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要送哥哥去夏國這件事,其實並不好辦,一來是因為如今城門那處嚴守謹防的,想要把一個大活人悄無聲息的送出去,並不容易。
二來也是因為哥哥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好全。
免得日後舟車勞頓,路上又要複發,按照柳老先生的意思,是再休養一段時間。
所以幾人商量過後,便打算再等半個月,等到顧辭身上的傷勢全部都好全了,再著手準備離開。
……
自從那日和陸重淵從千秋巷回來后也已經過去有幾日了,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天見兒地也是越發溫熱了。
今日陸重淵一大早醒來就去了書房。
蕭知也沒去吵他,用完早膳后,又讓廚房記得給陸重淵準備葯膳,估摸著時間就朝外院走去。
自打她傷好之後,生怕擾著陸重淵,這辦公的地點便又挪回到了外院。
此時。
她還沒走到外院。
身邊如意就同她悄聲說了一句,「主子,是平兒。」
蕭知循聲看去,果然瞧見平兒站在一顆樹蔭下望著她。
平兒站得地方十分隱蔽,這會她正四處張望著,一副等人的模樣,大概是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轉頭看過來,瞧見是蕭知的時候,忙提步走了過來。
「五夫人。」
蕭知朝人點了點頭,見她這幅模樣便知道平兒等得那個人是她,遂笑道:「怎麼在這等著?」
「老夫人還沒醒,奴抽空出來一趟是有話要同您說……」平兒語氣略顯焦急,說完,她是先看了一眼蕭知身邊的如意,知道這位如意姑娘如今也是五夫人身邊的心腹。
也就沒有避諱。
她重新低下頭,壓低嗓音同蕭知說道:「這幾日老夫人私下和奴提起您的時候,意見頗多,話語之間還透露出等崔姑娘進門后,就把中饋從您手上拿回去的意思。」
聽到這番話。
蕭知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早在崔妤和陸承策定下那樁婚事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猜到了,以前陸老夫人是沒得選,底下三個兒媳婦,一個是處處不合她心意的王氏,一個是林氏那邊的人。
也就只有一個她,還勉強算得上符合她的心意。
何況那位老夫人還想利用她緩和與陸重淵的關係,自然便只好把中饋交給了她。
可如今既然確定崔妤要進門了,陸老夫人那顆心自然也就活泛起來了,畢竟他們這位老夫人可是最重臉面和門第的人了。
至於生氣和不滿。
自然是因為這都過去大半年了,她都沒有去緩和他們母子兩人的關係。
不過雖然知道,蕭知卻沒有打算要同陸重淵說起這些,更沒有想過要幫那位老夫人去修復這段殘破的母子情。
沒必要。
她也不想做。
且不說以那位老夫人的心性,縱使她真的幫忙修復他們兩人的關係,使他們母子回歸如初,那位陸老夫人也不會對她生出一絲一毫的感謝之情。
她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覺得你必須要這麼做,覺得陸重淵必須要原諒她。
陸家人的這些嘴臉啊,她早就看透了。
想到這,蕭知的臉上就不禁露出一抹譏嘲的笑,這個自詡名門望族、自詡清流的長興侯府,骨子裡其實早就爛透了!
還有一點。
她也的確不想這麼做。
她知道陸重淵心中的死結,也知道他幼時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原諒不原諒全在他一個人,旁人沒必要開口,也沒有資格開口。
日後陸重淵是原諒那位陸老夫人也好,不原諒也罷,她都會尊重他的意見。
但她不會說,也不會提。
平兒說完之後,便拿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身前的蕭知,見她面色坦然自若,一時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有法子還是沒法子,只能試探性地問道:「五夫人,您心裡可是已經有什麼章程?」
聞言。
蕭知收回思緒,坦然道:「沒有。」
什麼?
