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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殺了白柯

  寧氏在自己床榻上醒來的時候,萬念俱灰,只是聽到被婆子抱在懷裡的,安亦悅的哭聲后,寧氏淚流滿面,她知道,為了兒女,她得繼續活下去。


  安太師在書房裡跟自己門下的官員們議著事。周孝忠被軟禁在府中之後,安錦繡沒有給這位相國妄圖翻身的機會,將朝政抓到了自己的手裡。安太師對自己的這個女兒,不會再有半點的小看之心,他一點也不懷疑安錦繡把持朝政的本事,更何況他的這個女兒還很會用人。


  坐在安太師的書房裡,身邊沒有外人,幾個官員都對安錦繡處置老太君喪事的做法,表達了不滿。一個誥命老夫人,還是潯陽安氏的當家老夫人,葬禮怎麼能還比不上尋常百姓家的葬禮?

  安太師對此唯有苦笑一聲了。現在他與安錦繡還有安元志都在妥協,安太師也相信,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種各自的妥協最終還是會歸於平淡,畢竟老太君也好,安元文也好,都不是安錦繡姐弟倆會在意的對手。


  李鍾隱二子帶著五名門生,一共七人被白承澤親迎進了賢王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千秋殿的小花廳里,這個時候,白登剛帶著王府下人給七位客人上完了茶點。


  「李鍾隱真的投靠了白承澤?」袁義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揮手讓來傳消息的太監退下,手指敲一下坐榻的扶手,跟袁義點了點頭。


