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蕭知總感覺陸重淵這些日子有什麼不對勁。


  但到底哪裡不對勁呢,她其實又說不上來,只是偶爾眼神相會的時候,她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抹複雜的情緒。


  難不成他知道什麼了?蕭知心中猜想著。


  想了想。


  她又覺得不大可能。


  且不說死而復生是怎樣詭秘的事,一般人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一層?更何況,若是陸重淵真的知道了什麼,又怎麼可能還會對她這麼好?

  恐怕就算不讓人拿下她,也會離她遠遠地。


  或許是因為治了那個久,他那個腿還是沒有好的跡象吧,這段日子的情緒才會這麼反覆吧……


  想到這。


  蕭知心裡又不禁嘆了口氣,原本以為找到師父,由他替陸重淵診治,他的傷肯定很快就會好了,哪裡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好起來的跡象。


  不過還好。


  這陣子師父已經在想其他法子了,等成功了,陸重淵也就能夠站起來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書房。


  蕭知唯恐陸重淵窺出她臉上的情緒,忙收起這些心思,重新換了一個喜悅的心情,往書房走去。


  陸重淵已經施完針了,這會慶俞陪他待在書房裡頭。


  蕭知過去的時候,主僕兩人和以前沒什麼差別,一個安安靜靜地侯在一旁,一個坐在輪椅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步伐大些,那碗由白瓷湯碗里的葯就會灑出來。


  書房的門敞開著。


  她能夠看到陸重淵正面對著西邊那扇軒窗坐著,他的手裡握著一本書,不過看他的樣子並不像在看書,反正以她的角度看過去,那本書被陸重淵放在膝蓋上,而陸重淵端坐著身子,抬著頭,像是再開窗外的風景。


  「夫人。」


  慶俞見她過來,忙恭聲喊了一聲。


  蕭知同他笑了下,然後看著身形微動、側頭看過來的陸重淵,又朝他露了個燦爛的笑,「五爺,該喝葯了。」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朝人走過去。


  那紅木托盤上的湯藥經過這一路,已經沒那麼滾燙了。


  不過她還是試探了下溫度,覺得尚可,這才遞給陸重淵,「可以喝了。」


  陸重淵平日最怕苦,可看著蕭知那張燦爛奪目的笑臉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想也沒想接過來就喝了,只是喝完之後,免不得還是皺了一回眉,就連那泛著苦澀的嘴角也被他緊抿了起來。


  蕭知早就知道他怕苦。


  等他喝完之後就忙遞了一顆果糖過去,臉上洋溢著璀璨的笑,聲音也很柔,「吶,糖。」


  就跟哄小孩似的。


  而此時被她哄著的「假小孩」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接過她手中的糖,他修長的指尖還停留在嘴角邊,動作微頓,薄唇微抿,那雙漆黑又幽深的丹鳳目微微下垂,一錯不錯地看著她手心裡的那顆糖。


  最後。


  目光微抬,落在糖主人的身上。


  他面前的女孩子眉眼很好看,這會呈現出月牙般的弧度,臉上的笑也很燦爛,比外頭的太陽還要來得奪目,她整個人就跟一道光似的,即便置身在黑暗裡,也可以輕易地擊碎所有的黑暗。


  看著這樣的蕭知,陸重淵還是忍不住心生妒忌。


  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歲月里,她是不是也曾這樣對待過陸承策?她也會同他綻放出明媚的笑意,也會在他覺得葯苦的時候,貼心的送上一顆糖,然後用溫柔的嗓音同他說「吃了糖就不會覺得苦了」。


  不。


  他們曾是那樣親密的關係。


  她曾那樣喜歡他。


  他們相處的時候肯定比現在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停留在嘴角邊上的手指微微蜷曲,最終被他攥在手心裡,陸重淵已經很久不知道嫉妒是什麼了,幼時的時候或許有過這樣的心態,但年紀越大,擁有的東西越多,不在乎的事物也就越多。


  可這段日子。


  他就像是被妒忌包圍著一樣。


  他沒有辦法不去想以前的事,那些她生命里,他不曾參與過的歲月。


  甚至有很多次。


  他都想過殺了陸承策,殺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曾經擁有全部的美好,卻沒有護她周全,反而讓她落到這種地步,可恨,也該殺!可心中又有一個念頭,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同他說。


  如果沒有陸承策,那麼他根本就遇不到她。


  自然。


  他也不能……享受她如今這樣溫柔的陪伴。


  如果她還是顧珍。


  那他與她根本沒有相交的可能。


  只有她是蕭知。


  他才能夠陪著她,擁有她。


  「五爺?」


  蕭知見他一副出神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輕輕喊了他一聲,等人眼中失神的目光逐漸回攏,這才又同他笑道:「您在想什麼呀?我舉得手都要酸了。」