平兒沉穩的小臉一怔,沒,沒有?那她怎麼還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心裡難道就不擔心嗎?要是真得等那位崔姑娘進了門,那麼這事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張口還想再說。
蕭知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看著她,笑了一句,「平兒姑娘陪著陸老夫人這麼久,不是最清楚她是個什麼性子嗎?無論我如今做什麼,恐怕等那崔妤進了門,她還是會把我當成一顆棄子一樣扔掉。」
眼見平兒一臉怔忡的模樣,她笑了下,反問道:「不是嗎?」
雖然早就清楚這位五夫人是個心思清明的,但也沒想到她能看得這麼通透。
平兒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其實她今日過來,目的就不明確,腦子裡的思緒也是渾渾噩噩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把這番話同五夫人說有什麼用。
五夫人再厲害,再有心思,身後除了五爺之外,也沒有其他可以倚靠的背景了,而以她的出身和身份是怎麼也不可能比過出身世家,日後要成為世子妃,甚至於侯夫人的崔家小姐。
原本滿肚子的話,這會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平兒姑娘,我很感謝你今日來這一趟。」蕭知望著平兒,神情柔和的說道,「不管是之前你的屢次相助,還是現在的特意提醒,我都很感謝你。」
倘若說如今陸家能讓她滿意的。
恐怕除了五房那些人之外,也就眼前這個平兒了。
「我的事,你不必擔心,至於我們之間……」蕭知說到這,語氣微頓,繼而卻含了一些抱歉,「原本我應允過你的那些事,恐怕是有些不好辦了。」
「倒是我對不起你。」
平兒一聽這話,忙道:「五夫人,您切莫折煞奴了。」
原本她心裡的確是有些不太舒服的,畢竟兩人之間的合作剛剛開始就變成這樣了,不過也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
如今聽到蕭知這一番話。
那僅有的一絲不舒服也消了個乾淨,剩餘的只有驚愕與不敢置信。
她沒有想到五夫人會同她說這樣的話,她再如何也是主子啊,哪有主子同下人致歉的?這樣的言論倒不像是把自己捧在高位,反而有些平等的樣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呢。
抿著唇。
平兒壓下心裡難言的情緒,低聲道:「奴其實也沒做什麼,擔不得您這樣一句。」說完,她估摸了下時辰,估計陸老夫人也快起床了,便也未再同蕭知說什麼。
朝人又福身行了個禮,道:「奴該回去了,您……」她頓了頓,又過了會,才輕聲說道:「您保重。」
說完這些。
她便未再停留,轉身朝正院走去,只是離開的時候,她的步伐看起來並不輕鬆。
甚至有好幾回。
她想停下步子,轉過身。
但最終還是咬著牙,沒有回頭,往前走了。
蕭知看著平兒離去的身影也沒有說什麼,身側如意倒是忍不住擰著眉說了一句,「以這位平兒姑娘的心思,若是投身到崔妤身邊,恐怕對您並不利。」
「她總歸幫過我。」
蕭知語氣平平地說道,眼見平兒轉出小道,這才收回視線,淡淡跟著一句,「日後她若是有什麼需要,且幫襯一把。」
如意點頭應「是」,等又走了幾步,她才又出聲,「主子,您打算怎麼辦?您真的打算就這樣把中饋交出去?」
「交?」
蕭知笑了下,她臉上的表情十分溫柔,可眼中的笑意卻很冷,就這樣穿葉拂花往外院走去,語氣淡淡地說道:「陸家這個大窟窿,誰沾誰倒霉。」
「崔妤既然這麼想要,那麼給她便是了。」
別人只當長興侯府是多麼金貴的門第,尤其是在經歷這次「寶安郡主嫁妝」事件后,更是傳得神乎其神,彷彿陸家背後有金山銀山一樣,可只有真得當過家的人才知道。
這長興侯府啊,就是個大窟窿,還是怎麼填都填不完的那一種。
當年她管家的時候,這侯府還算好,又有她的嫁妝支撐,倒也沒什麼,後來王氏管家,這窟窿就開始越擴越散,如今她正想法子準備節流呢。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什麼必要了。
以前她想利用陸五夫人這個身份,想要積累一批自己的心腹,這才接過來這麼一個擔子,可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這事不是簡簡單單培養幾個心腹,聯合幾個大臣就管用的。
那麼這個中饋對她而言,自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崔妤喜歡,給她便是,就是不知道她接管之後,是不是從此以後得寢食難安呢?畢竟日後以她的身份,接過來容易,放下……可難得很呢。
不過……
想要從她的手上拿走東西,可不容易。
她總得為她這個好姐妹多準備一些禮物才是,這樣才對得起她這麼多年如此煞費苦心的偽裝了。
外院已經到了。
蕭知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提步走了進去。
半個時辰后。
蕭知接見完幾個管事,還坐在椅子上理著賬本。
身側如意替她重新換了一盞茶,往日沉穩的小臉上此時流露出一絲不滿,壓著聲音說道:「那崔妤還沒進門呢,他們就一個個的又活躍起心思了,我看您還不如繼續回到五房辦公,看看這群人敢不敢在五爺面前,如此給您難堪。」
想到剛才那幾個小人的嘴臉,她心裡這口氣就落不下。
真是一群混賬東西。
以前見主子有人撐腰,就一個個殷勤備至,如今見崔妤馬上要進門了,知道主子這管家也管不了多少日子了,也就擺著臉面裝樣子了。
真是!
