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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9兩張面孔

  「什麼叫胃傷著了?」安元志問上官勇:「這樣喝口水都難,我殘廢了?」


  上官勇讓格子去給安元志拿套乾淨的衣物和床單來,一邊跟安元志說:「胡說八道什麼?不能走不能動,那才是殘廢,你跟哪一條挨得上?」


  又一陣疼痛襲來,讓安元志又是一聲悶哼。


  上官勇忙手上又用了點力氣,替安元志揉著胃,為安元志著急,可上官勇也沒辦法為安元志做更多的事了。


  安元志先還在嘴裡罵罵咧咧,等疼狠了后,就不出聲了,緊緊抿著嘴唇,臉上不見一絲血色,眼角泛紅,頭枕在上官勇的腿上,身子卻縮成了一團。


  上官勇看安元志這個樣子,也不敢讓安元志再喝葯了,只得哄安元志說:「你再忍忍,榮雙馬上就過來了。」


  「他治不好我,」安元志跟上官勇嘟囔了一句。


  「那行,」上官勇說:「我再找別的大夫。」


  「找誰?」安元志看著上官勇問:「還有比榮雙厲害的大夫了嗎?」


  上官勇說:「你先讓榮雙給你看著,我去找找看,好大夫一定有的。」


  「去哪兒找啊?」安元志還是盯著上官勇問。


  但凡沒有點耐心的人,這會兒能一巴掌呼安元志的臉上去,上官勇卻還是哄安元志道:「好大夫都有名氣,派人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格子給安元志拿了乾淨的衣物來,但看安元志蜷著身體躺在床上的樣子,格子看著上官勇不敢出聲。


  「把東西放下,你出去吧,」上官勇很小聲地跟格子道。


  格子把床單和衣服都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跑了出去。


  上官勇這才拉安元志翻了一個身,讓安元志面朝上躺了,說:「格子出去了,下頭的人沒人會看到你這樣子了,好好躺著吧。」


  安家姐弟的眼角都有點微微上挑,這種眼睛是能勾人的眼睛,安元志這會兒眼角發紅,看著就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這要是面前坐個女子,說不定母性發作,又能被安元志勾了心。只可惜安元志的床榻邊上只坐著一個上官勇,伸大手把安元志的眼睛抹了一把,很煞風景地說一句:「又汪上眼淚了,你怎麼一生病,就好哭呢?」


  安元志被上官勇說怒了,把眼睛一瞪,這雙眼瞪得溜圓之後,眼角的那塊泛紅,眼底的淚光和委屈,讓安元志的這個瞪眼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讓這副病中的小模樣更加脆弱了。在上官勇面前的安元志,跟在安元文面前的安元志,好像是毫無關聯兩個人,一個至今還帶著一點孩子氣,一個卻兇狠無情。


  榮雙來得很快,沒半個時辰就到了駙馬府,這一回榮雙的選擇還是給安元志針灸,卻不肯再給安元志開藥方了。


  「不吃藥病就能好了?」上官勇的眉頭又皺成了一個疙瘩。


  榮雙說:「服了葯能止疼,可是更加傷胃,藥性過了后,五少爺還是會疼,治標不治本啊。」


  上官勇急道:「那他這病就沒辦法了?」


  胃病是個富貴病,出身寒門的上官勇真的是不知道,這種病要怎麼治。


  「養著吧,」榮雙這一回給安元志帶了一個弟子來,指著這個已經年過三旬的弟子,榮雙跟上官勇道:「他會做葯膳,針灸的手法也很好,國公爺,下官就把他留在五少爺這裡,讓他跟著五少爺吧。」


  上官勇看看榮雙的這個弟子,說:「先生貴姓?」


  這位低聲道:「下官免貴姓高,名明松。」


  「之前先皇的葯膳全是出自他手,」榮雙道:「現在聖上尚還不到要用藥膳補養身子的時候,所以讓他先跟著五少爺吧。」


  「這事太後娘娘知道嗎?」上官勇問榮雙道。


  「下官跟太後娘娘說過了,」榮雙說:「太後娘娘准了。」


  安錦繡點頭答應的事,上官勇就沒什麼好問的了,沖這高太醫一抱拳道:「那內弟就麻煩高大人了。」


  高明松沒想到上官勇能跟自己這麼客氣,忙就還了上官勇一禮,連聲說不敢。


  安元志這會兒在床上微微打著鼾,忍耐疼痛耗盡了他的力氣,針灸之後,疼痛緩解一些,安元志幾乎是闔眼之後就昏昏睡去了。


  走在送榮雙出駙馬府的路上,上官勇小聲問榮雙道:「榮大人,元志的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根治?」


