出必有因。
他很想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蕭知這會已經回過神了,不過她還是擰著一雙柳葉眉,看著陸承策,彷彿在看這個人是不是同她一樣,被其他人奪舍了?
要不然以陸承策的性子,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會在乎被其他人討厭?
不過不管她怎麼看,也看不出個什麼差別,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還是那副表情,就連細微的小動作也是一樣的。
是陸承策。
既然確定是陸承策本人。
蕭知就懶得理會他要做什麼了,她把臉上那股子疑惑和探究收於心中,然後看著他,譏嘲一聲,「陸世子,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合著所有人都得喜歡你,敬著你,崇拜你才可以?」
「我就是不想見到你,同你說話,有問題嗎?」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譏嘲是沒有絲毫掩飾的,就連話中的嘲諷也沒有一點遮掩。
說完。
蕭知看了眼不遠處的水榭,知道今日置辦茶會的地方要到了,也就懶得再搭理這個不知道吃錯什麼葯的陸承策,攜著如意就往那邊走。
走得遠了。
蕭知還能夠察覺到身後那道屬於陸承策的視線,身邊如意有些擔憂:「主子,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不會。」蕭知卻是想也沒想就駁了,「他要是猜到了,就不會是這幅樣子了。」
「那他……」
如意抿著唇,偷偷用餘光打量了一眼身後,站在原地的陸承策,好一會才又問道:「今日是怎麼了?」不說主子覺得奇怪,就連她也覺得今天的陸承策十分奇怪。
「怎麼了?」她怎麼知道?
蕭知這會已經走到小道了,看著眼前那片喧嘩景象,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陸承策,冷著小臉譏嘲一聲,「吃錯藥了吧。」
王家辦茶會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其他勛貴人家或是挑花廳,或是挑一個適合賞風景的園子,可王家不是,這個所謂的百年勛貴不僅愛充場面,還最喜歡沿襲什麼先人之風。
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們家懂得什麼是風雅。
就例如今日這個茶會。
它是置辦在水榭,而這座水榭底下是一條暗紅色的小河,河裡可不是水,那流的啊是上好的佳釀。
這會一群人就席地坐在草地上,旁邊歌姬奏著琴,唱著曲,而那一眾所謂的勛貴名門就圍坐在一旁,吃酒聊天。
端得是富貴奢靡。
蕭知看著這幅場景,心中不禁冷笑,就王家這個敗家樣子,就算有金山銀山恐怕也扛不住,她是知道王氏的底細,也知道王家的家底恐怕也快見底了。
前陣子如意出門的時候,還看到王家有人偷偷拿東西去典當,都依靠典當過日子了,偏偏還改不掉這個習慣,也活該王家落到這種地步。
那邊不知道是誰先看到了蕭知,有人說了一句,那裡的聲音就停下來了。
緊跟著是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朝她這邊看過來,每個人望著她的眼神都各異,有厭惡的、有看戲的,還有帶著几絲譏嘲的。
如意麵露擔憂。
蕭知卻是心靜如水。
不過……
她的餘光在瞥見坐在王老太太身邊,某一個清麗女子的時候,腳步一頓。
崔妤也來了。
她大概也已經看到她了,這會仍舊抬著那張清麗婉約跟秋月似的小臉,望著她,同她十分客氣的點了點頭,這幅表情,倒是一點都沒把當日護國寺的事記在心上。
蕭知心下覺得可笑,又替她心累。
都扯破臉皮到這種地步了,她還要戴著那層假面具裝作一副友好的模樣,真是不嫌累啊。
蕭知斂下心下這些想法,剛想提步走過去,就發覺身後有人跟過來了。
轉過頭。
陸承策站在她的身邊。
而遠處望著她的一群人,在看到陸承策出現的那一剎那,臉色都變了一回,尤其是崔妤,神色發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