混賬!
「你同他們置什麼氣?」蕭知頭也不回地接過茶,抿唇笑了下,「不過是幾個左右逢源的牆頭草,隨風倒罷了。」
「您如今是越發好脾氣了,以前……」
如意這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回過神,捂住了嘴,她臉色發白地看著蕭知,生怕她因為自己這句話又回想到以前。
傷心。
蕭知倒是沒什麼反應。
她只是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可也不過一息的光景,她便繼續神色如常地翻看起賬本了,她自然知道如意那後面半句話是什麼……以前若是敢有人在她面前如此行事,早就被她斥責一頓打出去了。
哪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如今這樣也挺好的。」蕭知翻著賬本,語氣很平。
以前她一心一意為陸家,自是處處想得周到,加之從小生活環境的緣故,讓她最看不得這種小人,可如今不一樣了,位處劣勢方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
何況。
她現在又不想為陸家著想,留下這麼一些人,磕磕絆絆的,不是挺好的?
蕭知嘴角扯出一抹譏笑,她繼續翻著賬本,沒翻幾頁,外頭就有人過來傳話了,「五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詳談。」
這個時候?
蕭知挑了挑眉,倒是也未說什麼,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等把手中的賬本一合,交到如意的手上。
便起身朝正院走去。
等她走到正院的時候,竟是破天荒的發現王氏和陸寶棠也在。
兩個人端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倒是比以前規矩了不少,不過……蕭知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朝陸寶棠望了一眼,見她屁股都不敢挨著椅子,就知道上次那一頓責罰,這位陸三小姐還沒有徹底好全。
她挑了挑眉,對陸寶棠如今這幅模樣並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活該罷了。
神色淡淡地收回視線。
蕭知繼續往屋中走去,等走至一處地方才停下腳步,朝羅漢床上的老婦人福身一禮,喊道:「母親。」
「起來吧。」
陸老夫人如今見到蕭知已不似以前,聞言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就讓人坐下了。她這幅模樣,屋子裡待著的這些人哪裡會看不出?
幾個丫鬟、婆子低著頭不敢說話。
王氏也還算沉穩。
可陸寶棠年紀小,哪裡藏得住?她一雙眉挑得很高,面向蕭知的臉上更是一派譏嘲之色,甚至在蕭知應聲坐到椅子上,餘光看過來的時候,還露出一副挑釁至極的神情了。
不過可惜。
她這番挑釁肯定是引起不了什麼多餘的反應了。
蕭知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落了座,等到丫鬟上了茶,她這才看著陸老夫人開口道:「母親今日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是有事。」
陸老夫人捻著佛珠道:「距離無咎成婚也沒多少日子了,既是陛下賜婚,那六禮的有些步驟倒是不必再實施,只是這納徵一環,可不能出錯。」
納徵又叫納吉,也就是抬著聘禮去女方家。
聘禮送得越多,也就代表著女方在男方家的地位越高。
蕭知倒是沒想到他們請她過來竟是為著這件事,她握茶的動作一頓,搭在茶蓋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不過也就一兩個呼吸間的事,她便又恢復如常了。
早就猜到會有這樣一日了,自然也就不會覺得措手不及。
她就這樣捧著茶盞,望著陸老夫人,笑道:「這是好事,那您的意思是按照以往的規矩,還是……」
話還沒說完,王氏便接了過去,「自然不能按照以往的規矩,這可是陛下賜婚,哪裡能馬虎?最起碼……」
她像是想了一會,然後揚聲道:「最起碼也得跟迎娶寶安時一樣。」
話音剛落。
室內便變得悄無聲息。
陸老夫人停下先前捻珠的動作,皺著眉朝王氏看了一眼。
而蕭知……
也跟著轉頭朝王氏看去。
她臉上的表情很淡,倒不是覺得傷心,只是覺得有些好笑,跟娶她的時候一樣?王氏可還記得當初娶她的時候,陸家準備了多少聘禮嗎?