  袁義說:「白承澤會把這些人安在他手下的軍隊里?」


  安錦繡沖袁義招了招手。


  袁義走到了坐榻的近前,說:「怎麼了?」


  「他們是白承澤的幫手,」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


  袁義挑了挑眉梢,「他打算把這些人當殺手用?」


  「再過一月,聖上會去皇陵送他的父皇入陵,」安錦繡說道:「白承澤的機會在這裡。」


  皇帝要親送先皇的靈柩入陵寢,這是白氏皇族的規矩,歷代皇帝都是如此,到了白承意這裡當然也不能例外。


  袁義從來沒想過這事,聽安錦繡這麼說了后,想起這事來了,袁義馬上就愁上了心頭,說:「聖上還小,讓哪個宗親,或者讓白承澤去不行嗎?」


  「先皇當年也是親送他父皇靈柩入陵的,」安錦繡嘆道:「這種事只能由皇帝自己做,不能假他人之手。」


  袁義說:「白承澤要去?」


  「他是皇子,當然要去。」


  袁義在坐榻前開始轉圈了,這事怎麼想想,都又將是一場惡戰啊。


  安錦繡手指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坐榻的扶手,顯然她對這事也不樂觀。


  袁義說:「不能再往後拖一拖嗎?白笑原還在那兒造反呢。」


  「不能再拖了,」安錦繡道:「白玉關的一場仗打下來,這時間就已經拖了很久了。」


  「現在沒人提這事啊,」袁義說:「有人催了?」


  「這事沒人會提,但這是聖上的孝道,他必須做給天下人看的事,」安錦繡說:「我也不能把這事再往後拖了,時間越久,我留給白承澤準備的時間就越久。」


  袁義停了腳步,看著安錦繡說:「不讓白承澤的人去皇陵那兒不就得了?有將軍在,白承澤就是打仗,也不會是將軍的對手吧?」


  「聖上去皇陵,然後再回京,」安錦繡在小几上比劃給袁義看,說:「這一來一去的路上,可能才是要命的時候。」


  「要我說,實在防不住,把白承澤先軟禁,」袁義說道:「聖上若是出事,就殺了白承澤,這樣一來,他的手下還敢動手了嗎?」


  「你讓我再好好想想,」安錦繡跟袁義說:「這事急不得。」


  袁義一屁股也坐在了坐榻上,低聲問安錦繡道:「你確定白承澤真會這麼做嗎?」


  安錦繡搖頭,「不確定,我只是把自己當成白承澤想了想,他想成皇,如今無外乎兩種辦法,一是起兵造反,二是聖上身亡。」


  袁義說:「這兩種不都是造反?」


  「聖上無後,」安錦繡說:「只要聖上身亡,他自然可以取而代之,這比他起兵造反要簡單一些。」


  「所以白承澤這會兒在想辦法殺了聖上?」


  「我若是他,這會是我的第一選擇。」


  袁義悶頭想了一會兒,說:「他把李鍾隱的那些人帶去皇陵嗎?那幫人的武藝比暗衛們,還有將軍的衛國軍都強?」


  「那是些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安錦繡一笑,道:「當剌客用,太暴殄天物了。」


  袁義煩躁地把衣領扯了又扯,說:「那他要怎麼做?」


  「李鍾隱在軍中還是有根基的,」安錦繡小聲道:「白承澤這是在逼我動手殺人。」


  袁義一驚,下意識地就問道:「殺誰?」


  安錦繡把小几上的一本冊子遞到了袁義的面前。


  袁義打開這冊子一看,數十頁紙,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名。


  「這些就是李鍾隱在軍中的根基,」安錦繡手敲著扶手道:「我沒數一共多少人,總歸人數不少就是了。」


  袁義說:「這些人,這些人都是將軍?」


  「校尉佔了多數,」安錦繡道。


  袁義的神情放鬆了些,道:「只是些校尉,應該成不了事吧?」


  安錦繡笑著搖頭,道:「真正帶兵的人是這些校尉啊,袁義。」


  沒在軍中混過的袁義,還真不明白安錦繡的這句話,說:「不是將軍們帶兵嗎?」


  「將軍們認識自己手下所有的兵?」安錦繡說:「帶著兵卒的人是這些校尉,千夫長,百夫長,別小瞧了這些人。」


  袁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冊子,猶豫道:「這些都要殺了?」


  「那我不是逼著軍中生亂嗎?」


  袁義把手中的冊子扔小几上了,「白承澤他到底想幹什麼?這人做事磨磨唧唧,他敢不敢跟我們真刀真槍地打一場?」袁義是越說越火大,最後拍一下小几,狠道:「直接殺了算了!」


  「在他的磨磨唧唧之下,先皇和白承允都死在了雲霄關,」安錦繡說:「將軍他們也險些折在了那裡。」


  袁義不說話了,臉頰綳得很緊,看著已經是氣到極點,又不得不忍著的樣子。


  「親自迎李鍾隱的人入府,」安錦繡看著坐榻的扶手道:「他就是想讓我知道,李鍾隱投到他那邊去了。」


  袁義沒好氣道:「殺也不行,不殺也不行,那要怎麼辦?」


  安錦繡沉默了。


  小花廳里響著安錦繡手指敲坐榻扶手的聲音。


  袁義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太快,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乾脆起身去庭院里轉了一圈。


  這天傍晚,上官勇入宮的時候,看見袁義的臉色后,嚇了一跳,袁義的臉色看著像是這人正在生一場重病,不比安元志的好多少,「你怎麼了?」上官勇忙就問道:「你病了?」


  袁義搖了搖頭,領著上官勇往小花廳走。


  上官勇說:「那是出事了?」


  「煩,」袁義跟上官勇說了一個字。


  上官勇直覺就道:「白承澤又有事了?」


  袁義也沒用安錦繡開這個口了,把李鍾隱,還有白承意要去皇陵的事跟上官勇說了一遍,最後問上官勇:「這要怎麼辦?白承澤這是把我們逼到進退維谷的地步了啊。」


  上官勇這下子愁上加愁了。


  小花廳里,安錦繡在窗下撒了一些點心的碎屑,引了一些小鳥來啄食,這會兒這人正依著窗檯坐著,看著這些鳥兒,看得入神。


  上官勇走到了安錦繡的身後,開口喊了一聲:「錦繡。」


  上官勇的聲音一出,鳥兒們一下子就都驚飛而起,一根鳥羽落在了窗台上,被安錦繡拿在了手裡。


  上官勇說:「麻雀的羽毛有什麼好看的?你想要這個,我上山給你找野雞毛去。


  安錦繡忍住了衝上官勇翻白眼的衝動,好吧,對自己的這個男人要求不能太高,知道野雞毛比麻雀羽毛漂亮,這已經很不錯了。


  上官勇看看窗下的點心屑,很耿直地跟安錦繡說:「鳥自己會找食吃,不用你喂,你自己不如多吃點。」


  安錦繡撇了撇嘴。


  上官勇知道,這是這媳婦又不待見自己了,上官大將軍識趣地閉了嘴。


  「元志怎麼樣了?」安錦繡把上官勇拉坐了下來,問道。


  「不太好,」上官勇說:「但也死不了,榮雙讓他慢慢養著。」


  安錦繡嘆氣。


  上官勇說:「袁義把事兒都跟我說了,我護著聖上去皇陵就是。」


  安錦繡說:「就算聖上這一次無事,李鍾隱的事我也總要解決的。」


  「要不你封他個官?」上官勇說道。


  「你怎麼不說殺了他?」安錦繡笑著問上官勇。


  上官勇沉默了一下,李鍾隱曾經也是他仰慕的對象,真要說殺,這個殺字還真是不大能說得出口。


  「你也不希望他死,」安錦繡說道:「看來,這個老元帥在軍中的確威望很大啊。不能殺他,那你說,殺了白柯,死了徒弟的李鍾隱還會跟白承澤這麼一條心了嗎?」


  「殺,殺白柯?」


  「白承澤一定是跟李鍾隱承諾了什麼,這個老元帥才會又起了入世之心,」安錦繡說道:「這個承諾想必就在白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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