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老虎與小貓
想像永遠比現實美好,喂完上官勇吃完這碗面后,安錦繡深深體會了一回這個道理。
上官勇吃飽之後,袁義給他送了葯來,直接將葯碗遞到了安錦繡的手上,袁義說:「剛熬出來的,還燙著,要我用涼水浸一下嗎?」
安錦繡搖搖頭,吹了吹湯藥,問袁義:「你吃過了?」
袁義說:「吃過了,主子,那面是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樣。」
上官勇覺得自己可能是做錯什麼事了。
安錦繡說:「元志呢?我讓他去叫你的。」
袁義笑道:「少爺這會兒正跟袁笑他們在吃面呢,袁章把面送到我那兒去了,少爺為這還抱怨范舟不懂事呢。」
安錦繡笑著一搖頭,說:「范舟不懂什麼事了?不懂怎麼伺候他?」
袁義想想范舟被安元志說了后,不服氣又不敢回嘴的樣子也是好笑。
上官勇說:「這次元志把范舟帶來了?」
袁義點一下頭,問上官勇道:「侯爺,今天這面好吃嗎?」
上官勇說:「好吃。」
「他什麼也沒吃出來,」安錦繡這時跟袁義說:「你就別問了。」
「沒吃出來?」袁義看著上官勇詫異道:「不應該啊。」
上官勇很困惑,這面很勁道,雞湯喝著很鮮,主料是肉沫的澆頭吃起來也挺好,可這不就是碗面嗎?面里加了龍肉了?
袁義衝上官勇搖了搖頭。
安錦繡的眉眼看起來有些森然。
上官勇再回味一下自己方才吞進肚子里的麵條,發愁地覺得自己還真沒吃出什麼別的,特別有意義的味道來。
「唉!」安錦繡嘆氣,跟上官勇說:「喝葯吧。」
葯還是有些燙,但上官勇不在乎,幾口就把這碗湯藥喝了下去。
安錦繡起身把空碗往桌子那裡送。
上官勇還等著自己的媳婦再往自己的嘴裡塞塊糖呢,看安錦繡直接就起身走了,才知道自己這回沒這待遇了。
「那面是主子特意跟一個嫁到這裡的元夕女人學的,」袁義在安錦繡起身往桌子那裡走了后,馬上就附身跟上官勇耳語道:「面里還加了那女人給的大麥粉,那女人說這是你們元夕人最愛吃的家鄉面啊,將軍你沒吃出來?主子學了兩天了!」
上官勇乾咳了一聲。
袁義奇怪道:「我都能吃出大麥的味道來,將軍你就一點也沒吃出來?」
「我吃東西快,」上官勇跟袁義小聲說了一句。
袁義的表情由奇怪變成了古怪,這是什麼借口?
看袁義都不接受自己的這個借口,那安錦繡就更不用說了,上官大將軍頭疼了。
袁義給了上官勇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走到了桌前,跟安錦繡說:「我把空碗送廚房去,主子你餓不餓?一會兒我給你送碗面來?」
「我不吃那面,」安錦繡突然就大聲道。
「那我讓廚房的人給你做飯,」袁義往上官勇那裡瞄了一眼,然後跟安錦繡小聲道:「他身上有傷,你這是怎麼了?」
安錦繡說:「是不是我大麥粉放少了?還是鹽放多了?」
「呃,」這個問題要袁義怎麼答?
「白費勁了,」安錦繡跟袁義說:「早知道不學了。」
袁義這會兒只能說:「你再多做幾回,將軍一定能吃出來。」
安錦繡這會兒為上官勇做一碗元夕家鄉面的勁頭已經沒了,無精打采地跟袁義說:「算了吧,就他那樣的,吃什麼估計都一樣。」
「怎麼可能呢?」袁義小聲笑道:「將軍睡了三天,這會兒一定是餓了,他是沒細嘗。」
食盒裡還放著一個柑橘,安錦繡把這柑橘送到了袁義的手裡,說:「吃吧。」
「不給將軍啊?」
「不給。」
袁義把柑橘拿在了手裡,回頭看看上官勇這會兒才像喝了苦藥的臉,跟安錦繡笑道:「你怎麼也有不講道理的時候了?」
安錦繡想翻白眼,不過還是忍住了。
「我先走了,」袁義拎著食盒就往外走。
屋外天光已經大亮了,還沒到正午時分,不過熱浪已經直撲人面,讓人感覺到大漠里夏季的炎熱了。
袁義臉上的笑容在走出屋門后就消失了,也只有面對上官勇,安錦繡才會變得像個小女子,袁義把屋門輕輕地關上了,轉身往院門那裡走去。說是看著安錦繡跟上官勇在一起就好,想跟真正面對之後的情形完全不一樣,袁義的心裡還是會難過,控制不住的就是難過。
屋裡,安錦繡拿了清水給上官勇漱口。
上官勇把漱口的水咽下肚去了,跟安錦繡說:「面很好吃。」
「嗯,」安錦繡沒什麼興緻地道:「袁義也這麼說。」
「我離開元夕時還是個小孩,」上官勇說:「很多東西我不記得了。」
安錦繡說:「嗯,我多事了。」
「怎麼是多事呢?」上官勇忙道。
安錦繡起身就把這空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啪」的這一聲響,讓上官勇知道安錦繡這會兒心裡火大呢,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丈夫的應該怎麼辦?沒人教過上官勇,上官勇也沒悟過這事。
安錦繡把碗摜桌上了,又躊躇了起來,自己這會兒是出去呢,還是繼續跟上官勇這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在一塊兒待著?