除了那一干尋常必備的物件,另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銀子。
那個時候。
京中誰不艷羨她的聘禮?
可如今。
陸家還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嗎?
看來今日。
還真是有好戲看了。
蕭知也不著急說話了,就握著一盞茶端坐著,等著王氏和陸老夫人兩人過招。
王氏大概也看出陸老夫人皺著眉,一副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了,她心裡是有些害怕自己這個婆母的,不過今日她可不是為自己說話,而是為了陸家的臉面。
她就不信陸老夫人會不同意!
心裡有了底。
王氏說起來,不僅十分坦然,還一副有理有據的樣子,「母親,您想想,這次可是陛下賜婚,那崔妤又是崔相的千金,她嫁到我們家,旁人免不得要拿以前的事議論。」
「若是咱們這聘禮沒備好,得罪的可不止是崔家,還有陛下呢。」
聞言。
陸老夫人皺著眉,卻也沒有反駁,她重新捻起手裡的佛珠,良久,才問起蕭知,「老五家的,你看看如今庫房裡能不能挪出這麼一筆銀子?」
話頭轉到了她這邊。
蕭知也就收起看戲的心思,端正著語氣說道:「母親,您是知道家裡的情況,咱們家裡庫房的現銀本就不多,更遑論是一下子拿出這麼一大筆銀兩了。」
她的語氣十分為難,就連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若不是你當初非要把顧珍的嫁妝送出去,咱們家又何至於變成這樣?!」說話的是陸寶棠,她向來跟蕭知不對付,此時免不得要刺她一番。
蕭知一聽這話,便轉頭朝陸寶棠看去,她心下譏嘲不已,都這個時候了,竟還貪戀著她那筆嫁妝,論無恥,誰能比得過這些人?
她心中雖是這麼想。
可那張清麗的小臉上卻帶著一抹受傷的神色,連聲音也帶了一些委屈,「三小姐這話未免太有失偏頗,我當初不過是提議,做主的可不是我。」
「你……」
陸寶棠還想再說,但還沒說完就被陸老夫人擰著眉,冷聲打斷了:「行了!」
她開了口。
底下的聲音也歸於寂靜。
陸老夫人剛才的確也在想顧珍的那些嫁妝,就如陸寶棠所言,如果顧珍這些嫁妝沒有送出去,他們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可有些話,心裡能想,卻不能說。
且不說因為這樁事,他們陸家攢了多少好名聲,要真說起來,當初這事還是她最後做的主。
更何況。
現在蕭知對她還有用呢。
以前她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孫女天真嬌憨,如今卻覺得煩人不已,冷著一張臉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這是同長輩說話的樣子?」
陸寶棠先是臉色一白,繼而眼圈也變得紅了起來,她以前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都是蕭知這個賤人!
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王氏按住了手背。
陸老夫人見陸寶棠消停下來了也就沒再看她,只是在心裡繼續打著主意。
家中的現銀不夠。
崔妤的聘禮又不能比寶安的少。
她皺著眉,抿著唇,臉色是越來越沉,好一會,她終於開了口,沉聲道:「賣地吧。」這個時候賣鋪子什麼的,太過打眼,賣地賣山頭的,遠離京中,倒是可以避著些人。
王氏和陸寶棠對她這番話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
蕭知如今也懶得理會他們,聽到這番話,也不過順口問道:「那母親是打算賣哪一塊?」
陸老夫人捻著佛珠,沉吟了一會,說道:「就小慶安山那一塊吧。」
那塊地位置佳,可每年的收成卻不算好,不過陸老夫人選擇這塊地卻還有一個原因,這塊地是當初顧珍贈予她的,那個時候她借口那處離護國寺近,倒是個適合清修的地方。
顧珍便把這塊地贈予給她。
只是後來她也只是去過幾回,尤其看著收成這麼差,更是把原本打理莊園的人都發賣了一大半。
如今把這塊地賣了正好。
蕭知聽到「小慶安山」的時候,臉色有一剎那的變化,她眼眸微垂,壓下心中那些憤怒,拿著她贈予的地賣出去,折現成銀子給崔妤做嫁妝,真是有他們的!
