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5母妃是壞人
安元志被安太師只這一句話,就說得啞口無言了。
安錦繡在屏風後面冷道:「這是我的事,與太師無關,太師就不用為我操這個心了。」
安元志走上前,把屏風推合起來。
安錦繡看著安太師道:「太師,我想金鑾大殿那裡,還需要太師去坐鎮。」
安太師一甩袍袖,轉身往偏殿外走去。
「派人去青龍大營傳令,」安錦繡在安太師還沒走出偏殿的時候,就跟安元志道:「讓青龍大營的邱翎帶人去請宗親們進宮。」
安元志應了安錦繡一聲是,然後問:「那大殿下他們呢?」
安錦繡看一眼腳步緩慢的安太師,跟安元志道:「皇子殿下們就不要去請了,讓他們待在自己的王府就好。」
「知道了,」安元志應了安錦繡一聲后,往後退了三步,才轉身大步往外走。
安太師留在了偏殿里,跟安錦繡說:「你怎麼知道邱翎會聽你的話?」
安錦繡道:「他不聽話,那就再收拾他也不遲。慶楠能帶著兵入宮來,這就說明白虎軍營他已經拿下了,邱翎若是識時務,就一定會聽話。」
安太師走出了偏殿。
安元志卻在安太師出了偏殿之後,又跑了進來。
安錦繡看著安元志跑到了自己的跟前,問安元志道:「怎麼了?」
安元志從衣襟里拿了一個小瓷瓶出來,把這瓷瓶往安錦繡的手裡一放,說:「你手傷了,這是傷葯,抹上后,傷口很快就不疼了。」
安錦繡把小瓷瓶握在了手裡,跟安元志小聲道:「見到邱翎后,說話要恭敬,若是他不願,你也不要在青龍大營里就跟他動手,你退出青龍大營就是。」
安元志說:「我要是退不出來呢?」
安錦繡篤定道:「不會,邱翎不會自尋死路的,他跟我們也沒有深仇大恨。」
「那我一個人去青龍大營,」安元志說:「這樣是不是夠誠意了?」
安錦繡點了點頭,叮囑安元志道:「一定要小心。」
安元志點頭,還是後退了三步后,才走出了偏殿。
偏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後,白承意抬頭看著安錦繡,小聲道:「母妃,發生什麼事了?」
安錦繡看了一眼殿門那裡。
四九在門外替安錦繡關上了偏殿的門。
「母妃,」白承意拉著安錦繡的衣袖晃著,說:「什麼叫垂簾聽政?」
安錦繡看著兒子道:「九殿下,有件事母妃得跟你說。」
白承意說:「什麼事?」
「聖上,你的父皇在雲霄關戰死了,」安錦繡語速緩慢地跟白承意說道:「你舅舅奉衛國侯爺的命令,護衛你父皇的靈柩到了三塔寺。」
白承意獃獃地看著安錦繡,對於安錦繡的話好像是沒聽懂。
安錦繡手撫上白承意的小臉,說:「聖上為國而死,九殿下你……」
「死?」白承意打斷了安錦繡的話,叫了起來。
安錦繡點了點頭。
白承意雖然年紀小,可是死是什麼,他懂。
「承意啊,」安錦繡用手拭著兒子不自不覺間就流了滿面的眼淚。
白承意突然就伸手把安錦繡一推,從安錦繡的膝上跳了下來,拔腿就要往殿外跑。
「承意!」安錦繡起身,趕上前,把白承意抱在了懷裡,說:「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父皇!」白承意跟安錦繡大叫道:「我父皇才不會死!母妃是壞人,父皇不會死!他讓承意等他回來的!嗚,父皇才不會死!我要去找父皇!」
「沒錯,」安錦繡抱著白承意說:「母妃是壞人。」
白承意掙脫不開安錦繡的懷抱,最後在安錦繡的懷裡大哭了起來。
安錦繡任由兒子在自己的懷裡發泄著喪父之痛,眼中也是流出了淚水。知道世宗駕崩的那天夜裡,她一個人坐在寢室里,呆坐了一宿,也許流淚了,也許沒有流,安錦繡現在都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度過那個夜晚的。
「我要去三塔寺,」白承意哭了一陣子后,又跟安錦繡哭喊道:「我要去見父皇。」
「聖上的靈柩會回來的,」安錦繡一邊擦拭著白承意臉上的眼淚,一邊說道:「那天,九殿下去南城門那裡迎聖上回京,就像我們送聖上離宮時那樣,好不好?」
白承意哭道:「可是父皇不在了!」
「九殿下是男孩子,」安錦繡說:「父皇不在了,九殿下就是大人了,不可能再這樣在母妃的懷裡哭了。」
白承意這會兒聽不進去安錦繡的話,哭了一會兒后,想想還是要往殿外跑,小皇子這會兒拒絕相信自己的父皇死了。世宗在白承意的心目中,是無所不能的父皇,這個天下都是他的父皇的,所有人都要聽他父皇的話,這樣的父皇怎麼可能死了呢?