上官勇這會兒把身子動了動,然後大聲地「噝」了一聲。
安錦繡忙就回了頭,急問道:「怎麼了?」
上官勇說:「動了一下,傷口有些疼了。」
上官勇這一喊疼,什麼麵條,什麼不解風情的木頭,什麼白費勁,這些念頭都被安錦繡拋腦後去了。
看著跑到床榻前的安錦繡,上官勇心裡吁了一口氣,還好安錦繡吃這招苦肉計,不然他是一點招也沒有。
「哪兒疼啊?」安錦繡把上官勇內衫的前襟又扒開來看了,生怕上官勇的這處傷口再裂開。
厚厚的紗布往外散發著傷葯的味道,乾淨卻還是乾淨,看不到有血滲出來。
「我不動就不沒事了,」上官勇跟安錦繡說。
安錦繡沖屋外喊大夫。
有人高聲應了安錦繡一聲。
「你忍一下,」安錦繡扭頭又跟上官勇說:「大夫很快就來了。」
這會兒再說自己是騙人的,上官勇估計自己很難過安錦繡這一關了,乾脆閉嘴不言了。
袁義先于軍醫一步跑了來,看一眼床榻上的上官勇,問安錦繡說:「將軍怎麼了?」
「傷口又疼了,」安錦繡著急道:「不知道是不是傷口惡化了。」
袁義打量一下上官勇的臉色,這人不像傷口惡化的樣子啊。
軍醫幾乎跟袁義前後腳進了屋。
「先生替侯爺看看傷,」安錦繡看見這大夫后,馬上就道:「他的傷口怎麼又疼了呢?」
袁義拉著安錦繡站得離床榻遠了一些,好讓軍醫替上官勇解衣。
軍醫給上官勇看了傷,又把了脈,然後一臉不解地看向了上官勇,傷勢沒惡化,這是衛國侯爺突然就脆弱了嗎?不應該啊。
上官勇這會兒當著軍醫的面,一臉的面無表情。
軍醫問上官勇:「侯爺,您那裡不舒服?」
上官勇很光棍地道:「方才動了一下。」
動一下扯動了傷口,傷口是會疼,不過自家侯爺不至於受不了這種疼吧?軍醫為難了,這要開藥也開不出什麼葯來啊。
「怎麼樣了?」安錦繡在後面問。
軍醫再看看上官勇面無表情的臉,快步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太後娘娘,侯爺的傷勢沒有惡化。」
「那他怎麼疼呢?」安錦繡問道。
軍醫說:「侯爺動了一下。」
安錦繡說:「他一動就疼得受不了,這怎麼行?你再想想辦法。」
軍醫說:「侯爺不大動就行了。」
安錦繡看看身旁站著的袁義,這是什麼醫囑?「要把他綁起來?」安錦繡問軍醫道。
軍醫覺得今天的事不對,衛國侯爺突然之間就變得脆弱了,太後娘娘突然之間就變得無腦了,有把養傷的人綁著養傷的嗎?軍醫看著安錦繡,不知道說什麼好,便也看向了袁義。
男人還是能了解男人的,袁義估計上官勇是跟安錦繡用上苦肉計了,不然麵條那關,這人沒這麼容易就過去了。「讓侯爺好好休息吧,」袁義倒也沒有對上官勇落井下石,跟安錦繡說:「主子,先生說侯爺沒事,那侯爺就一定沒事。」
軍醫忙點頭,屋裡好歹還有一個明白人。
「先生退下吧,」袁義又跟軍醫道。
軍醫背著醫箱就走了,一句醫囑也沒有留下。
「我去看看大宅里有沒有可疑的人混進來,」看著軍醫退下去了,袁義跟安錦繡說:「主子,將軍受傷,你讓著他一些。」
「讓著他?」安錦繡說:「我沒欺負他。」
袁義笑著走了。
安錦繡走到了床榻前。
上官勇有些緊張。
苦肉計這三個字在安錦繡的腦子裡盤旋著,讓她瞅著上官勇的目光有些不善了。
上官勇說:「我這會兒不疼了。」
安錦繡慢慢坐在了床榻上。
上官勇試著伸手,先是把手覆在了安錦繡的手背上,看自己的媳婦沒大反應,便握住了安錦繡的手。
安錦繡看著上官勇撇了撇嘴。
這會兒打死上官勇,上官勇也不會再說什麼安錦繡跟安元志一樣,上官平寧就像安元志這樣的話了,雖然這姐弟外加他兒子撇嘴,臉上這種蔑視,讓人看了就生氣的表情是一模一樣。
「你嚇到我了,」安錦繡卻突然之間又跟上官勇變了臉,換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聲音帶顫地跟上官勇說:「你要是出了事,我和平寧該怎麼辦呢?」
這種一會兒虎一會兒貓的快速轉變,上官大將軍的腦子是完全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