要是她死了,聽到這樣的話,都得活活氣醒。
很好。
真是,好極了!
她低著頭,旁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陸老夫人原本是打算這事讓蕭知去處置的,可想了想她這個年紀,還是搖了搖頭,「這事,我會讓人去做的,老五家的,你就不必管了。」
她也沒跟人打商量。
說完。
便又說起另一樁事,「今日找你過來還有一件事,無咎成婚是大事,你到底年輕,往日又沒主持過什麼宴席,這次婚事就交給王氏,你在一旁協助。」
王氏母女一聽這話,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蕭知倒是沒說什麼,她早就猜到陸家不會讓她管這件事,她也沒想過要管。
幫崔妤和陸承策鞍前馬後。
憑什麼?
所以她應得十分坦然,「是,我知道了。」
陸老夫人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坦然,她也不是不知道這陣子底下那些管事的想法和做法,原本還以為蕭知會坐立不安才是……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再多說什麼了。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
她也就未再多說什麼,隨口交待一兩句就讓他們退下了。
剛出去。
陸寶棠就跟忍不住似的,直接衝到了蕭知的面前,譏嘲道:「我說過的,你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等到崔姐姐進門,你的用處也就沒了。」
越說。
她臉上的笑也就變得越囂張,肆意妄為的嗤笑道:「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
「三小姐,你!」如意一聽這話就忍不住了,她原本是侯在一側,此時卻沉著一張臉站到蕭知身邊,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身旁的蕭知給攔住了。
蕭知手扶著如意的胳膊,望著陸寶棠的那張臉上掛著笑,嗓音也很柔,「三小姐知道白家那位小姐,如今怎麼樣了嗎?」
陸寶棠一愣,似是不解。
未等她開口詢問,便聽到蕭知說道:「白家那位姑娘啊,沒了名聲,沒了清白,現在還被文安侯府那位公子纏著,聽說這幾日文安侯府已經請了媒婆登門了。」
「恐怕再過幾日,咱們京中就又要多一樁喜事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寶棠擰著眉,還是聽不懂她的意思。
「沒什麼……」蕭知神情閑適地撫了撫自己的袖子,看著往她這邊走來的王氏,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啊,只是由衷地勸誡三小姐日後行事說話多注意點,別跟那位白姑娘落到一樣的地步。」
「畢竟。」
她上下打量人一眼,十分憐憫地說道,「如今你的名聲也是十分不好聽了呢。」
說完,蕭知也不顧母女兩人是哪般神情,十分有修養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儀態萬千的轉身離開了。
等走遠了。
蕭知同身邊的如意說道:「這幾日,陸家要賣地,你找個人壓價去買下來。」
「地?」
如意一怔,「什麼地?」
蕭知望著前邊的路,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很淡:「小慶安山那一塊,他們打算賣了給崔妤做聘銀。」
「什麼?!」
如意臉色一變,好一會,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陸家這些人,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拿著主子贈予的地,去給崔妤做聘禮,也虧他們做得出來!
蕭知聽得這話,也只是嗤笑一聲。
不要臉?
他們不要臉的事還做得少嗎?她現在倒是有些可憐起崔妤了,她那麼滿心歡喜的要嫁進來,哪裡知道這個陸家卻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
很好。
她經歷過的這些,承受過的這些,也讓崔妤都經歷一次,承受一次吧。
幾日後。
蕭知清晨剛醒來,如意便拿著小慶安山的地契過來了,她看了一眼也沒有說道什麼,只是細聲囑託一句,「著人好生照料著。」
當初母妃給她的那些嫁妝,如今屬於她的也不多了。
「是。」
「五爺呢?他又去書房了嗎?」蕭知握著帕子,問道。
話音剛落。
不等如意開口,帘子便被人打了起來,陸重淵進來了。
「你今日怎麼沒有去書房?」蕭知把手裡的帕子扔進水盆,笑著朝陸重淵迎過去。
陸重淵見她過來,也露了一個很淺的笑,等她半蹲在自己身前,便低頭垂眸,伸手撫向她的頭,溫聲說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馬車?
什麼馬車?
蕭知一怔,剛想開口,臉色便是一變,好一會,她才看著陸重淵,吶吶道:「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