  原本只是想沖他撒個嬌。


  未曾想到,話音剛落,陸重淵便握住了她的手,手心裡的糖被他接了過去,而她的手也被他握於掌中。


  起初。


  蕭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但很快。


  她就知道了。


  陸重淵低著頭、抿著唇,因為低頭的緣故,臉上的神色其實有些看不真切,但他的動作卻是很輕柔的,指腹替她揉著手腕的時候,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稀世珍寶似的。


  小心翼翼。


  鄭重其事。


  蕭知看著看著,忍不住就笑了,但很快,那抹笑意便又被她收了起來,對她這樣好的陸重淵,以後也會對其他人這麼好。


  心下嘆了口氣。


  但臉上卻沒有多餘的顯露。


  她其實應該高興的,至少如今的陸重淵知道疼人了,雖然態度還是有些彆扭,但至少他願意付出了,就按照他現在的性子,等以後哪家貴女嫁給他了。


  以心換心。


  他好好對她。


  那他的妻子自然也會用心對他。


  這樣很好,就是心裡還是有些不大舒服,還是像前陣子在馬車裡的時候一樣,彷彿被根細小的針刺著心臟。


  很疼。


  也很難受。


  「怎麼了?」陸重淵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擰了眉,「還覺得疼嗎?」他一邊說,一邊又放輕了一些力道。


  「不是。」


  蕭知收回思緒,同他笑了下,然後她輕輕掙了掙:「好了,不酸了。」


  陸重淵抿了抿唇,倒是也未說什麼,鬆開手,然後悄悄地把手心裡的那顆糖攥得又緊了些。


  蕭知這陣子挺空的。


  崔妤馬上要進門了,家裡那些婚宴的事也不用她操心,大概是想著不久之後就要離開了,以後或許也沒有什麼機會再和陸重淵像現在這樣相處了。


  她便跟以前一樣,替人按起了腿。


  外頭風和日麗。


  而她半蹲在陸重淵的面前,一邊替他按著腿,一邊同他柔聲說道:「師父已經在想其他法子了,五爺,你會站起來的。」


  像是怕人不信,她又加重了一些語氣,「很快。」


  以往陸重淵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開心的,他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站起來。


  可今日。


  他卻沒有一絲開懷的情緒。


  反而在她說完后,沉聲問了一句,「然後呢?」


  「啊?」


  蕭知一愣,不解他的意思,抬頭問道:「什麼然後?」


  然後你會怎麼做?

  繼續陪著我,做我的妻子?還是打算離開我?

  陸重淵心中彷彿有無數個問題,可他沒有宣之於口,有些事,如今說出來,只會讓她害怕,只會讓她更想離開他。


  他只能望著她,緩緩同她說道:「我們還沒有去看過東郊的桃花,今年肯定是看不到了,等到來年,我再帶你去看。」


  「那個時候,我可以牽著你的手上山了,你要是覺得累了,我還可以背你下山。」


  「不過等到入秋了,西郊那邊的楓樹林也很好看,我可以帶你騎著馬過去,那兒還有一家不錯的館子,你應該會喜歡那邊的口味。」


  陸重淵半低著頭。


  那雙狹長的丹鳳目一瞬不瞬地望著蕭知,看著她怔楞的神情,緩緩地把他以往想過腿好之後要做的事,一件件的說出來。


  最後,他抬手,覆在她的頭頂,指尖微顫,語氣卻很溫柔,「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蕭知呆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陸重淵,耳邊縈繞著他的一字一句,有那麼一剎那,她甚至從陸重淵的話語之間察覺出一抹不同她認為的朋友情。


  可也只是一剎那罷了。


  就算陸重淵真的喜歡她,又能怎麼樣呢?他不知道全部的事情,只知道她是蕭知。


  若是他知道那些事……


  恐怕也就不會再同她說這樣的話了。


  蕭知壓下那抹悸動的心思,重新換了一個愉悅的笑,然後,她低頭,繼續按著陸重淵的腿,沒有給他明確的回復,只是笑道:「等您腿好了,再說吧。」


  陸重淵另一隻叩在扶手上的手驟然收緊。


  可察覺到手心裡的硬物時,卻又忍不住放鬆了一些。


  他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望著她。


  那雙長睫斂下的幽深鳳目像是染了血,瘋狂又殘忍,他不管她是怎麼想的,但他絕對不可能讓她離開他的身邊,至死都不可能。他眼中是殘忍的,可臉上的表情卻很溫柔。


  尤其是覆在她頭頂的手,就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


  小心翼翼。


  不敢逾越。


  蕭知從書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剛才去書房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情緒又出來了,她總覺得陸重淵像是知道了一些什麼。


  但又不確定。


  「主子。」


  如意迎面過來,見她走在長廊上,便輕輕喊了她一聲。


  蕭知循聲看去,見是如意,也只是點了點頭,稀疏平常的說了一句,「回來了。」然後便打算繼續思考這陣子陸重淵的不對勁了,可餘光瞥見如意臉上的神色,她心下微動,遂又問了一句,「怎麼了?」


  「上回我們見到的那個姑娘,奴今日又見到了。」如意壓低嗓音說了一句。


  那個姑娘?