  榮雙說:「太後娘娘也這麼問,國公爺放心,五少爺正值青春年少,多加調養,可以把胃養回來的。」


  上官勇皺著眉頭說:「可他是為將的人,行軍打仗,哪還有調養的時間?榮大人,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年數?」


  榮雙這下子搖了頭,說:「國公爺,這個得靠五少爺自己,酒是一定不能讓五少爺碰了。」


  上官勇說:「他連水都喝不了,還喝酒?」


  榮雙只能是把頭一低了,安元志的病要耐心靜養,可偏偏這幫人里,沒有一個是有耐心養病的人。


  上官勇送了榮雙出駙馬府,看著榮雙一行人走了后,他一個人在府門前站了半天,最後一跺腳,轉身回了駙馬府里。


  寧氏夫人這時在安府門前下了轎,看見大管家站在府門前,她就知道安太師這會兒在府中了。


  大管家看見寧氏下了轎,從門裡迎下了台階,說:「大少夫人怎麼回來了?」


  寧氏說:「太師在府里?」


  大管家不能跟寧氏說瞎話,點頭道:「是,大少夫人,太師在府中。」


  寧氏往台階上走,小聲道:「我要見太師。」


  大管家跟在寧氏的身後,說:「大少夫人,太師現在可能沒空見您啊。」


  寧氏回頭,沒等她開口與大管家說話,從街西那裡,來了幾頂官轎。


  「太師命奴才在門前等著那幾位大人,」大管家看著那幾頂官轎,跟寧氏小聲道。


  寧氏這會兒為了安元文是一步也不能退讓了,跟大管家道:「你去替我通稟,就說大公子有事,我一定要見太師一面。」


  大管家一臉為難地看著寧氏。


  寧氏轉身就往台階上走,她也不求這個奴才了,安太師的書房就在那裡,她拼了這條命不要,還不見不著自己的公公嗎?

  大管家忙就示意兩個管事的跟在了寧氏的身後,他自己還是站在了台階上,等著那幾位朝臣過來。


  寧氏還沒走到了安太師的書房,就有府中下人跟安太師說了寧氏的事。


  「讓她進來吧,」安太師手裡拿著一紙公文看著,低聲說了一句。


  下人忙出了書房庭院,將寧氏領進了安太師的書房裡。


  安太師受了寧氏的禮后,不等寧氏開口便道:「元文有何事了?」


  寧氏聲帶哭音地跟安太師道:「五少爺把大公子關在了家庵的一間佛堂里,還派了六個親兵看著,大公子讓兒媳回來,跟父親討一個主意。」


  安太師說:「元志傷著他大哥了?」


  寧氏說:「五少爺把大公子帶走說話,兒媳沒能見著大公子。」


  「還能說話,那元文應該無事,」安太師說:「元志的脾氣燥了一些,你身為長嫂多擔待吧。」


  「父親,」寧氏夫人跟安太師急道:「五少爺把大公子關起來了!」


  「家庵就是一個牢房,」安太師說:「元文不知道?」


  寧氏給安太師跪下了,求安太師道:「父親,大公子就是做錯了事,父親你也不能讓五少爺就這麼把大公子關起來啊,五少爺怎麼能這麼對他的兄長?父親,您得為大公子作主啊。」


  安太師冷哼了一聲,道:「出了事,讓你這個妻子出面,安大公子好大的出息。」


  「父親,」寧氏這下子是真的哭了,跟安太師說:「兒媳不求大公子有多大的出息,兒媳只求他性命無憂啊父親!」


  安太師放下了手裡的公文,這才在寧氏進屋之後,看了寧氏第一眼,道:「誰要殺他?」


  寧氏直接就道:「五少爺。」


  「元文去家庵給太君守靈,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安太師跟寧氏道:「你誤會元志了。」


  寧氏夫人覺得這會兒天旋地轉,難不成安元文不是得罪了安元志,而是得罪了當朝太后?

  「守靈的人怎麼可以離開靈堂?」安太師就像沒看見寧氏跪那兒,面無人色的樣子一般,冷聲道:「你回去吧。」


  「父親,」寧氏叫著安太師,沖安太師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道:「大公子他究竟犯了何錯?」


  「大錯,」安太師道:「你自己去問他。」


  「他是安府的大公子啊,」寧氏說:「父親就讓他被關在家庵里嗎?」


  「你照顧好兒女,」安太師看著寧氏道:「其他的事,你想管也管不了,下去吧。」


  寧氏夫人身子本就不好,這兩天擔驚受怕,這會兒看安太師完全就是不管安元文的意思了,寧氏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安太師的書房地上。


  「來人,」安太師坐著沒動,沖書房外喊了一聲。


  一個下人應聲走了進來,看見昏在地上的寧氏后,下人嚇了一跳。


  「找婆子來把她抬走,」安太師無動於衷地命這下人道:「給她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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