安錦繡只能把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裡,任由兒子在自己的懷裡哭叫。
關著的殿門沒辦法阻擋白承意的哭喊聲,門外廊下,庭院里的人都聽到了小皇子聲嘶力竭的哭聲。聽著小孩子一聲一個父皇的哭喊,就算這會兒站在門外的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也都傷心難過起來。
金鑾大殿里的朝臣們,這會兒沒有人能體會,又或者說是在意白承意這會兒的悲傷。
韋希聖等人進了金鑾大殿後,就拋出九皇子登基,安錦繡以太后之尊垂簾聽政的說法。
祈順立朝以來,一向是後宮干政者死的,從來沒有太后垂簾之說。韋希聖的話,一下子就讓金鑾大殿炸了鍋一般,朝臣們馬上就爭吵起來,直到爭得面紅耳赤。
韋希聖對於眾多同僚的斥責,眼皮都不抬,就說了一句:「是沒有太皇娘娘垂簾聽政的先例,可是我祈順也沒有幼主登基為皇的先例,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九殿下不能為皇嗎?」
「太師!」有官員沖安太師大叫道:「您倒是說句話啊!」
安太師看看自己這幫怒不可遏的門生弟子們,暗自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些書生,這會兒作用不大啊。
「老師,」有安太師的弟子問安太師道:「您這是怎麼了?」
安太師說:「犬子元志已經奉皇貴妃娘娘的命令,去青龍大營傳娘娘的懿旨了,青龍大營的主將邱翎會帶兵去請宗親們。」
「安妃這是在干政!」有官員大喊道。
江瀟庭看這了官員一眼,說:「娘娘就在千秋殿里,你覺得娘娘干政,你去千秋殿問罪娘娘好了,沒人攔你。」
這官員頓時就赤紅了臉。金鑾大殿被軍士們圍得水泄不通,他連離開金鑾大殿都不可能,還去後宮找安妃?他有命走到千秋殿去嗎?
江瀟庭嘲諷地一笑,說:「沒本事你就閉上嘴,這會兒裝什麼忠臣?昨天夜裡,那麼多賊人在京城殺人放火的時候,周大人你人在哪兒啊?」
金鑾大殿里的爭吵聲暫時消失了一下。
安太師搖了搖頭,一副頭痛的模樣。
最後韋希聖道:「諸位想的如何了?」
還是有不怕死的官員,在韋希聖問話之後,站出來說:「這種事絕不能發生,我祈順的朝堂從來不是后妃能踏入的地方!」
韋希聖等人冷眼看著這位。
十來個官員走出了金鑾大殿。
就站在慶楠身邊的一個校尉,手指著這幫從金鑾大殿走出來,下台階,往他們這裡走來的官員,跟慶楠說:「將軍,有人出來了。」
「上去個人,」慶楠說:「問問他們要幹什麼去。」
一個兵卒跑上了前去。
慶楠看自己的這個兵還沒跟這幫官員說上兩句話,就挨了這幫人其中一位的大耳括子。
這個時候,木方藝已經帶著玄武大營的人退到了一邊。
慶楠看自己的人挨了打,嘴裡暴了一句粗口,這幫人要是安妃這一邊的,不會上來就打自己的人,認定了這一點后,慶楠對著這幫官員就不會客氣了。
「慶楠,」這幫官員中有認識慶楠的,看慶楠走到了他們的近前,便大聲跟慶楠道:「你想幹什麼?你現在聽從一個后妃的命令了?!」
慶楠說:「你們要去哪裡?」
有官員說:「去見皇貴妃娘娘。」
「後宮那地兒,你們想進就進?」慶楠說:「都回金鑾大殿去吧。」
「我們若是不回去呢?」
慶楠笑了一聲,說:「你們想尋死,我還能攔著你們不成?」
有親信在後面拉了慶楠一下,小聲道:「將軍,這些可都是朝臣,你說殺就殺了?」
慶楠聽了親信的話后,不在乎地沖這親信擺了擺手,都這個時候了,朝臣值幾個錢?天下的讀書人多的是,殺了這幾個,再找些讀書人來就是。
官員們都不相信慶楠敢殺他們,祈順歷來文武不合,到了這個時候也一樣。
慶楠看這些官員還是要下台階,說了一句:「再往下走,你們別怪我不客氣。」
「本官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有官員沖慶楠道。
慶楠沖部下們一揮手。
兵卒們往台階上一擁而上,不由分說,揮刀就砍。
金鑾大殿里的人聽到殿外有慘叫聲響起,有人出來看了后,馬上就又退回到了殿中去。
慶楠站在台階上命部下們道:「把這些屍體都扔遠點,不要污了金鑾大殿這兒的地。」
韋希聖在金鑾大殿中問眾人道:「我們就這麼耗著嗎?還是等外面的兵衝進來,諸位被兵卒們押著,再拿一個主意出來?」
有官員看向了安太師。
安太師站在一根殿柱下,閉著雙眼,竟像是在閉目養神了一般。
「這事,皇子殿下和宗親們的意思,總要聽聽吧?」有官員在這時開口道:「我們這些人商議之後,就能把這事定下了?」