  蕭知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想到如意說得那人是誰,神色也變了一瞬,看如意這幅樣子,那個姑娘的身上的確是有什麼秘密。她這會也顧不得在去想陸重淵的不對勁了,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四周,然後同如意說,「你隨我進屋。」


  屋子裡沒人。


  蕭知倒了一盞茶,推到如意麵前,開口問道:「說吧。」


  如意剛才著急回來,也的確有些渴了,這會也就沒同她客氣,喝了一口茶,答道:「我今日出門的時候又碰見王家的人了,不過這次倒不是那位王老太太,而是王家兩位夫人。」


  「原本奴買完東西就打算回來了,沒想到又讓奴看到了上回那個姑娘。」


  「她就站在王家的馬車邊,目光兇狠地盯著王家兩位夫人。」


  蕭知聽她說著,臉上神色未變,心下卻暗忖著,看來她猜得不錯,那個姑娘的確跟王家有仇,沒有開口,她直直看著如意,等她繼續說著。


  「奴想起您上回說的,便一直跟著那個姑娘。」


  「那姑娘起初是不想同奴說的,等奴自報家門又同她說了一些話后,她想了一會還是開口了。」籠統說了幾句后,如意這才進入主線,「那姑娘名叫周喜兒,原住在京郊一個村子里。」


  「她還有個姐姐,是城中一個官宦的妾氏。」


  「可幾個月前,她那個姐姐突然沒了,官宦家只拿了一個「得病」的說法就把他們一家人打發走了,那個喜兒是個機靈的,她說她姐姐死之前,她還去看過她,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何況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病,幾天就要人性命的,更重要的是,他們一家子連那個妾氏的屍體都沒看到。」


  「喜兒心裡覺得奇怪,便偷偷溜進那個官宦的家裡,去查她姐姐的死因。」


  這些內宅里的陰私事……


  蕭知以前就聽過不少,那個妾氏的死恐怕也不簡單,但她奇怪的是,這與王家有什麼關係?

  如意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疑問,便繼續說道:「後來喜兒查出來,當初她姐姐死的時候,王家兩位老爺曾去過那個官宦的家裡,那個妾氏還被那個官宦喊出去作陪。」


  「王家那兩位老爺是翌日才離開的。」


  「而那個妾氏也是那日沒的。」


  「後來那個官宦突然得了一筆橫財,聽說數額很大,就連官位也提升了。」


  有些話。


  如意說得隱晦,也有些難以啟齒,但蕭知卻聽明白了。


  王家那兩位老爺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因為家裡那位老太太的緣故,他們後院倒是沒有多少妾氏,可在外頭卻有不少露水姻緣,早些年,以前也鬧過幾樁事。


  只不過那位老太太手段厲害,把那些上門的女的都趕走了。


  這位妾氏本來身體好好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死了,偏偏還在王家那兩位老爺登門的時候?而且那個官宦突然陞官還得了一筆橫財。


  蕭知不是不通人事的姑娘,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些東西?怪不得當初王氏突然火急火燎的要從她的嫁妝里拿銀子,原來是要填她那兩位好哥哥留下來的窟窿!


  想到這些東西。


  蕭知心裡就不禁犯起了噁心,不管是對那個官宦,還是對王氏,又或者是對王家那兩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她打算怎麼做?」蕭知忍著心頭的厭惡,冷聲說道。


  如意抿唇答道:「喜兒姑娘知道報官也沒用,便一直藏在王家周圍,想著一命換一命……」


  蕭知聞言,想也沒想就駁道:「天真!哪家勛貴出門,不是帶著丫鬟、婆子,還有護衛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別說殺了王家那些人了,恐怕人還沒靠近就被拿下了。」


  如意嘆道:「奴也是這麼同她說的,可那個丫頭是個認死理的。」


  「她爹前陣子也沒了,家裡也就剩下她一個人了,按她的話來說,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想法子搏一搏。」


  聽到這番話。


  蕭知一時卻沒有出聲。


  其實她這會說人家天真,但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倘若沒有陸重淵的庇護,倘若沒有找到師父和哥哥,或許她也會跟那個喜兒一樣。


  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說道,「你去跟她說,我有法子,讓她這陣子別輕舉妄動。」


  如意驚道:「主子,您……打算幫她?」


  蕭知搖了搖頭,沒有立刻說話,她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聽著那茶盞里水流潺潺,語氣平平地說道:「不是為她,是為我自己。」她早就看王家和王氏不順眼了。


  雖然王家現在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日不拔起這個毒瘤,那麼王氏母女的保護傘就多一把。


  何況……


  她也很想看看啊。


  如今這個鐵面無私的陸指揮,在面對自己的舅舅做那樣的事後,是不是也能跟以前一樣,秉公處理呢?

  他不是要護著他這些家人嗎?

  那她就要把他們一個個拉下水,讓他看看他費盡心思護著的,都是些什麼人!


  嘴角牽起一抹譏嘲。


  她抬手,把茶盞移在嘴邊,等到上好的雨前龍井入口,這才望著窗外的風景,緩緩舒出一口長氣,「王家這顆毒瘤,也是該拔了啊。」


  步入六月下旬。


  接踵而來的除了炎熱的酷暑之外,便是王家那道推卻不掉的茶會帖子了。


  蕭知剛收到帖子的時候,正坐在陸重淵的書房裡替他念書……這段時日,蕭知明裡暗裡私下不知道打探了多少回,但發現陸重淵除了那日的怪異之外,余后又變成以前那副樣子了。


  說話和以前一樣。


  做事和以前一樣。


  沒有過分的親密,也沒有過分的疏遠,就連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他也沒有絲毫逾越之處,陸重淵這番表現倒是讓她忍不住生出一種,是不是她多慮了?

  或許陸重淵根本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只是想在腿好之後,和她一同去看看風景,吃吃東西?

  不過不管陸重淵出於什麼心思,有些事,她也只能和他說抱歉了。


  等到他的腿好了,以師父的性子,絕對不會再讓她留在陸家這個虎狼之地,自然,她也不可能陪陸重淵去做這些事了。


  她心裡想著這些,手上的動作卻不曾間斷過,一頁頁書往下翻,她繼續按著上面所書的內容念著。


  「五爺,夫人。」外頭傳來如意的聲音。


  陸重淵沒有什麼動靜,照舊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蕭知倒是停下念書的動作,循聲望去,看到她手裡的帖子時,臉上的神色也沒有變過,如常問道:「王家的帖子?」


  「是的。」


  如意應了一聲,「外頭剛送來的,日子定在三日後。」


  話音剛落。


  原先一直不曾說話的陸重淵倒是皺了皺眉,他轉過臉,朝蕭知看去,沉聲問道:「王家?」


  「就是那個王家。」


  蕭知揮手讓如意下去,然後同人解釋一番,眼看他皺得越來越深的劍眉,遂又笑了一句,「再怎麼說,王、陸兩家也是沾著親帶著故,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說得稀疏平常。


  可陸重淵那雙劍眉卻不曾鬆開半分,王家那個老太婆最是專制護短不過,不管王氏母女如今的下場是不是因為這個丫頭的緣故,那個老太婆都會把這些事安在她的頭上。


  等到了那天。


  那個老太婆肯定會找她開刀的。


  陸重淵向來不喜歡那些人,也不喜歡那些宴會,但他攔不住她,也不捨得攔她,她要去,那便去,扣在扶手上的手收起,他定了決心,望著她說道:「我陪你去。」


  蕭知卻是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師父說了,這幾天讓你好好待在家裡,不要亂走動。」


  「而且那天你還要施針呢。」


  這次去王家……


  蕭知知道裡面等待她的是什麼,也知道若是陸重淵在身邊的話,會好上很多。但她依賴陸重淵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既然決定離開了,那就開始慢慢放下吧。


  有些事,她一個人去做,也沒有什麼問題。


  何況有些事,她也不想讓陸重淵知道。


  例如喜兒。


  以陸重淵的心性和智謀,若是同她一道去的話……難保他不會猜到什麼。


  她賭不起。


  陸重淵看著她這番神情,就知道她這次去王家不簡單,他的手指蜷曲,薄唇也微微抿了起來,可在她那雙璀璨雙目的注視下,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既如此,你萬事小心。」


  說完,他又一頓,跟著一句,「若有人給你難堪,你也不必受下這份委屈,旁人如何對你,你也如何對他們便是。」指尖覆在她的臉頰邊,替她把微亂的頭髮繞於耳後。


  他望著她,聲音很沉,「我陸重淵的夫人,吃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吃虧。」


  「聽到了?」


  這大概是蕭知生平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她微微一愣,竟也忘記此時覆在她臉頰邊的手指是怎樣的繾綣纏綿。


  心下情緒翻湧。


  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大概太過複雜了。


  好久好久之後。


  她才伸手握住陸重淵的手,頗為感觸的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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